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情殇(五)(1 / 1)
第二天,皇上离开滁州赶往南京,在那里稍事停留之后,启程返京了,不出所料,几日后,耶律元果然接到了朝廷命他率军南征的旨意。皇上还在旨意中命他携家眷回燕京,准备参加下月的皇太后寿辰。
去……还是不去?他是君,他是臣,事情似乎没有转环的余地。
清晨,女人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慌忙下床,赶到院子里,在芙蓉花下,她看到她的男人静静地立在那里,负着手,仰望着头顶旋转的薄雾,神情疲惫,忧虑。
她知道,这忧虑都是因她而来。
嫁给他以后,他对她的爱,一丝丝,一缕缕,她都能感觉到,她知道他对她的好,更何况,腹中胎儿已经渐渐成形,每一刻,都牵动着她的心。
看着那个站在雾里的男人,她眼里的泪不觉落了下来。
“夫君。”她柔柔唤着,从身后轻轻搂住他,他很快回过身,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
“夫君,去吧,不要再犹豫了,抗旨不遵,欺君大罪,臣妾怕皇上借这个机会……”她没有说完,男人温柔的吻封住她的唇。
“宛儿,别担心,不会有事。”他的唇轻轻离开女人,轻松的语气掩饰不住眉宇间的沉重:“有太后在,皇上不会治我的罪,只是率军南征,恐怕推不得了。太后一心攻宋,身为辽国魏王,我不能不去。”
“战场上刀枪无眼,还有我爹他……万一你们遇上……”女人说不下去,掩面抽泣。
男人看着她,满心的怜爱,不舍。
他只能强颜欢笑:“别怕,我耶律元征战沙场多年,如有神助,刀枪见了我都要绕弯子,不过,若是遇到岳父大人,我一定求他手下留情,顺便告诉他就要做外公了,要他多准备些礼物,送给他的外孙。”
女人含着泪笑了,捶了男人一拳,:“就会吹牛瞎说。”
男人继续微笑:“不是吹牛,是真的,你看我身上一个刀疤都没有。其他王爷哪个不是伤痕累累,他们立的战功还没我多。”
女人突然脸色不好,眉头皱起:“说实话,你是不是杀了很多宋人?”
“这个……。”男人眼珠一转,打个哈哈道:“来来来,让我听听孩儿的心跳。”他说着便低头凑到女人还很平坦的小腹上,装模作样地听了好一会,笑了起来:“呀,他踢了我一脚,一定是个男孩。”
“谁说的,我就觉着是女孩。”女人白了他一眼。
“好,女孩就女孩,长大了一定象你一样漂亮,我已经想好了,男孩就叫耶律石,女孩就叫耶律蓉。”男人把她抱到怀里,轻抚她的肩。
“为什么叫耶律石?”她有些疑惑,这名字好象不太好听,女孩的名字倒可以理解。
耶律元笑了,语气分外温柔:“你们汉人有句话,君心似磐石,我给男孩取名耶律大石,形容我对你的爱,就象磐石,永远不会动摇。”
女人红了脸,轻轻靠在他怀里,许久没有说话。
男人吻着她的发,她的眉,柔情似水,掩不住心中忧虑。
年轻的皇帝下旨令他发兵南征,又令他携家眷进京,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对他的宛儿还不死心。
耶律元在心底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妻子和她腹中的孩子,宛儿是他的,谁也夺不走,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
这天黄昏的时候,耶律元终于盼到了一个人,太后身边总管陈洪起。
陈洪起板着脸宣旨,太后在旨上叮嘱耶律元速速返京,共商攻宋大计,其他事只字不提。
耶律元跪在地上,心情沉重不已。
谁知陈洪起宣完旨意,立刻堆出满脸笑容,亲热地拉着他起来道:“魏王殿下,好久不见,你的气色越发好了。”
耶律元见他以目示意,心中恍然,即刻屏退左右道:“公公有话尽管直说,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陈洪起哈哈一笑,自怀中掏出一封黄皮密信,亲手交到耶律元手中,郑重道:“这是太后特意叮嘱奴才转交殿下的密信,殿下看后自然明白。”
耶律元大喜,忙接过他手中递来的密信,急急拆开信皮,扫了一眼,不禁喜上眉梢,忙唤道:“来人,设宴,为陈公公接风洗尘。”
陈洪起连连摆手道:“饭就不吃了,太后有旨,命咱家即刻返京,告辞。”
耶律元也不挽留,将他一路走出王府,待他走远,急忙返回内室。
萧宛斜倚在榻上,正在黯然神伤,见他一扫这段日子的阴霆,兴冲冲跑进来,不禁疑道:“怎么了?”
耶律元一把将女人抱在怀里,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方才放她下来。
萧宛被他转得头晕,忍不住笑嗔道:“作什么,跟捡了宝贝似的,乐成这样。”
耶律元笑道:“比捡了宝贝还开心,你知道吗?太后明着下旨命我返京,暗中却嘱咐我到京后将军权移交我的堂叔宋王,不必随大军南下。”
萧宛先是一喜,随即忧虑起来:“太后要你把军权转交他人?那你不就没有军权了吗?以后……。”
耶律元笑着捂住她的嘴:“傻宛儿,你夫君有了你,还要军权作什么。我已经想好了,王位,军权,富贵,都是身外之物,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和你在一起,天长地久,两心不渝。”
萧宛大为感动,眼中流下泪来。
“等我,我很快回来。”耶律元紧紧地拥着她,仿佛拥着自己的整个生命,所有的一切,都无法与怀中的女子相比。
“嗯,我等你。”女人在他怀里拼命点头,是的,她会等,还有她和他的宝宝,都会跟她一起等。
天长地久,两心不渝。
这一夜,耶律元久久没有入睡,他一直在看着他的妻子,睡梦中的宛儿美丽安祥,沉静,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眼,她的唇,成亲已经一年了,他对她的爱意,却似乎一天比一天浓烈,象窖藏的美酒,越久越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