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六章 春天还会远吗（3）（1 / 1）
她尽力想让自己严肃了几分钟，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看起来封神没有带走你的幽默感。”
“这只是一种表达方式。”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我觉得你应该喜欢这样轻松地表达方式，鉴于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我认为轻松是比较好的气氛。”
她做了个同意的表情，打量了他不变的面容一会儿，虽然知道该说正事，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从此都不会再有变化了？”
“所谓变化？”
唐默会提问，她超不适应：“你现在没有读心的能力了？”
“我的力量太强大，如果对你使用，会让你变成白痴。”
她做了个无奈的鬼脸：“我的说，你不会再变老了？”
“我不再有肉体了，当然也不会变老。”
他的回答轻飘飘的，她在一瞬间发觉他们之间的鸿沟不知不觉已经变得那么大了，大得她无法跨越。只是，越无法跨越，她就越不甘心，没有回答的魔咒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减轻，反而变得更加沉重。她觉得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这个悔恨会压垮了她。
“到底有没有办法让你回来？有的话告诉我，没有的话……也告诉我。”她的语调低落无比，偏过头躲避他直视的眼神，低声咕哝，“至少让我放弃希望。”
这样一来，她就错过了他脸上露出的几分犹豫，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像个真正的“人”，而不是冰冷的别的什么东西。当她重新抬起头来，听见的只是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回答：“有。”
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肯回答就是最大的鼓励：“什么方法？”
他再度沉默了，在她的一再催促下才道：“这对你来说不太容易。”
她更加来劲了：“至少你得让我来衡量。”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去找克鲁尼国王。”
她的脸立刻皱得像风干的桔子：“克鲁尼国王？他有办法？”
“他的家族出过‘神返人’的事，没有记录在案，所以你们查不出来。”
她不禁有些吃惊：“他的家族？呃，怎么回事？”
“他的祖父在封神后爱上一个‘粮食’，但是出于我们的规定他无权更改‘粮食’的命运，尽管他花了许多精力去尝试，最后仍然无能为力。在‘粮食’面临死亡时，他强行变回了人类，这样他就可以尽情保护他的爱人。”
她咂了咂嘴巴：“他居然有这样的祖先，真是看不出来……”
“他们家族是出了名的为爱疯狂，如果他们真的爱上某个人，为了爱他们可以去做任何事。”这件事也是唐默封神之后才知道的，当时的他还为此而讶异了许久，在这个新奇的宇宙他听到了许多“有趣”的事，“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她笑起来，接着发现他同样一脸笑容，盯着那笑容片刻后她猛地恍然道：“你刚才是不是在暗示我用这个来勒索他？”
自从封神后唐默永远是像石像般无情，带着无法明言的疏离与严肃，而现在他却微微一笑，带着几分以前的调皮味道。还不等她多问，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重新坐在熟悉的房间里柔软的床上，书墨正在旁边看着她，眼神十分古怪。
“我刚才……见到唐默了。”
她一改这段时间的懒惰，一边爬下床穿衣服一边把事情简略地叙述了遍，最后不解地问道：“他变成神后不是应该变得冷酷无情，绝对公平什么的，我怎么还是觉得他坏得很，连这种敲诈的事也想得出来，还不肯明说，太坏了……”
“他刚刚变成神，作为人时经历的那些刻骨铭心的影响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神。”书墨总是习惯于打破别人的幻想，即使他和她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还是改不了，这似乎是种习惯，也是他们相处的方式，“所以，如果你想他回来最好动作快点，你的动作越快他能够完整无缺回来的机率就越大。”
她瞄了眼他给自家舰艇下达起程命令的麻利动作，以及那付像极了唐默的感觉，若有所思地道：“亚人是不是很长情？”
这个突然的问题令他怔了怔，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地道：“五百年的寿命太长，长到爱情也无法持续，五百年又太短，短到爱还未融入骨髓就结束了。亚人是神与人类中间的生命，我们有神的力量，可是又有人类的感情，这就是我们最不幸的地方。”
左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书墨，如今的他越来越成熟，像个可以依靠的男子汉。以前那个偏执，自私自利的他似乎不见了，这令她倒有些不适应。
“你有没有想过去寻找真正爱的人？”他起身往外走去，她忍不住问道，“我是说，我们可以离婚，你可以去找一个爱你、你也爱对方的人，这不是很好吗？”见他停下脚步，翡翠色眼珠望过来，她赶紧补充道，“我、我不是赶你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总不会想一辈子和一个你不爱的妻子生活在一起吧？而且还要和别的男人一起分享这个妻子，这个，呃，我是很高兴有这么多丈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呃，你们的一妻多夫太不对头……嗷，我为什么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说错话！”
左倩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却听见他的轻笑声。他一边笑一边摇着头离开，只丢下一句“你还是那个你，一点不长进”，这句话现在听来，却不再那么刺耳。
去克鲁尼的路途很平静，左倩不觉得她应该向任何人说起唐默的事，因为肖睿的一句话就解释了所有的状态：“你不会得到去克鲁尼的允许，我们的领袖将会把我们三个全部囚禁，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再把你洗脑，过上普通亚人新娘的生活，这就是你说出真相得到的全部。”
她把张大的嘴巴合上：“而你会同意他们这样对我？”
“你的生活质量和健康都将得到保障，我确实同意让唐默回来，可是我没理由拒绝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不是吗？”肖睿停了停，语调低了下来，“毕竟，我是这个社会的一份子，我是受着这种教育长大的，而我，也会对你尽一个丈夫的义务，你是我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听到这里，看着肖睿认真的表情，左倩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努力，也许这些话他已经憋了许久，可是却一直没有说。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同影子一般，永远存在，又永远“不存在”。她鼻子有些发酸，却仍然带着遗憾别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以故作不平的口气岔开了话题：“不就是一个神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亚人一共才二十四个神，其中有七个处于永眠中，唐默是近一千年唯一封神成功的人。”书墨笑容满面地道，“他很珍贵，亚人不会容许你以‘我想要他回来’这种理由拉他回来的。”
她撇了撇嘴：“好吧，我就说我要去克鲁尼找回场子，让螳螂国王为以前的怠慢而付出代价，这个理由如何？”
这个理由被全票通过了。
坐在自家舰艇上，左倩瞪着那个原本四个，但现在永久空了一个的位置，她不禁有些对亚人的个性有了新的认识：“你们还真是有仇必报，我讲这个理由时报关的人简直笑得嘴角要到耳根了。”
肖睿和书墨已经见怪不怪，书墨一边盯着手心上的电脑——他现在忙得简直要疯了，以前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家庭会有这么多的事——他随口应道：“习惯就好，不过，我还真有点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见她望过来，他耸了耸肩，“你难道觉得我们应该对他有好感吗？”
事实确实如此，当他们到达克鲁尼的本星，螳螂国王居然亲自出迎了！不仅亲自出迎，甚至还对着左倩张开了怀抱，热情地道：“我的小绵羊，你又来了……”
她毫不犹豫地一挺肚子——虽然咱胸部不够份量，但现在肚子够份量了——大声骄傲地对螳螂国王道：“是啊，我又来了，你现在想干嘛？”
螳螂国王笑容不改，伸出去的手在书墨和肖睿冰冷的眼神下“体贴”地改成了扶：“小心脚下。”
这一次，克鲁尼国王居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他们的来访申请，一方面这证实了唐默的猜想，“克鲁尼人是会为爱疯狂的种族”，另一方面，她就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了。只不过，这一次左家的出行简直是全宇宙皆知，人人都等着看好戏，如今的左家知名度可是无宇伦比，更何况，如果左家妻子怀着一个“神的孩子”在克鲁尼的地盘上出了什么问题，大家都很期待看唐默怎么在天上修理克鲁尼人——当然，这是在规定之内——所以她才如此放心大胆。
相比之下，螳螂国王同样“放心大胆”就令她十分不解了，这个家伙不仅有“螳螂血统”，更有“蟑螂血统”，似乎无论什么事都可以逢凶化吉。
一行人“欢欢喜喜”、“满面笑容”地进了行宫，坐定了，扫完一桌子菜，她就听见螳螂国王热情响亮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想我帮你什么忙？”
她斜着眼睛扫过去，看见螳螂国王眼睛中狡猾的小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