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二章 你不是人（7）（1 / 1）
吃完饭后，唐家的行动是一家人漫步在后花园，母亲与儿子亲密地谈着话，三位父亲问着儿子最近的情况，时有批评与赞扬。这场面和谐极了，可是左倩就感觉很碍眼。
现在任何家庭有关的画面，尤其是与唐默有关的，对她来说都是种刺激。
她慢慢跟在后面走着，看着周围各种奇异的植物——比如那个有着一张大嘴，看起来比她整个人还要大，还有无数只触手金光闪闪的大花——这种东西看久了，慢慢也疲倦起来，当她意识到这个大花园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已经晚了。
我是不是该在这里等着谁来？一般来说这时候第二男主角都会登场的。
虽然前面说到一妻多夫时她很惊讶，可是现在冷静下来，她的内心不是没有窃喜的。有多少女人一生能正大光明地拥有三个帅哥而不会引起任何麻烦？当然，会失去生命绝对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只不过现在就算她强调一夫一妻，该来的还是会来。那倒不如坦然接受，走一步算一步。
“你在笑哦。”
这软软的声音一响起，左倩立刻知道是谁出现了。她迅速地转过头，看见唐妈妈一脸坏笑地蹲在她身边，露出孩子般的狡猾。
她端详着这张幼嫩的脸，在内心感叹不已——造物主肯定非常厚爱亚人，不然为什么会造出这种不老的长寿生物？
“是不是在想我多少岁了？”
这个问题令左倩有些尴尬，她小声道：“我只是太好奇了。”
“我今年刚好九十九岁。”
她抽了抽嘴角，忽然意识到：“你在二十三岁就生了唐默？”
“唐默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讲到儿子时，这个“年幼的女孩”才有了一丝母性的光芒，“亚人女性总是很早就生孩子，这是法律规定。只不过生了后，不管男女，我们的义务就尽了，接下来就可以去做想做的。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孩子的，打算等一百岁再生一个。这次我一定要生个女儿，不让别人看扁我们唐家。”
“生个女儿？”
“女人少嘛，家族的财产都是给女儿的哦。”说到这里，唐妈妈一脸神秘的表情，“你想不到吧？”
听见这种话，左倩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男人们不反对？”
“如果他们反对的话，可以，尽管自己去生孩子吧。”
“可是如果没人来生，迟早有一天亚人不是会消失？”
“但在亚人灭亡前，我就有可能死了。生孩子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你很快就会体会到了。”
这确实是实话，左倩无奈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可是唐默说我肯定会死……”
唐妈妈的脸色变了变，片刻的沉默后道：“这种事说不准的，不过，你的存活机率是小了点。”
俩人接下来谈的却只是围绕着一些普通的话题，诸如最近有哪家生了个女儿，哪家发现一个新星球，哪家的殖民地又扩大了，等等之类。完全不似她所想像的，“驾御”三个男人女性该有的表现。
她正疑惑中时，丈夫们终于找了过来，唐默大跨步走过来，以严厉地口气对她道：“你在干什么？”
左倩一头雾水地道：“我在谈话！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制止诡异气氛扩大的是父亲之一，如唐默所说，左倩发现自己真的分不清谁是谁：“进去吧，你也该休息了。”这话是对妻子的，后一句是对她的，“你也是，你的身体需要多休息，不要呆在这里。”
长辈们走在前面，小辈走在后面，唐默一边走一边靠近，似乎无意地道：“你和我妈说了什么？”
她为他那质问的语气而恼火：“没什么。”
“不要和她多说什么。”他眼睛看着前方，问话的口气就像是在问一个罪犯，“她和你不一样，她很单纯。”
“单纯！？”猛地听见这个词时她只想笑，但仔细想想，她猛地发现，唐妈妈真的是如此。单纯、可爱、听话，这实在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我记得你前说过你们种族的男女冲突很激烈？”
“是的，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们种族的女性都像你妈妈，我没恶意。”看见他看过来的眼神，她赶忙道，“我觉得没有什么好冲突的，她的观念似乎很符合你们男人的要求……”话讲到最后，她忽然醒悟过来，看着一脸平板的他道，“我明白了，这就是你所说的妥协。你们把女性改造成了你们所期望的样子，你们男人所需要的样子。可爱、听话、服从。”
唐默一直静静地听着，即不辩解也不多说，在长辈们都走出花园的门时，他上前一步把住那门，挡住了她的路。
他转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神严厉得如同变了一个人，令人害怕：“对，你很聪明，你猜得全对。男女间的冲突不可能永远持续，但总要有人妥协，如果女性付出生命的危险来延续全种族，那么男人也必须做出牺牲。”
“什么牺牲？”在最初的惊慌后她很快稳定了下来，“一妻多夫就是牺牲？你以为女人多几个丈夫就会觉得满足？这就是你们的牺牲？”
“不，一妻多夫是因为……”唐默猛地刹住嘴，似乎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他的脸色就像纸一般白，片刻后他平缓了呼吸，恢复冷静道，“亚人的家庭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如你所说，女性掌握了生育权，女儿有继承权，于是女性会掌握家中的话语权，她决定所有的事。而另外一种，妻子什么也不用想，她想要什么，丈夫就给她什么，她可以挑选她爱的男人，她要的东西，她喜欢的生活。”
“比如你的母亲。”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你甚至连我对她说几句话都那么紧张。”
“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紧张。”门后传来的声音同时吓了俩人一跳，唐默打开门，父亲之一站在门外，带着温和的微笑道，“你的母亲并不是傻瓜，她只是选择了现在这样的生活。有女强人，自然也有小女人，她爱这样单纯的生活。”父亲看着儿子，“我说过，你不用太过保护你的母亲，她了解你。”
唐默垂下眼帘，快步离开了花园。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的背影有股悲伤的味道，也许是错觉，但是她的直觉却在叫嚣着“绝对不会错”。到底该相信哪一边，她还有点吃不准。
唐爸爸之一看向她：“你得多谅解他，他还是个孩子，还未找到与女性相处的方法。”
“方法……”她有些好笑的道，本来普通的男女关系，在亚人来说倒像是战争般。
“是的，方法。和你们不同，当我们爱上一个异性，就意味着你可能害死她，以爱的名义。如果是你，你能轻易处理好这样的事吗？”
左倩呆了呆，她一直以来是以自己的立场而衡量唐默，却从来没有从他的立场来想。任何一个男人，如果知道以后自己有很大的可能性害死所爱的人，他还有勇气去爱吗？
当她抱着这样的想法再见到唐默时，似乎觉得他那张脸变得不那么可恶了。不管如何，她对他的看法确实有了些柔软。晚餐时分，那一家人的画面不再那么刺眼，她甚至也参加了进去，这顿晚餐确实令人愉快。
于是，唐默晚上出现在她房间时，她微笑的态度令他也惊讶的好转：“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快放低自己的姿态，与她的交往就是一场战争，而他一开始并不在意是否能获得胜利，因为这场战争很快就会以“对手”的死亡而结束，“我是来告诉你怎样让自己能活下去，至少，最大机率的活下去。”
她想了想，道：“你是本来就打算告诉我，还是因为别人的劝说而告诉我的。”
“我妈劝了我。”这个理由令左倩不禁在内心腹诽“难道亚人都恋母狂”，他翻了个白眼道，“我五十年才回来一次，你觉得我们是不是恋母狂？你还要不要活了？”
她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不再作声。
“你要活下去的办法就是，去找别的男人上床。”
房间里静默许久，左倩才道：“你是想惩罚我对吧？用这种话来耍我是不是太不给力了？”
他耸耸肩膀：“你觉得呢？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在以此来羞辱我，证明我是个随便的女人。”
“我妈有三个丈夫！”他无奈地道，“不要用你们人类的道德观来衡量我们。”
她想了片刻，突然从记忆中挖出一句话来：“你曾经说过，你们的一妻多夫制度是有原因，这个原因是什么？”
唐默再次发挥了他无视的能力，淡定地道：“亚人男性是宇宙中公认的有付好皮囊，我们的床上功夫你领教过了，又是作为你‘可能的未来丈夫’我推荐你去找的，你未来死了我保证还是会为你收尸，并且奉养你妈妈。于是，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确实，唐默再次说得左倩哑口无言。但要她相信这一切只是出于他的好心，也许宇宙毁灭还差不多！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原因？”
回答她的是唐默带上门的声响，以及一个陌生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