46 六 河斗(1 / 1)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就自己忙自己的,而我就被安排去学习潜水,从小我就没啥运动细胞,在我刚刚能勉强扑腾几下的时候就被告知即将开往现场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般来说河流的流速和冲击力是非常强的,不像大海,水下几十米就很平静了,所以河斗极少出现在河流的中上游,何况是珠江这种我国水量最充沛的河。下游流水虽然相对平缓,但是冲刷力还是不容小觑,所以河斗都会选择建在一个自然的形成的河沟中,而且这个选择的河沟能让那么个规模的河斗沉下去,就必然是有暗漩的,以我现在这种三脚猫潜水技术,实在是……他们雇的是广东本地的客家人,讲究特别多,出船前先拜这拜那也就算了,就是吃个鱼,吃完了一面儿也不许翻过来,而是剔掉中间的鱼骨继续挖下面的吃,翻这个字儿不让说,动作也是不让的啊……
到了江面他们之前“看好”的地点已经下午了,他们一批人先穿上潜水服潜了下去,然后发信号给还在船上的阿宁,吴邪和我,虽然这俩人在船上的时候异口同声地嘲笑我,不过下了水之后阿宁就一直牵着我的手带我游,吴邪也偶尔拉我一下,由此看来这俩人人品还是不错的。头顶上的灯也照不了多远,到处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什么,只是跟着阿宁慢慢往水下潜,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在正下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暗黄光点,阿宁的手一动,拉着我加速向下游去,刚潜了不到10米,我的另一只手忽然被吴邪拉住,因为这潜水装根本看不到人的表情,就看他另一只手在不停打手势,竟然是“危险”!再回头看那个光点,竟变成血红血红的颜色,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就觉得那个光点就像一个眼珠儿一般,发着怨毒的光,不由得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颤。
阿宁和吴邪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一个人抓住我一只手我快速往上浮,可能我一急这几天学的潜水就都忘了,只觉得怎么都使不上劲儿,要不是他们两个拉着我就要一直往下沉似的。拼命游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我们四周仍然像一点儿都没变过似的黑,我已经几乎筋疲力尽,但是怎么也没想明白,我们潜下来也就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而且一直往上浮也不会存在迷路的可能,就算到不了水面也应该可以见到光了,现在好象怎么游都没动地方儿似的。吴邪和阿宁游泳的速度也缓了些,我不经意的低了一下头,因为当时已经累得头晕,而且只有轻轻一瞥,到现在我也不敢确认是真的看见了还是眼花了,我们的脚上都缠了一圈儿头发似的水草,而且泛着暗暗的红色,按说这种不见光的地方有一点儿亮我们都应该有反应,偏偏那红色仿佛融进水中,毫不显眼,颇为妖异。我这一惊不小,忘了嘴上还罩着呼吸器,差点就叫出来,但就在这一刹那,脚上的水草突然就消失了,同时眼前一亮——
等我再抬头的时候忽然觉得周围特别不真实,我们竟然已经到了一座像带盖儿的漏斗似的建筑的旁边,亮光是潘子和秦楚振手中拿的大功率潜水探照灯,三叔和闷油瓶人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三个人几乎是面面相觑,这个河沟上宽下窄,现在四面都是石壁,这个漏斗形的河斗刚刚好卡在这儿,边儿上虽然有空隙但想下去个人必须要小心翼翼,若是我们三个人手拉手并排绝不可能通过,所以如果我们不会穿墙术的话也是没可能从这个下面游上来的。那么……刚才我们游到哪儿去了?又是从哪儿游上来的?其他人却没容我多想,潘子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阿宁拉着我的手一动,就往河斗边游去。其实这时我心里非常非常想打退堂鼓,却苦于出声不得而且又没力气游回去,只能被阿宁拉着往前游。
很快到了漏斗的一个缝隙旁,这个缝儿一人多宽,如果人胖一些加上氧气瓶都下不去。秦楚振先将灯挂在腰间,然后慢慢下到缝隙中,当他扶在石壁边缘的手刚一松,就见他身上的灯光在缝隙中快速的转了一圈儿然后就又是漆黑一片。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呢,阿宁就放开我的手随后就下去了,然后就见潘子对我打手势叫我先下。到这个份儿上我只得硬着头皮踩着旁边石壁上凸出来的石头慢慢下,刚没过头顶的时候忽然觉得下面什么拉了我一下,我一惊没踩住就掉了下去,后面一股极大的吸力,我不由自主的就被卷了过去,然后就像坐过山车似的翻了几个个儿,正在七晕八素的当口忽然手臂一紧身子一轻,就被人提出了水面。我在一边儿好半天才缓过来,阿宁在我无意识的时候已经帮我把呼吸面罩和氧气瓶都拿了下去,我这才发现这个河斗里竟然有空气。而我们进来的地方是砌的一个莲花池,里面的莲花都是石头雕的,不过都是沿着池边儿放的,闷油瓶和三叔两个人一人蹲在一个莲花上,冲下来一个人就跟捞油条似的捞一个人,要不撞到石莲花上可就交待了。
很快人就都下来了,显然这些人都是惯犯,心理素质极好,都这样了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能当时我的脸色太难看了,秦楚振就看着我笑:“小冰觉得这‘旋转急速滑道’怎么样?”我看着他欠扁的笑容忽然很想杀人,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就听吴邪接茬儿:“还‘旋转急速滑道’!我看就跟掉进洗衣机似的。”然后他扭头跟潘子说:“还好是咱们几个人,要是王胖子在非卡在中间不可。”潘子哈哈笑了几声,然后说:“你们怎么潜了这么长时间才下来?我们可是等你们半天了。”秦楚振走到我们跟前看了看我们的氧气瓶,然后拧着眉说,你们在水里还迷路了不成,这氧气都用了一半儿啦。阿宁就把我们下水后的情形说了一遍,一时间鸦鹊无声。三叔先开了口:“我看是漩涡吧,你们被卷进去了所以怎么游也上不去,反而是游不动的时候被带下来了。”然后一拍大腿:“大家往里走着。”
我站起来得非常艰难,骨头都跟散了架子似的,如果不是在河底墓室这个鬼地方我肯定坐着不起来了。然后是一条甬道,不长,一马当先的三叔手里的灯已经能影影绰绰照出些东西了。我小声问旁边的吴邪:“你当时看到什么了给我们打危险的手势?”他先是一愣,然后想一想说:“珠江深水中有一种比较大型的食肉鱼类叫做灯鱼,它头顶上长着一个可以发光的肉瘤,专门吸引小鱼小虾来吃的,而且喜欢群居。咱们看到的那么大的光点不可能是一条鱼发出来的,虽然不是亚马逊食人鱼不过碰上还是很危险的。”潘子一边听一边点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的敬佩,我却觉得他的话有问题,就算后来的红光和水草都是我眼花看错了,但是吴邪回答之前那“想了一想”,一定是瞒下了什么。我忽然觉得这次的行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