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大结局（1 / 1）
第十天。
刘媛冲进书房。
红泪如泄气的皮球，靠在靠背椅上，双眼红肿，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一夜，如同千年，海枯石亦烂，沧海成桑田。
刘媛看着有些心痛，然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微叹中俯身拾起地上的信纸。
红泪，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不要难过，记住这是命运，你要坦然接受，还有就是不要流泪，知道爹为啥给你取名红泪吗？‘红泪’那是女儿的泪，所以爹不要看到你流泪。爹对不起你，有一件事，爹得告诉你，你不是爹的亲生女儿。你是燕王的女儿，当年燕王朱棣为表和白楼结盟的不二之心，将你送给爹。还有一事，如果有一天爹走了，不要伤心，也不要感到意外，爹说过，如果爹会死，那么一定是死在沧海一剑之下，我知道爹很自私，因为爹认为天下没有人配要爹的命，除了洪武皇帝，但是爹曾在洪武皇帝面前发誓，他驾崩之时就是我黄泉追随之日，所以只能苦了侯渊，让他承受弑师之罪，红泪，不要厌渊儿，他承受的已经够多的了……
郡主？原来你居然是郡主？
刘媛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有那似乎没有灵魂的红泪，身子一步步向后退去。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椅子上的红泪瞬间坐了起来，坐直后凌厉的目光直向刘媛看来，问道：“你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啥子地方啦？”
看着此时几近于绝望的红泪，许久，刘媛轻吐了口气，才回道：“你在乎他，还是他？”
“简单点。”
“他去追杀小俊了。”
小俊？
红泪坐在靠背椅上的身子晃了一下，瞬间站了起来，带着万千疑问问道：“为啥子要杀小俊？”
“因为他是朱允炆派来的大内高手，来杀主人的。”
“不可能。”红泪坚决地摇了下头，突然，眉头瞬间皱了一下。
你的自愈能力完全超出了我想象……
想着少年的伤口能在谈笑间愈合，红泪的脸色变得沉寂下来：“这……”
“哈哈……”刘媛突然嘲笑般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是郡主，是王爷的女儿，如果主人知道这真相的话，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从刘媛的嘴里，她终于知道，原来王爷一直在用她的生命去威胁侯渊，让他去做那些他不愿意去做的事，包括杀小俊。
真够讽刺，她冷笑了下：“想不到我居然有如此的利用价值，可以收买撑起大明半壁江山的蜀中白楼，可以让人不顾一切，放弃生命，包括尊严。”
“郡主……”刘媛轻声地叫着。
她收住了冷笑，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冰冷，坚决地说着：“我叫，鲜红泪。”
突然，一声啪啪的响声，一只白色的信鸽落在刘媛的面前。
匆匆打开纸条，刘媛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暗下来。
侯渊和刘俊决战十里坡。
“不……”
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沉寂了半晌后只吐出了这个字。
“你在担心小俊。”刘媛的脸上有些怒意。
“你不会懂。”红泪说着已冲出去了书房，直向马厩而去。
刘媛永远不明白，因为她并不知道侯渊已病入膏肓，在她眼里，侯渊就是神的存在，没有谁能够伤得了他。
但是她想亲眼看见他没事，所以在红泪冲出去后，她已跟了上去。
剑气纵横十万里，一剑寒光透九州。
沧海一剑名不虚传。
侯渊一生中却没有用过几次，因为没有人有资格让他出这一剑。
然而。
红泪和刘媛还在离十里坡有半里之远的地方，就已经能够感受到那凌厉的剑气纵横着。
刘俊，你到底是啥子样的人？居然能够让主人为你出沧海一剑。
刘媛的心开始有些不安，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主人出沧海一剑，那么对手将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对手。
“不要……”
“不要……”
两人都同时喊出。
少年的身子已完全被侯渊的剑气困住，动弹不得。
冰冷的长剑，在空中，无处不在，直向少年而去。
侯渊的身子，如同鬼魅一般，在空中千变万化着。他飘忽的身躯藏在长剑之后直向被剑气凝固的少年袭去。
这是侯渊最致命的一击，这是沧海一剑的必杀式——视死如归。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四周的空气似乎全都在冻结。
两人都只记得去惊异，却忘记了四周空气的变化。
就在侯渊的剑快要递到少年胸前的瞬间。
在少年身后却凭空多出一柄有如冰雕般透明的小刀。
那是少年将四周的空气凝结，然后冻结成冰刀。
凝气成刀，这是少年飞刀的最高境界——无处不刀。
小刀直透少年背心，然后没入侯渊的胸部。
共赴黄泉。
少年也同样使出了他的终极杀招。如果不能取胜，那么就选择共死。
与此同时，侯渊的剑已插入少年的胸膛。
然而奇怪的是，两人的身上都没有鲜血涌出。
侯渊只是感到手中的长剑如同刺在空气中一般，接着眼前的少年开始变得模糊，瞬间一阵支离破碎，散落在地上却什么都没有。
这……
极度诧异，稍微回神，感到胸上有着冰冷而钻心的疼痛。
想要使力，却发觉使不上一丝力气，身子一晃，向地上摊到而去。
“主人……”刘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着摊到在地的侯渊。
然而侯渊的脸上却有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站在身前的红泪浅浅地笑着。
这是一种释怀的浅笑。
红泪的目光却四处移动着，最后才落到侯渊的身上。
“你还是杀了他。”红泪说着俯下身子，伸手摸了一下侯渊的额头：“对不起。”脸上有着万千愧疚之色。
她的话有些让侯渊和刘媛两人莫不着边际，不过，侯渊却听得阵阵酸楚。
回到白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此时侯渊清楚地知道，刘俊可以杀自己，然而却没有杀，只是废了自己的武功。
侯渊想着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现在需要的已经不是我，就算你不杀我，我想我再已没有机会照顾她了。
侯渊微微地闭上眼睛，回想着那一场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一次的决斗。
“如果我死了，你答应我你会好好照顾红泪。”
对面的少年默然不语，手腕翻转，手上已多了一柄雪亮的小刀。
“如果要对她好，就拿出你真正的本事。”这是少年最后的一句话，也是这场决战里面唯一说过的一句话：“别人再好，永远只是别人，记住，想要给一个人幸福就得靠自己。”
想到这里，侯渊轻声地叹息了下，开口：“你不应该再把我带回白楼，你应该……”
她正在给他开着药物的方子，听着他的话，她截然打断道：“如果你死了，有人会痛不欲生，再说，白楼不能没有你。”
刘媛的脸微微地红了下，瞬间低下了头。
“这么说来你还是要离开？”侯渊的声音有些沙哑。
开好方子后，红泪站了起来，转身交给刘媛：“你去给侯渊哥哥抓药，按着方子上的抓，连续吃三个月侯渊哥哥的头风就会好转，我有些话想对侯渊哥哥说。”
刘媛走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突然，侯渊脸色沉寂下来，淡淡地说道：“我想知道，你喜欢的是刘俊还是那个千里传书的不知道的人？”
红泪微微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问道：“你咋个晓得他的？”
“我本来很多次都想把那只鸽子打下来吃了，但是想到那是你唯一开心的事我才没那样做的。”
红泪先是一愣，接着无奈地摇了下头，最后双眸带着几许愧疚的神色看向侯渊：“对不起，我承认，两年前，我是爱你的，那时候你是我的骄傲。”
“那么，现在呢？”
“你让我看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侯渊微微冷笑下：“我太坏了，是吧。”
“不是，”红泪说着坐了下去，头微微扬起：“你太好了，让我觉得我不配，像我这样的平凡女子不配拥有这分幸福。”
许久的沉默，侯渊轻声说道：“我知道了，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如果你喜欢小俊，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他有可能没有死。如果你喜欢……”
侯渊话还没说完，红泪瞬间回眸，直向侯渊看去：“他真的没死？那么……”
侯渊无奈地摇了下头，似乎有着一种释怀：“看来你喜欢的还真是他，他这种人，已近于神，当时我只知道全力以赴，现在想起，当时你们看到的应该不是他自己，是他以气留形吧，我想就连我当时也被骗了吧。”
本该开心的事，然而，红泪却陷入了沉默，许久才淡淡地说着：“我已不清楚，我喜欢的到底是他还是他，甚至好多时候我把他们当成了同一个人。”
“他给了你印象，小俊却给了你形象，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侯渊淡淡地说着：“绝尘在下面等你，虽然比不上他的汗血宝马，但是要追他就的及时，如果他真的没死的话。”
红泪的目光直直盯着侯渊，半晌才道：“我真的可以吗？”
“抓住心中的感觉吧，你现在对我顶多也只是愧疚，但是这不是爱，去吧，记得以后要过得开心。”
“我知道了，谢谢你，侯渊哥哥。”红泪起身，冲下了白楼。
在白楼的大门处，遇见刘媛。
“就这样走了吗？”刘媛问道。
红泪停了下：“经过这些事，我想，侯渊哥哥现在需要的已不再是我，好好照顾他吧。”
看着远去的红泪，刘媛轻声说道：“放心去吧，我会的。”声音之细，细到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听清。
她已经寻了十天，却没有关于少年的消息。
第十一天的时候，从京城传来刘俊的死讯。
说蜀中勇斗反贼，不幸英年早逝。
你到底还是死了，我就知道，天底下没有谁能够从侯渊哥哥的剑下逃生。
站在繁华的街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路我该咋个走呢？她轻声地问着自己。
一个月已经过去了，这一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有好多话想要告诉你，你应该回来了吧。
在绝尘的陪伴之下，红泪来到了忘情居。
她来到忘情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过去又三天了。
雪咕如期而至，看着静候的雪咕，她的心却异常的平静，早日的期待如今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他走进雪咕之时，心里猛地跳动了一下。
地上的雪咕已经是奄奄一息。
它受伤了？
她连忙拿起雪咕，跑进了草屋。
还好有她这个神医的存在，雪咕才能幸免于难。
原来雪咕并没有受伤，而是中毒，毒涂在装着信纸的竹筒上面，这是看到信纸上面的内容的时候才知道的。
原来这是最后一封信。雪咕的使命已经完成，所以已该功成身退了。
看着雪咕，她有些同情般地冷笑了下。
信纸上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女孩的笔迹，却看得她心如刀绞。
你好，展信佳，哥哥出门之前曾有嘱咐，如果此次出门有意外，小妹待哥哥给姑娘遗书一封。哥哥没还没娶妻，他说，如果他会娶妻，那么这个人一定会是姑娘，虽然没见过姑娘，但这是哥哥的坚持，我想哥哥有他自己的信念吧。但是很不幸，因为此次的对手太过强大，所以哥哥再以回不来了，此生注定要负姑娘。哥哥还说他想知道姑娘每天都是开心的。对了，还有就是哥哥想让姑娘知道，曾经有个叫刘俊的人在千里之外爱过姑娘，而且刻骨铭心，那时他说过，他要证明给姑娘看，沉默年代，只要有心，亦能千里之恋。
注：竹筒上面有慢性毒药，竹筒里面有毒药的解药。毒是给雪咕用的，解药是给姑娘你的。珍重，勿回。
刘俊……
手中的纸张轻盈地落下，落在地上敲起浅浅的声音，然而响在她的心里如同惊雷一般，她的身子也随着信纸的飘落无力地倒在地上。
为啥子？你不是说过茫茫人海之中你会认出我来的吗？为啥子你就没认出我？
泪水在她的脸上泛滥，一瞬间，似堤了坝的洪。
走到马厩之时，她近乎于死亡的心却再次不停地跳动了几下。
马厩里放着一张纸条。
上面内容很简单，这才是他一向的作风。
我一开始就认出了你，你为什么认不出我呢？今天起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想那才是你应该得到的幸福吧。我会祝福你的。
最后的署名还是那一张可爱熟悉的笑脸。
如果有缘，我一定会在茫茫人海里认出你来。这是他们曾经的承诺。
他做到了，然而，她呢？
这一刻，她彻底崩溃了，倒在马厩里久久没有起来。
如果那天可以晚些回去，如果能够早些回来，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此时她已近乎发疯，从来没有如此的揪心过，此时她的心破得支离破碎，再以找不到一片完整。
被马蹄声惊起之时，天色已经是很晚了。
是谁？
她有些无神地爬了起来，透过破烂的窗户向外面看去。
他？小俊？
那一瞬间，她只差没有疯狂地咆哮起来，所有的碎片似乎在顷刻间粘合。
原来只要遇上对的人，就算是死灰也会复燃。
少年牵着紫黑色的飞龙，站在草屋前，默然发呆。
你终究再已没有回来过。
少年心里有些隐隐作痛，于是坐了下来，从身后掏出了酒壶，自个喝了起来。
在决战的那天，他以气留形，自己却远远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扶着侯渊走回白楼的瞬间，他感到心里一阵说不出的痛，然而他还是强忍住，轻声自语：“他才是最好的，我们终究注定不可能，我会祝福你，红泪。”
于是他选择了默然离开。
原本打算回京，然而刚到半路却从京城传来自己的死讯。
有些讽刺，少年听着关于自己的死讯，冷笑了下，此刻，他知道自己再已回不去了，因为皇上说谁死了，那么他就一定是死了。
燕王，看来大明的皇帝你来做也许是对的吧。
既然回不去，那就不用回去。荣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得失不意，任由天外云卷云舒。朝中的权利斗争他早就厌倦，于是策马而去，然而却不知道将要去哪里。
终究不甘心，终究放不下，闲游了几天之后，今天他又回到忘情居。
看着他憔悴的摸样，她一阵阵心痛。
回想着过去两年的等待，一回首，竟如同此时回眸的瞬间，沧海已成桑田。
他起身，翻身坐上飞龙，正欲扬长而去。
“咋个？你又要想就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吗？”马厩里红泪带着红肿的眼睛走了出来，牵着绝尘直向他走来。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