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1)(1 / 1)
你说一部书里头尽叙这些风骚**,岂不是窝里龌龊?因而倒极想提起一些干净的话头。
说来也是,从村东到村西反复寻摸,大树根子,照壁前头,麦场之上,大概是受了世风的熏染,竟是一味骚臭。
却说季工作组虽革命多年,却也让富堂女人钻进被窝,十二分的作难。
跨身上去,或许他政策观念太强,没待接头,便已泻了真火,萎了下去。
接下来脑子里头雷荡鼓击,女人尽管无微不至的体贴,务治几个时辰,底下那物仍软溜打水无动于衷,不再情愿出兵就马。
季工作组是何等要强之人,面对这时的衰败,自是又羞又恼。富堂女人死皮赖脸,不肯就此罢休,说:“你甭紧张,缓会子就好了。”他一听便来气,吼道:“我一日工作这么忙,哪有工夫考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快穿起衣服走人!”女人落得无趣,硬撑着脸子笑笑,说:“你快歇下,有事叫我。”季工作组不耐烦地道:“晓得。”说完,自己亲自带头披好衣服。
那女人在灯下,只得一件件穿衣,出门去了。她一走,季工作组这才觉着清静些了,又睡下去,一觉到了天明。
醒来之后,看着窑顶灰暗暗的烟熏黑,想着昨夜里的事情,恍若做梦。
按理说,富堂女人是自己人,是人民内部矛盾,应以教育为主。在她没上炕之前,就得打消她的错误念头。
而他在赶她走时,竟没给她留一点情面,态度相当粗鲁。这也太不像他季世虎的所作所为了。
看来日后得有心关照她了,不能让她在小资产阶级的低级趣味上越陷越深。
想到这,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声乱,紧接着有人推开窑门,富堂家两个正念书的娃娃跑进来。
姜姜手捏着一个纸包,气喘吁吁地说:“这是写给你的,我刚才在门口拾的,由门缝里插进来的。”扁扁抢嘴说:“是我先看见的。”女子娃说:“是我!我先看见以后你才看见!”季工作组问:“啥事?”说着接过纸包。
只见上写
“季工作组收”。于是对两个娃说:“很好,你们上学去,我看里头都写的啥。”说完披衣坐起,打开纸包,姜姜和扁扁拌着嘴出去走了,仍在争执是谁先谁后。
季工作组展开一看,心头豁然一亮。好家伙,密密麻麻核桃大字,写了五六页纸,何其了得!
这是何人,竟有这等文化?奇了!自己到鄢崮村几个月了,咋就没觉察呢?
着急之下先看署名:贫农社员贺根斗。贺根斗是何人?季工作组这思那想,只是想不起来。
读了开头几句,这才突然想起,头一次斗争杨文彰社员会上,一个腰系麻绳,因自己儿子被勒逼学费的四十多岁男人,痛哭流涕地发言。
会议结束时,季工作组还留意问过叶支书,叶支书说:“甭提那货,头些年里,一天到黑摸牌喝酒,日子过得稀烂。尽会耍嘴皮子,不参加劳动,是村里有名的烂杆子人。平日但有两个钱,就凑些狐朋狗友聚赌。如今给娃交学费,他心疼得哭哩,他摸牌时输了钱,咋就不哭?”季工作组当时还纠正说:“老叶,咱们看人,要看主流,像贺根斗这样的社员,只要他根子正,就是我们的阶级弟兄,我们有责任将他引上革命正道。”说完之后季工作组也就忘了。
现在此人重新露面,却不知他是怎么写的?井(敬)爱的季工作组,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到(导)我们说,四海翻汤(腾)云水努(怒),五周(洲)振当(震荡)风雷击,现在全国形势一牌(派)大好,革命群众情许(绪)高丈(涨),我们鄢崮村的革命也和全国一样,在季工作组的领到(导)下,出现了生鸡坡坡(生机勃勃)的大好居(局)面,过去是牛鬼蛇神常(猖)狂放屁,现在是革命社员扬眉吐气,过去是地皮(痞)流.亡(氓)骑(欺)压百姓,现在是革命干部支持群众,过去是地主富农西(细)米白面,现在是贫下中农穿衣吃饭,现在我向你揭发一个道的(德)品只(质)几(极)为败坏,利用党和上级交给他的会计权力胡做(作)非卫(为)的贺振光,贺振光,男,现年二十八岁,家庭中农成分,该人一关(一贯)不规,从六.四年被选为生产队会计以来,利用手中的权力,满(瞒)上骑(欺)下,做尽坏事,大来的媳妇大农本是良家妇女,贺振光利用手中权力,自己给自己多记工分不说,还给她多记工分,几年来一直这样,记了工,贺振光就强坡(迫)那媳妇和他胡接(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