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双星在天(1 / 1)
小显显又出来了~~~~~~~~
上光要加油呀~~~~~~~~~~
这一章出现了两个新人物,一个是上光的傅父公子养的儿子——公孙良宵;另一个是苏显的异母弟——公子熙……
希望大家喜欢~~~
卫国。朝歌城。王宫。
夏姞望着正在被侍女们打扮的公子朔,有些失神。
原本,这该是由她的长子许来享受的光辉时刻,但那孩子现在却浑身冰凉地躺在了一堆黄土之下,明亮的眸子再不会顾盼,年轻的嘴唇再不会发出笑声……虽然天下的母亲总认为自己对每个孩子都同样爱护,实际上在她心里仍旧有小小的不可抑制的偏私,尤其作为宫廷的女人,她们通常会更爱自己的长子,因为他带给她的不仅是为人母的喜悦,更多的是后宫地位的上升和君王宠爱的加固。所以夏姞,她最爱的,到底还是她的许。
“滚开!连衣裳都穿不好!”公子朔的怒喝拉回了她的伤思,他不满侍女未将裙角的褶皱捋平,抬脚一踢,将柔弱的侍女踹翻在地。
“朔儿,别随便发火。”夏姞肃然道,“从今日起,你就是卫国的世子。”
公子朔摔掉佩玉,暴躁地乱扯领子:“我是什么世子?!有兄长景昭啊!他跑了,万一求得别国的兵马又打回来,我们都得遭殃!”
“谁告诉你的?!”夏姞怒道,“不许提他!……你给我记住,你是你父亲亲册的世子,他要敢打回来,便是反逆,你懂吗?”
公子朔一点不含糊:“舅父说了,没有玉圭,怎么册封?!”
夏姞语塞。
“是代司马突虎对你说的吧。”她想了想,也只有弟弟干得出这种事,老谋深算的大哥绝对不可能将这些告诉有些痴傻的公子朔。
公子朔惊讶地点头。他向来佩服母亲和大舅的智慧,从没考虑是否是自己太愚笨。
夏姞冷笑:“你们舅甥倒很投脾性,相像得很。……朔儿,你听着,目前从晋国传来消息,晋世子忽然要来朝聘你的父亲。这是件大事,你接待得好的话,就成为卫国名副其实的储君,册封不过迟早的事情。”
“真的?!”公子朔立即欢喜起来,“……当世子好,当世子好。我将来即位后能随心所欲地玩耍,没人有胆子阻止我对不对?”
夏姞愣住,良久叹息:“对。我告诫你,传闻中晋世子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战功彪炳,精于用兵,想来交际手腕也不差,你可要小心,别被他戏弄,招惹耻笑。”
公子朔受这一唬,紧张万分:“那……那我如何……如何应对?”
“照太卜的指令行动。”夏姞站起身,走进内殿。
内殿靠窗处,太卜郑悠闲地品着酒。
“妹妹,何必担忧。”他早把外间的对话收在耳中,“我会处理妥当一切的。”
夏姞看了看他,黯然道:“你真是没心肝的人。许儿刚去,你竟无动于衷。”
太卜郑放下铜爵:“妹妹,若有求于神,必须隆重祭祀,不惜财帛;同样的,你要成就大事,哪能在意些微的损失?你没了一个儿子,但你有另一个儿子,并且许死而朔存,不见得是不幸。许,老实迂阔,对我们的计策表面不评价,可究其根本是反对的,你瞧他在知晓我们欲刺景昭后,居然主动代死,难保我们在辛苦替他争取到君位后会拱手让给景昭,浪费我们一番心血。朔就好多啦,他是呆,呆代表容易控制。他当政,便是我们姞氏当政,这不妙吗?”
夏姞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多谢兄长的坦诚。我觉得,也许我也是兄长控制的工具。”
太卜郑嘿嘿笑着:“何出此言哪!我明白,你为了我们姞氏,背负上了淫名。放心,这是值得的,况且我绝对把这事变成永远的秘密。”
“哦。”夏姞说。
太卜郑观察她的表情:“妹妹,你得清楚,你走的路可无法回头,唯一的选择,是继续走。……晋世子来者不善,注意为要。”
两人安静地对坐,远处一下一下,传来夯土的木锤声。
“光君”要来了!
整个朝歌城都在兴奋地互相传递着这个消息。
对于一个有无数传说,无数美名的人,民众从不缺乏好奇心。他们踊跃奔走,约定在“光君”到来的那天去都郊迎接。
空前热烈的气氛,使得准备中的太卜郑、代司马突虎与公子朔压力极大。
终于,这一天被盼到啦!大清早,朝歌城倾巢出动,国人全部涌到城门外,争睹光君风采!
“不用怕。”太卜郑低声叮嘱公子朔,“国人出城欢迎,也就注定晋世子即使是冲景昭来的,亦不能有过激的举止,至少他不能公然对你无礼。站直了,亮出世子的气度!”
“嗯……嗯……”公子朔不由自主地发抖。
地平线那端,渐渐响起歌乐。
人群里好一阵骚乱。
近了,近了。
首先出现的,是一队身着黑色犀甲,手执各种兵器的卫兵,拱护着两乘轻巧华美的马车,整齐神气地朝城门开来。
有沉不住气的卫人开始欢呼。太卜郑的面色凝重,好个开场,很有震慑力嘛,数数人数,完全可以对朝歌造成威胁,但是高兴的国人不会察知,他们只顾队伍后的光君了!精明的麻痹战术啊……
越发不能小觑这晋世子!
马车驶至城门,下来两位长相清俊、衣饰鲜亮的中大夫,向着公子朔深施一礼:“外臣乃鄙国储君前驱,特来致礼。世子已抵,请往晤谈。”
公子朔展目一观,晋国的队伍不见尽头,忍不住两腿抖得动不了。太卜郑急忙拉了拉他的袖子,促使他镇定。
这时,卫兵的队伍分开,天空飘起纷纷花雨,浓郁的香气袅绕全副仪仗,一列娇艳的晋宫舞姬鱼贯而出,轻盈地边唱边跳,且走且停,眼波如秋水横流,姿态似青莲弄影,曼妙妩媚,摄魂勾魄,将人群看得眼花缭乱。
突然,号角起鸣,一切须臾静止。
二十名寺人手执绿枝、铜壶飞快地洒扫地面,随后紧跟几个侍从铺下绛红底子缀黑纹的戎族毡毯,一路几乎蔓延到公子朔脚下。
这阵势彻底惊倒了公子朔在内的一班卫国贵族,俱是瞠目结舌,言语不了。
总算闻得轮音轻动,一辆精雕细刻,镶珠嵌宝的红檀大车在四匹纯白骏马的牵引下缓缓驰出。
“请卫公子前迎!”晋国的两位中大夫异口同声道。
公子朔回过神,慌慌张张地跨上毡毯,太卜郑扯都没扯住他。
离红檀大车尚有段距离时,中大夫们又示意公子朔停步,对大车行礼。大车旁肃立的侍从随即奏禀:“卫公子来拜!”
大车内应声跳下一名高鼻眍目的戎族少年,瞧了瞧情形,撩起大车悬挂的鹅黄幔帐的一角轻语了几句,再一扬手,上前一双姿容研秀的垂髫宫女,用黄金搭钩挑开幔帐外的珠帘,又一双俊俏可爱的总角童子揭去幔帐……
仿佛晴日浮出了云端,晋世子上光一下子抓住了众人的心。
他从容而优雅地环顾欢迎的官民人群,使得各个角度的观众皆欣赏到了他难以形容的颜貌,跌入痴迷中。
他踱了两步,清晨的阳光洒在他宽大飘逸的银袍上,教他整个人都笼在似是阳光闪耀于明珠而弹起的淡淡光晕里。接着,他微微仰起脸,灿烂的微笑在他迷人的唇边如花绽放。
天地为之失色。
不负盛名的光君早料及人们的反应,在交织的目光中摩挲着赤玉箫到了公子朔面前,威严地俯视着他,口气倒十分温和:“晋世子光,来此晋谒卫伯,烦劳款洽。”
就连嗓音也是那么悦耳动听。
公子朔畏惧地瞟他一眼,咽口唾沫,鼓足勇气道:“父……父君染恙,您……您的盛大仪仗,会、嗯、会惊扰到他……”
光君随意地把手放到他肩上,像扶着自己的侍从:“啊,那么,悉随尊便了。”
正如乌云能衬托明月的皎洁,行止粗鄙的公子朔与光华夺目的晋世子一比,显得后者更为出众。人群中爆发喝彩,恰似疾雷酝酿骤雨,喝彩一潮赶一潮地奔涌。
光君频频招袖示意。
格外成功也格外轻松地,他俘获了差不多全部朝歌城的人心。队伍花了好几个更次才进了宫城。
在光君的车后,太卜郑擦了把冷汗。
果真是难缠的家伙!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了!
夏姞隐藏在轩台的竹帘后,注视着晋世子这个强大、神秘却又魅惑的“敌人”进入宫城的正门,在宽阔的甬道款款而行。
上天能够造就出如此的人物……
不只是她,她注意到沿甬道侍立的侍女、寺人乃至看守宫禁的甲卫,都惊诧地端详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那一瞬间,他好象感受到灼热的视线,举目望向轩台。她胸口一震,情不自禁地连连后退。
“不行!”她脑中火石碰撞,警醒自己保持冷静:光君两度杀死戎首,是个精明的猎手,他的到来无疑是她姞氏家族的一场严重危机!她果断地扭过头去,思考打发他的办法。
等到在堂上坐定,上光开始极其仔细地打量起座下的卫臣,揣度他们的身份,好按公孙展和景昭所描述的对号,以便划分他们的立场,放出适宜的态度。
“卫伯有疾?”他做焦虑状道,“我该立刻面谒,方不废我殷勤之意。”
公子朔额头挂着汗珠,嗫嚅着拼命递眼色给太卜郑,太卜正会意,开口:“世子容禀,请暂时居留馆驿,主君稍一恢复自然会召见的。”
上光菀尔道:“贵国与鄙国同出姬氏,礼数倒大不相同似的。我虽不才,也是一国世子,贵国遣庶公子迎接我而不是世子,又教太卜来与我对话而不是专门的上大夫,我真不知怎么应对了。”
太卜郑咳嗽一声。
“那个……”公子朔翻着眼睛,局促不安,“原来的世子景昭,他、他弑了我的胞兄许,因此……”
“可笑。”上光打断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兄于弟,如父于子;而世子于各公子,则是君臣关系;你说弑?弑乃是下犯上的重罪,你是庶弟,又只是公子,哪来的资格用这个字?”
公子朔无话以对。
太卜郑挡上去:“晋世子恕公子失言。……未知世子到访鄙国,除朝聘外更有何事?”
上光心底确定,不动声色道:“太卜,你以为呢?”
太卜郑料不到他不经介绍就掌握了自己的情况,有点吃不住,支支吾吾:“世子这话问谁……外臣怎知……”
“你既不知,如何认定我另为事来?”上光诘责。
双方相持了一会儿,座中卫臣一律静默。
“失礼,我累了。”上光站起来,他的随从人员马上忙碌起来,簇拥着他往馆驿去。
太卜郑道:“世子,您到鄙国,理应换鄙国的专人侍奉。”
上光回首盯住他:“不,我不想太过打扰。”
太卜郑唯唯。
上光意味深长地拍一拍公子朔的肩膀,翩然离去。
太卜郑费劲地猜测着晋世子上光的意图时,他的敌人也在猜测着他。
一抵馆驿,上光召集他带来的智囊团进行商议。
这个小团体包括了大夫元、师雍以及曾上殿奏报卫世子投晋消息的小将军——他正式的名字叫良宵,是上光的叔父兼傅父公子养的嫡子,是故也唤作公孙良宵。这三个人算是上光的心腹,亦是培养中的下一代晋侯的股肱之臣。由于他们的地位和资质限制,使他们在西征犬戎没能替尽上力,此番是展现才智的大好机会,他们对斗太卜郑充满信心。
师雍第一个表达感想,他虽是个盲人,并只是个乐师,却异常聪慧敏觉,与上光意气投合,成为智囊三人组的头领:“小臣看,卫国公族中不服那太卜的人不少,今日世子训斥他,连个帮他遮掩的人都没有,恐怕,大多公族对他早有疑心了。”
“不如,调动军师,攻进朝歌城吧。”公孙良宵急不可耐。
大夫元乐了:“你比我还性子暴烈?师出无名,卫人一旦反抗起来,世子入城时积累的好印象就白费了!”
公孙良宵想了想:“也是。我们假扮成仪仗的军队都被迫驻在城外啦。……对了,世子今日算把卫人震住了呀,哈哈。”
师雍看到上光眉宇间凝着隐隐的忧愁,便阻止公孙良宵:“你可真是……,如今司寇公主安危未察,还笑得出来?!”
公孙良宵掩住口。
“无妨。”上光抿一抿嘴,“卫乱的事已经上奏天子了,一得天子的诏令,讨伐卫逆不过是时日的早晚而已。我们来此需要探明的一是卫伯的境况,二是……司寇公主的下落,一应事务皆以此二者安全为重。切记,勿要莽撞。”
大夫元接了话头:“卫世子好象向宋、齐、鲁也发了求救书简,他们会否来这相助?”
上光沉吟道:“齐、鲁向来是随天子的指挥行事的,加上齐君懦弱,鲁君与卫有嫌隙,不可能在没天子诏令的情形下出师。至于宋……即便大军不行,也会有人领精锐前来……”
公孙良宵诧异:“谁啊?”
师雍掐一下他,他醒悟过来,不再追问。
“在这之前,依计划,我们抓紧时间救出卫伯和司寇公主。”上光下达任务。
光君一住快十天了。
太卜郑辛苦打探来打探去,晋世子偏没如他所愿,干出什么值得提防的事情,终日里只是游逛、品箫,无所事事。但他待下非常大方,动辄厚加赏赐,卫宫中的侍女、寺人原本就倾慕他美貌,这下更是人人赞不绝口。一时间,上光的风评大好,广受欢迎,一颦一笑俨然成了朝歌甚至卫国上下最炙手可热的话题。
可是,在大家惟恐哪一处怠慢了这位贵客时,代司马姞氏突虎的手下和城外的晋国仪仗产生了矛盾。
矛盾的起因很简单,供应晋国仪仗粮草物资的卫国官员同晋国的相关负责人缘于小事而争吵,卫官落败。他不服,给上司突虎告了一状,火炭脾气的突虎拎了鞭子就去晋营找人算帐,途中遇晋国中大夫的拦阻,他竟鞭打了中大夫!
这是两国交往中非常无礼的事件。它导致的后果是晋国仪仗个个激愤,朝歌的民众知道原委后也倒向了晋人,声讨突虎。
无可奈何,公子朔让太卜郑逼着,找到上光请求解决。
“有这样的事?”上光和公孙良宵弈着棋,淡然回应。
“请世子前往安抚。”公子朔说。
上光心不在焉:“怎么?我晋国的中大夫可以白打的么?”
公子朔为难道:“世子希望如何处理?”
“教他明日与我去城外,同我的中大夫亲自和解也就算了。”上光推开棋坪。
公子朔琢磨了琢磨,没感不妥,忙不迭地同意。
翌日。
代司马突虎率了一队精兵,候在馆驿外上光驾前。
上光出馆,伫足车下,抱着臂讥讽道:“啊,卫司马,你是去和解呢,还是去问罪呢?”
突虎倨傲之色溢于言表:“我是司马,掌管军职,身怀虎符,自然需人保护。”
“哼,狂妄之徒!”上光轻蔑地说,“我为一国世子,尚且尊重你主君,将仪仗撇在城外;你区区卫伯犬马,居然在我面前做排场?莫非是惧我晋人欺负你?那倒不必,你还不值……”
突虎遭他痛骂,气血上升,一张脸涨成猪肝紫,拳头捏得格格响:“别小瞧了人!我一个人去!还怕你不成?!”
部下大骇,七手八脚地劝谏,毫无效果。突虎大叫着:“走!走!”自己夺了御人的马鞭赶了车先朝晋营而行。
上光发了车驾随后。
两人走了一刻工夫,太卜郑匆匆赶到,见突虎的精兵兀自站着发呆,一问情由,顿足呼道:“中计!虎弟送肉进狼群哪!”
他无法去追,枉自嗟叹,狠狠心奔去宫中寻夏姞报告。
过了一天,朝歌城搅起轩然大波:代司马突虎欲刺晋世子!!
这还得了?!
顿时,街巷市集,但有人处,男女老幼全在评头论足这个新闻。
一方面是光彩熠熠,平易温文的晋世子,一方面是骄横跋扈、鱼肉国人的莽汉,民心的偏向一目了然。
对姞氏雪上加霜的是,有首歌谣不知何时在国人中传唱开了:“彼君子兮,来见我主;不见我主,惟见狂徒……”
闹得沸反盈天的当儿,“忍无可忍”的晋国仪仗借机拥着他们的世子顺势入了朝歌城,在朝歌最繁华的地方公开展示突虎刺破的世子的袍袖,要求卫伯出面还晋国以公道!
“好你个晋世子!”太卜郑按捺怒火,“一举三得呀!”
恼归恼,要设法收拾局面,还得靠他亲自去斡旋。
“世子息怒。”他来到晋世子待着的闹市,谦卑地对上光行礼,“事发突然,臣奉主君之命询问因由,望世子还回司马。”
上光不语,公孙良宵高叫道:“你听好了!昨天贵国代司马突虎在我营中再与中大夫起了争执,世子申斥了他几句,他就上前刺杀,亏得我家世子躲闪及时,只坏了衣裳。贵国臣子这般嚣张于鄙国储君,敢问你主君怎样发落?!”
太卜郑道:“突虎至晋营是孤身一人,说他行刺,鄙国认为真相难以辨别,不能妄承的。”
只听一声脆响,晋世子上光捶辕而起,面色铁青:“左右!”
侍从们答应:“在!”
“拿了这个不懂规矩的东西!”上光厉声喝叱,“教他一下待客之道!”
“是!”侍从们立时将太卜郑拖倒,跪在上光车前。
上光面向围观的民众:“我敬仰卫伯,而来贵国朝聘,一片好意,礼数齐备。谁想非但屡受此人刁难,不得一觑卫伯尊颜,还被他把我的仪仗丢在郊野,供应稀疏,怠慢冷落;我的中大夫是公族之后,惨遭他弟弟代司马鞭打不说,竟变本加厉,要来害我!到头来,我倒得被太卜质问真假!难道我向卫示好是错了吗?”
民众交头接耳,嘤嘤嗡嗡。
“啊……想不到呀……”师雍悲悲戚戚地补充,“晋与卫是同宗,我家世子诚意来访,谨行慎止,未做过半点对贵国不敬的事,何得轻忽侮辱至此!……当今天下都传卫国失政,国君受外戚挟制,致使储君无罪而受流逐,侧庶非礼而霸高位,我家世子尚不相信,眼下……眼下……”
这踩到太卜郑的痛脚,国人也明显嘈杂起来。
景昭逃亡,姞氏专权,卫国对此抱怨气的人是绝大多数,听师雍一说,更加深了他们的怀疑:姞氏的确在谋反。
公孙良宵火上浇油:“奸贼!莫不是你姞氏藏匿国君,排挤世子,行夺嫡阴谋?!看着吧,天子不久便会讨伐于卫,卫将因你姞氏罹祸了!”
“姞氏奸人!”“卫国耻辱!”民众渐渐你一言我一语,数落起姞氏的罪过,全部矛头对准太卜郑。
千钧一发之际,宫城方向飞驰一车:“晋世子少安!主君宣您独自进谒!”
上光愣住。
传诏的使者持着象征卫伯权威的玉圭,不允他拒绝。
真是个戏剧性的逆转。
全场陷入寂静。
大夫元切切道:“世子……”
上光略微犹豫。奉诏入宫,显然是个陷阱,去则凶多吉少,不去呢?众目睽睽,哪里能够?
来不及多虑,他惟有走一险着了!
“好极!”他打起精神,神色凛然,“正得要卫伯公断!”
车轮辘辘,驶向乌云盘踞下的卫宫城……
夜阑,星空下。
一个华服男子仰头陶醉地凝视那无边的黑布上点缀着的每一颗美丽的宝石。
“兄长,您在观星象吗?”他的庶弟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生怕搅扰到他。
他歪了歪脑袋:“熙,你的兄长苏显可不是个喜欢那些没趣玩意的人。”他说着,干脆躺在土坡上,“饱览群星的灿烂,比研究它代表的意义有意思多了。”
宋公子熙使劲点头:“是!兄长说的很是!”
宋世子苏显瞥他一眼:“……我们离朝歌还有多远?”
“一天的路。”公子熙答道。
苏显捋起一株小草,叼在齿间,含糊地道:“一天啊……我真性急呢,跑得这么快,也不清楚人家领情不领……你说呢?唉,没办法啊……去睡吧,明天必须在半日内赶到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