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祸事找上门(1 / 1)
“喜儿,帮忙把帐篷撑起来,有个帐篷没扎牢!”有人喊。
刚转场,有个扎好的避雨棚松动一角。人手都没闲着,只能找喜儿。
物喜回头:“哎。”答应的干脆利落,放下手里的箱子,跑去加固。组里雨棚是赞助商送的,不花剧组一分钱。
踩着一脚泥水跑过去,愣了一下。
红色雨棚下,站着周身干净立整的苏蓉。穿了民国时期的一身朴素但整洁的学生服,两只辫子搭在胸前,眉目如画的出现在阴雨连绵,到处脏污泥泞的季节。
她扮演读大学的某千金大小姐,戏份不多,胜在起着关键作用。
棚下同样站着的还有她的助理、化妆,以及另外几位女演员。其中女二号她也认识,乔歌。又是一位鼎鼎大名,新闻满天飞,八卦遍地开的角色。
进组比苏蓉还要晚几天,排场比苏蓉还要大一点,态度比苏蓉更傲慢些。
钱物喜曾百思不解。
她不过是个二线演员,担纲过几部烂戏主演,因为没有观众眼缘始终没红起来。她凭什么排场比苏蓉大、态度比苏蓉差?她听说演员在大红大紫之前都是和蔼可亲?
乔歌不是大牌,却生了一副比大牌更大牌的脾气。
乔歌刚进组的时候,正逢中午吃饭,有人喊她帮忙分发,拿给乔歌的助理,助理接过去打开递到乔歌眼前,她的脸色立刻就拉了下来,语气不善的问:“这是演员的午饭?”
钱物喜微笑,她对美貌的人素来有莫名好感:“对呀。”乔歌冷冷的:“你确定没拿错?别把你们吃的饭拿给我!”
这句话,她是否应该无视?
她微微一笑,对她的助理说一句,你们慢用。掉头就走。不以为然:
做人可以没文化但万万不能没水平。尤其做演员,生活在万众瞩目下,红了尚且要笑容可掬以博善名,更勿论只是二线影星。长相美丽又如何,没有水平的人照样无法当红。
从此不对盘。
钱物喜无所谓,她是演员,钱物喜不过是只小虾米,再不对盘也没有利益冲突。如果看不顺眼,只管当团烂泥巴丢在一边,左右这里的泥巴潭多如牛毛,也不差她一块半块。
可乔歌不同,她讨厌有人对她不尊重。不过是个小小的剧务,临时性的剧务,居然敢挑衅她的劝慰?尤其在听说她跟白里的绯闻,亲眼看到苏蓉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后 ,她更加讨厌钱物喜。
乔歌不喜欢苏蓉。但身在演艺圈难免有接触,有接触就有感情,一个得罪了自己的陌生人,跟一个没得罪过自己的同行,更讨厌哪个?
相比之下,高低立见。
她自视甚高不屑与微不足道的剧务斤斤计较,因此很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但她又着实讨厌钱物喜——你看她人前笑的谄媚、人后却若有所思,白里时时处处维护,更有许多工作人员环绕她聊天吃饭。
听说学历高,是留洋的硕士——既然有高学历就该滚去属于你的行业,跑来演艺圈瞎混什么?明明对拍摄一窍不通,偏偏导演重视她的意见,有几场她的戏份导演命她一改再改,助理悄悄告诉她曾听钱物喜私下批评过这几场戏,又很碰巧郑导在场,导演若有所思,与其他人商量一番会要求乔歌再来一条。
乔歌虽不尽信却总是心里疙瘩,每每擦身而过看到钱物喜充沛的精神、永远带笑的脸庞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不过是份乞讨来的剧务打杂,你瞧她的得瑟!
让人更气愤不解的是,不但白里对她青睐有加,就连男一号吕子岸都同她有说有笑。乔歌自认人缘不差,子岸与她曾搭过几部戏有接触,可是吕子岸每每转头面对乔歌,立刻换了一张矜持有度、不远不近的模样。
人都如此,外表或许不在意,内心却永远想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与尊重。可我们太矛盾,只想得到而不想付出——乔歌从未想过,她只要略略表现出一点和善,外貌协会的钱物喜绝对喜滋滋马上笑着为她鞍前马后——不要小看外表的力量。赏心悦目的东西最容易得到原谅。
乔歌的生长环境注定她的态度。
乔家老爷子曾历任□□高官,乔歌父亲是XX电影制片厂的头儿,母亲曾是圈内知名演员在中国大地上红极一时。乔歌的母亲幼年颇经历困境,乔歌出生后她发誓要为女儿创造最好的生活环境。娇生惯养,从未舍得打骂一下。
环境造就人,她从小接触电影行业的人,顺利成章迈入演艺圈——也是家族遗传。
她母亲亲自为她保驾护航,围得密不透风。心知乔歌貌美,江湖上狂蜂浪蝶源源不绝,于是推却种种应酬,尺度稍大的影视剧更加不接。
一心想她历练几年,退出江湖相夫教子,富贵安稳一生。
物喜做好学生聆听状,于姐进来一巴掌打在物喜头上:“还不休息,明天要赶早场的!”
她手下小姑娘吐吐舌头,悄声说:“明天继续。”爬上床盖被睡去。
于姐看看她讨好的笑脸失笑:“你们呀!”无限感慨。
“证明我们还年轻——”面对于姐,她总有面对阿兰的感觉,不自觉就要撒娇:“八卦乃人之天性,我为八卦生!”握拳,信誓旦旦。
于姐好气又好笑:“是否要为八卦死?”
却之不恭:“免了。”
她临走之前顿了顿,轻声嘱咐:“你安分些,别惹乔歌。”
物喜闷头嗯一声。心里不是不郁闷。
她已经退避三舍尽力隐形安分守己,还待如何?
闲话休提,剧务要物喜帮忙固定雨篷,没料到几位女演员在篷下候场,她笑了一下算打招呼,没在意对方的冷脸。因人手不够临时找来做重活的小伙子招手:“过来帮把手。”
她看看对方的光鲜亮丽,在低头看看自己一腿一脚的湿泥,认命绕了雨篷半圈,没敢横穿雨篷。
小伙子悄悄说:“篷子扎的不牢靠,得让她们先离开咱才敢重新固定。万一塌陷可就糟糕了。”他是镇上百姓,个头不高年方二十,憨厚朴实干活舍得力气。
不好意思的看一眼篷下的女演员,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我说她们不听。”
娇滴滴女演员们娇莺啼转几句话把他羞得夺路而逃,藏在后面不敢出头。
物喜无奈的走到雨篷外沿,站住。提声问:“麻烦大家先出去一下,雨篷不牢需要重新固定。”
没人反应,自顾笑闹聊天,讨论哪个品牌的面膜护肤效果最好。
她只得再问一遍:“在篷下可能有危险,请大家先到其他地方躲一下。”
依然没人反应,刚巧于姐要给她们化妆,提着化妆箱也在篷下候场,无奈又怜悯的与她对视,打圆场:“走走走,咱们先出去,可别塌下来砸坏咱们的玉体。”
几个演员笑笑就要跟随于姐避出,乔歌却笑着说:“雨下的好大,我们要避到哪里去呢?”她低头看看泥泞的土路,皱眉:“满地泥巴,怎么走?”
已经动身的几人闻言站住,迟疑的看看蓬外泥泞,止步不前。于姐尴尬,为难的看看物喜。她挑眉,做出无奈但认命的表情。
她手下小姑娘眼色快,连忙打圆场:“哎哎哎,我把化妆箱落在别处了,XXX,是不是要到你们的场次,快跟我过去化妆,当心郑导吃人!”张牙舞爪做老虎咬人状。
物喜投去感激一瞥。
篷下只留苏蓉、乔歌跟她俩个的助理。乔歌一脸不屑,苏蓉则始终面色平静视若无睹,只顾低头看剧本。
物喜耸肩,对他摊手,对方也无奈的笑笑:“你帮我拽住左边的带子。”
雨篷扎了三个铆钉,顶上顺下三根角带牢牢缠住,固定的时候中间角带长出其他,雨篷顺势倾斜,她看了看,只要解开角带重新系上,实在没有技术含量。
蹲马步,牢牢抓住角带。他一只手抓带子上方,一只手解开下方的结扣打算重新固定。突然莫名手上打滑,重心不稳的仰坐在泥水中,哎哟一声捂住屁股叫疼。
篷下几人看他的狼狈相,前仰后合笑得花枝招展。物喜也哭笑不得,直觉反应:这岂非笑傲江湖中的平沙落雁屁股朝后式?一边关心的问没摔坏吧?
她腾出一只手去拉他:“怎么搞得……呀!”她突然惊叫。手中突然沉重,系带眼看要滑落,惊叫道:“不好——”也只一瞬,她的力气争不过地球吸引力,三角固定现今缺少一角的雨篷忽的塌陷下来,她随惯性整个身体扑在雨篷上,大约硌到了三角铁,腿上脸上火辣辣疼成一片。
他也傻眼,赶紧爬起来扯篷子救人,篷下站着的可是重要演员!
就近跑来几人七手八脚拉起雨篷,苏蓉狼狈的钻出,终于站到了天地下。小雨淅沥沥淋在乔歌头上,她已顾不得是否打湿她的衣服妆容,因为头脸都湿漉漉,在雨篷顶布的□□下发型也宣告结束。
蓬头露面,满身泥点。
物喜把乔歌从篷布下扶出,上下左右的观察,看她没有明显外伤,松了一口气,笑道:“幸好没受伤…”
话没说完,乔歌啪的一巴掌打在她右面脸颊。
所有人都惊呆。就连在助理帮助下整理头发的苏蓉都愣住,惊讶的看着她脸上立刻浮起巴掌印。
她感觉头疼欲裂,众目睽睽下。
太阳穴一跳一跳,怒气瞬间上涌眼看抑制不住就要爆发——还她一下还是两下?钱物喜紧急思索。
她已松开乔歌,手握成拳,镜片后眼睛无意识的瞪着乔歌,她心里有些胆怯,又壮着胆子垂泪欲绝:“你故意的!”
她说:“你故意整我们!”
当我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挨了一巴掌,正准备遵从内心直觉还手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反咬一口,并梨花带雨哭得娇弱,我们会有什么反应?
钱物喜大脑一片空白,脸上青红交错,目中视线复杂。她的随机应变能力太差,只无语对青天。
周围人都屏息,不敢发声。
郑铎闻讯赶来,皱眉呵斥:“有活人吗,有活人把雨篷搭好,马上要拍你们的戏份,傻呆着等饭吃啊?”
他命人喊了半天都没反应,一群人围成圈耍什么洋活?
乔歌立刻扑上:“吓死我了,导演,吓死我了…”抽噎。郑铎扫视一圈已了解情况,皱眉安慰:“别哭,快去准备。”
乔歌哭哭啼啼:“她故意整我们…”
“怎么回事?”他威严道。
物喜张口欲言:“我…”
乔歌的助理牙尖口利:“你们剧务工作马虎,她去扎篷子竟然让篷子塌下来,鬼知道无意还是故意?”
他皱眉,乱七八糟!
乔歌哭的梨花带雨;苏蓉那边狼狈不堪又冷眼相看;钱物喜——她脸上红肿一片,目中迷茫,似乎尚未弄清事态;其他人也都屏息静气,等着看他如何处理。
郑铎心烦,刚开拍才几天,一个个工作邋遢马虎。现在都不专心,再过几天不要反了他们?
他心烦,摄像机都架好等着试拍,天上下个不停地上泞成烂泥潭,怎么什么都不顺心?
他瞪钱物喜:“以后仔细点!”没好气。
轰围观者:“去干活!”
乔歌不依不饶:“她必须道歉!”真令人讨厌,尤其她现在还一脸无辜样!
郑铎滞住,围观的人磨磨蹭蹭不肯走,就想看他如何处理。现在的处理结果决定很多人今后工作态度。
郑铎明白。
“钱物喜,对大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