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洞房（1 / 1）

几天的紧赶慢赶，暄妍写在日历上的一切待办事宜，总算赶在圣诞节前，都被打上了小对号。

虽然暄妍一向不爱这些西洋节日，她小迂腐的脑袋里，关心的都是端午啦、七夕呀、重阳节之类的中国传统节日，但是一想到，好歹向睦是在澳洲待过几年的，便多多少少的有些注重起来。

掉着泪告别了姑姑、大宇，还有其他几个闺中好友，暄妍和她的行李们，都被塞进了向睦的车子里，带着一起，浩浩荡荡地去了B市。

晚上投宿的酒店，还是来时的那一间。

向睦还自私地特意要了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当然，依然是只有一个房间。

于是还是在这个房间里，向睦那个倍受煎熬的夜的遗憾，被火烫而又脸红心跳地加倍弥补回来。后果是，导致了第二天的早上，暄妍是在沉沉的睡梦里，被这个神情满足且得意的男人，抱着下楼上路。

到家的时候，正是平安夜开始的掌灯时分，夜色墨蓝。

暄妍抱着乌龟木木的小水晶缸下车，正巧赶上平安夜的第一片雪落，喜不自胜。

向睦停好了车，她却赖着不肯上楼，把小乌龟塞回车里，她则倚在他怀里伸手接雪片儿。

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多的小冰片儿凉丝丝地落在手心儿里，让她惊喜得连连叫嚷。

向睦心疼地把那双已经冰凉凉的小手拉进怀里，不让再玩儿了。

好歹哄着上了楼，把小水晶缸的乌龟请到书房，再简单地安置好行李，向睦去洗澡。

走出房间，却看暄妍没有如同他预测的那般窝在落地窗边的厚毯上看雪——自从知道暄妍那娇懒猫儿般的喜好，向睦便采买了厚厚的大块地毯，搁在落地窗前，好让暄妍兴起时，躺得更舒服——可她现在，显然不是很宠幸那块精致的毯子，而是抓着抹布，在稍稍有些蒙尘的客厅里擦擦洗洗，勤劳得很。

向睦有些失笑，靠在房间门口欣赏她这副难得的、家庭主妇似的小模样。

暄妍勤奋地擦啊擦，一回头，见向睦有趣地看着她，眼光闪亮，表情柔和，她忍不住把脸微微一红，嗔他：“看什么呢你，快去做饭。”

那么点儿小小的媚色，让向睦看得有些发呆。他丢开毛巾，走过去，揽住小腰，低头一口啃在她颈子上，吸啊咬的，又嘬出一个红印儿，满意了，彷佛这样就打上了他自己的标签。

向睦再靠在她肩上，悄声说：“我家妍妍，一向没心没肺的，可今天怎么这么乖，想起做家务？”

暄妍不依地捶他一下，也学着他的样子悄声说：“我家向睦，开车那么久，肯定累坏了，我得保障他还有下厨的力气，这些擦擦洗洗的，我来就好。”

向睦心里一暖：“我家妍妍家的向睦，没有那么不济，不单单会有下厨的力气，还有，嗯哼……”眉尖儿一挑，笑得有些坏。

暄妍不解，但是也没催问，认真接话道：“我家向睦家的妍妍，总得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向睦感动且欣慰，觉得自己实在是捡到了个宝儿。而且他娇娇气气的小宝儿长大了，正为了他，努力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小妻子呢。

平安夜，没有美味的火鸡，但是有更美味一点的烤鸭；没有闪闪的圣诞树，但是有灿灿的金桔树；没有火烫烫的壁炉，但是地暖很足，而且情人的怀抱，很热。

既然两个人已经在一起，那么夜里的就寝问题，便是个如何合二为一的问题了。

向睦要求暄妍搬进他的大卧室，那里面有方便的套间浴室，暄妍却红着脸不肯离开她堆满布偶的、暖暖的小屋子——这个房间，她爱得很！

向睦无法，只好陪她睡小客房。

睡前，暄妍跑去向睦的大卧室，在衣橱里翻他的大袜子，要新的，一一拆封。

用夹子夹了满满一排，挂在床头，她还跪坐在床上，虔诚地双手合十，闭着眼儿喃喃了几句祷告的话。

向睦看着好笑，却没敢笑，等她把自创的一系列祈祷仪式完成，就把她扑倒在床上，搂着、按着亲，亲亲密密地用他的方式，给她爱，满满的，很多很多爱。

直到怀里的暄妍疯极、困极、累极睡去，向睦为她和自己都打理干净，把他的宝儿哄着摆弄几下、为她穿上睡衣——他固然很爱把浑身软腻光裸的宝儿揽在怀里、肌肤相亲，可现在正是严冬，窗外还在下雪，他不能让暄妍着了凉——再伺候着舒舒服服地躺进被窝，拉好暖被，盖到严丝合缝。

一切打理好，他这才借着窗外的雪光，瞧着他那一排或黑或白的袜子，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给他的妍妍，一个关于圣诞的惊喜。

暄妍醒来的很早，窗外雪光大亮，雪花还在飘摇而下。

她心情很好，闹醒向睦，问他要大雪人。

向睦却抓着她亲来亲去，也好心情地任她咬他。

腻着向睦闹了好一会儿，暄妍才想起昨晚的那一排袜子。

其实，本就是随性的举动，她没抱什么希望的摸过去，可这一摸，还真摸到了点儿东西，硬硬的、小石子似的。

她大奇，难道，真的会有圣诞老人不成？

忙不迭地拿下来翻找，滚落在被单上的，却是包裹着一颗小小水果硬糖的纸条，纸条上写“给妍妍一生幸福”。

她认得，这是向睦的字体。暄妍吸了吸鼻子，感动地亲亲他。把水果糖含进嘴里，草莓味儿。

第二个袜子打开，里写了“护妍妍一生平安”，糖是苹果味儿。

第三个是“让妍妍一生快乐”，这次包裹着的，是一颗开心果。

第四个是“愿妍妍一生圆满”，这个大一点，竟然是一颗圆溜溜的小金桔，她拨开，和向睦一人一瓣慢慢吃，软软甜甜。

……

最后一个打开，落在手心里的，是一枚指环，纸条上的字是“爱妍妍一生不变”。

可大指环明显是男式的，向睦亲她：“昨晚你睡之后，我临时找到的，没有来得及准备戒指，下午，咱去店里挑一对，好不好？或者另外设计？”

暄妍含着泪，趴在他胸膛上，他说什么，她都点头，说“好”，乖得不得了。

这副乖巧可人的甜样儿，简直让向睦爱到心底去。

起床之后，向睦不让暄妍下楼玩儿雪，答应说等中午暖和一点，他就陪她去堆雪人，要最大最好看的。

用过早饭，雪已经停了，路上的积雪早就被用来扫雪的车队扫除得干干净净。

向睦开车出门去。

这次去A城，离开的久了，他实在是该去工作了——要巡视各间店铺，还要到每个投资公司里去象征性地露露脸。

暄妍则忙忙碌碌地整理这次带来的她的行李们——衣服收进内嵌大衣橱，瘪了的大包包也放进去；项链手链小玩意儿，统统扫进床头的隐形抽屉里；常看的书有好多好多，搬着走出房间，放到他小书房的书架上，一本一本码好放整齐；电脑没来得及带上来，她披上向睦的大衣，下楼去库房，一趟一趟地运上来，安置在他的电脑旁边排排坐，插放好；笔记本电脑则扔在她的卧室，晚上偶尔会窝在被里看恐怖电影，嗯，当然，以后就不用窝在被子里了，她可以窝在他的怀里！喜滋滋地哼着乱七八糟的歌儿。

——等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一一归位收拾好，就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劳动了一上午，洗过了澡，暄妍的肚子开始咕咕噜噜地呜咽，向睦掐着时机进门，手里提了散发着各种饭菜香味儿的袋子，等在门边微微笑着，看暄妍一脸欢欣与讨好的扑上来撒娇。他的妍妍暖暖湿湿，身上带着他的味道，还有家的味道。

把辘辘饥肠的暄妍喂得小肚饱饱，向睦就领着下楼，到小花园里堆了一个雪人。

看到满园子大型雪人之后，暄妍兴趣缺缺地改口说不要大的了，就要一个小小的，还特意选了背阴处——她怕太阳一出来，她的小小雪人儿就晒不见了。

简简单单地做好，那么小的一个雪堆，刚到暄妍的膝盖那么高，圆圆胖胖，憨态可掬，的确袖珍得很，暄妍却很宝贝。

暄妍严肃强调，这个是女生雪人，向睦就又在旁边儿两三下地堆起另外一个男生雪人，稍大一点，取名叫他“木木”，还把女生雪人叫做“言言”。

雪人“木木”和雪人“言言”，眼睛是暄妍从泥土里抠挖出来的深色小石头，鼻子是小截的冰棱，是向睦把暄妍高高抱起，从水房的屋檐底下一一折来的，至于胳膊，自然就是长长的树枝儿。

暄妍瞧着，很满意，便打赏了苦力一个甜甜亲亲的吻。

下午，两人一起去了上次那家险些被抢的金饰店，选婚戒、订凤冠。

满店的对戒，向睦好脾气地不发表任何意见，由着暄妍自己选。

可选了好久，犹犹豫豫，她都没有找到最满意的。

向睦便找来驻店的设计师助理，让她大致地说出她的要求和喜好，量了两个人的无名指指围，再把数据、资料统统转给那位据说跟大宇同样顶尖优秀、而且更年轻一点的首饰设计师战从野，重新设计他们的婚戒，还有婚礼时的凤冠头饰。

晚上又去了向爸爸向妈妈家，暄妍送上了带回来的A城特产，顺便报备这些天的情况。

暄妍跟向伯，已经相当熟稔，虽然不至于很快的相见欢，但是至少已经能够放轻松，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说话了。

向睦很知足。

向睦和暄妍抽时间在网上联系了大宇，把他们家的资料、平面图、各个角落的照片一一传过去，各自发表了对内部装修的想法意见，但是说的不多，暄妍坚持让大宇自由发挥，她完全信任这位国际顶尖的室内设计师，不管是专业方面，还是生活方面，当然，除了小乌龟木木这一方面。

暄妍跟向睦解释，这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这位传奇的顶尖名牌设计师、这个看起来相当完美的女人，平生最喜欢，哦不，是平生最痴迷的一道菜，就是传说中的——八珍鳖汤。

向睦哑然。

年前，向睦心急火燎地拐带了暄妍，领了结婚证。

过年的时候，暄妍就理所当然地被拐到别墅里，临时住进向睦的房间，除夕夜里被强拉着陪向睦一起守岁、初一一起拜年了。

因着向睦的面子，婚戒和凤冠的设计图稿很快就传了过来，向睦看过之后，做成了3D立体视图，拿给暄妍看。

暄妍看过，满意地不得了，还特意催着向睦打了国际长途，由她亲口向设计师致意，感激涕零。

向睦可不乐意了，看她那副崇拜的样子，再过分一点，就差把自己要嫁的人改成人家了。

最后，暄妍还热情地邀请对方来参加婚礼，得到了“小野”肯定的回复，暄妍开心得很。

向睦便为此狠狠地闹了几天别扭，还罚她，嗯，是晚上才罚的，罚的很重，也很甜。

暄妍在那几天里，红着脸儿，捂着嘴，偷笑吃醋了的向睦，简直可爱到不行。

她跟他撒娇，红着脸学他的样子表白，说好话，腻着他不放，跟他认错、说以后改，才终于得到了向睦的原谅。

年后，爸爸妈妈弟弟，还有姑姑，一起来了B市，两方家长会面、定下婚期。

于是不久之后的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暄妍穿着特意设计订做的汉式婚服、顶着凤冠、手上是素雅、古拙的戒指，在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气氛下，喜气洋洋、正正式式入了向家的门，嫁了这个她爱了十年、等了六年的男人。

可是，原本应该是良宵美满的洞房花烛夜，却让期待了十几年的向睦扼腕地厉害——一整个晚上，暄妍抱着向睦，或啜泣、或哽咽，幸福到不可思议。

而且这回，不论向睦怎么哄、怎么劝，暄妍都止不住垂泪。

向睦又舍不得对她凶，只好抱着、陪着、亲着，可就是……吃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