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章 梨花的自白（1 / 1）

起床后，梳洗了一下，我特地去梨花的帐篷想去道谢。我一掀门帘，却见她背着包袱正要走出帐篷。见到我，她浅浅一笑：“咦？来得正好。”

不知为什么，我看到这么空灵的笑容出现在她柔媚的脸上，竟有点担心她：“你要出去？”

“嗯，我要走了。这个给你，待我离开后再看吧。”她递给我一封信。

“走？”

她轻舒了一口气：“是。我走了。你……保重。”

她踏出帐篷的时候，我终于开口说道：“昨晚的事，谢谢你。”

她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就这么走了出去。我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错落的军帐之间，才低头看手里的信封。这时我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深深吸一口气，才敢打开信封，抽出素白的信曳，慢慢展开。

“你看完信或许会恨我。”我看到这第一句，犹豫了几秒，才鼓起勇气往下看。我知道，一个会改变所有人生活的真相，就藏在这里面。

“到了下笔之时，我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或许，你会感到奇怪为何我会通知武二去徐大帐里救你。因为我的心上人从来只有一个。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我本以为此生只要默默跟在他身边，偶尔听到他一句温言、看到他一个微笑便会知足。但是我错了。当我发现他有了心上人，我无法继续下去。故，我决定离开。离开之前，我把真相告诉你。”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看到这里，我模糊间有所了解、却一直像鸵鸟一样不敢挖开的真相，忽然被一条线串了起来。

梨花的心上人——她愿意为了他做所有事情的那个人，果真是他……所以事情才会这样……

我匆匆看完信，急急忙忙向武二的帐篷跑去。刚跑到营地中央，忽听得一声绵长低沉的号角声，随后是战鼓雷鸣般响起。瞬间，帐篷里外，所有的士兵，匆忙披挂铠甲拿着兵器，潮水般向外面涌去，整座营地一下子都沸腾了起来。

我呆呆站着，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的心在狂跳，只觉得自己像脱离了这个世界，看着旌旗猎猎，尘土飞扬，人潮涌动，却仿佛与我完全无关似的。

“金莲！”一个喊声把我拉回现实，邱五策马过来，经过我身边勒住马。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来袭！我得马上去前面！”说罢他又要扬鞭。

我忙拉住缰绳：“带我一起去！”武二一定也在那里。

那马跑得极快，把我从背上高高颠起又落下，正当我觉得脑袋都快从脖子上晃掉的时候，我们总算到了营地大门。从马上望下去，营地下面的平原上绵延着黑压压的军队正在逼近。阳光下兵器铠甲闪着森森寒光。而我们这边，潮水般涌来的士兵还在武二和曾六的指挥下摆阵。

徐大一身戎装站在阵前，了望台上的两个士兵正跪在徐大面前：“主上！我们确实不曾开过小差。那里本来一个人也没有，不知怎的突然间冒出那么大一支兵马来！”

在这一片喧闹里，一身白衣的梨花从人群里走出，仿佛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袅袅婷婷地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徐大沉声问道。

她却置若罔闻，脸上带着空灵的微笑，和他擦肩而过，目不斜视。

我从马背上下来，转向武二：“武二——她说——”

嘣的一声。很响，伴着箭矢飞行时的尖啸。

这声音让我一个激灵。我回头，看见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向着徐大飞去。与此同时，已走到门口的梨花足尖一点，飞身回去挡在徐大身前，那箭便深深刺入她的背心。

鲜血迅速染红了她背上的衣衫。她的唇边溢出一缕血痕，眼眸却牢牢看住徐大那近在咫尺的脸。她抬起双手搭在他肩上，身子渐渐瘫软下去。他伸手去扶，然而她膝头一软，整个人便滑落在地。他也顺势单膝点地，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容。

又有人死在我面前了。她本来就要离开这些纷争的，现在却像一朵枯萎的花伏在地上的尘土里，鲜血和黄沙沾满了雪白的衣裙。而她垂死的脸上竟然还有平静的微笑，她抬起手轻触徐大的脸：“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闻言心头一痛，不知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已死去的人。

此时，一骑已飞驰到营外高地上。那人身穿钢铁锁子铠甲，肩挎大弓，眉眼耀如秋阳，身姿挺若青松。竟是贺染。原来那一箭是他所发。

徐大将梨花的身体平放在地上，站直身，漆黑的眼睛平视着遥远的前方，咬牙道：“复我国土！还我荣光！”

他身后那已整齐站立的军队，缄默片刻，亦齐声高呼：“复我国土！还我荣光！复我国土！还我荣光！”

从万千人口中齐齐喊出的口号似平地惊雷，声震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