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chapitre 30(崩坏慎入)(1 / 1)
LXXXVIII
小白他们和其他几个朋友住在专门租给大学生的公寓里,都是单间的格局,位置不大,每次遇到这种聚餐都是各人分配好工作然后带上菜到主人家里,小白的几个朋友负责炒料,我们这边则是洗菜切菜。
以前Lysel说迹部景吾礼貌的时候,我嗤之以鼻,毕竟他在我面前可谓张牙舞爪。如今到了小白家,才知道我误会了Lysel。我以为自己的职业笑容以有相当水准,谁知道迹部这小孩根本就是此中老手,我不过班门弄斧而已。
小白和我剥着蒜准备剁成蒜泥,她老公,我们称之为发哥的来自天子脚下如今的东大高材生的直爽青年,更是和迹部两个一边剥着煮熟的鹌鹑蛋壳一边聊经济危机聊世界局势那叫个一见如故。
想初到之时我为了让迹部明白做人的道理而特意让他帮忙,谁知道发哥发挥中国人好客本色,揽过铁盆,道:“怎么能让客人做事,我来就好。”
迹部却笑道:“哪里,今天是我打扰,如果不让我帮忙,实在过意不去。”
他乖巧得简直诡异。我如同见鬼般看着迹部,他冲我咧嘴一笑,那叫阳光灿烂天真纯洁——我只觉得鸡皮疙瘩四起仰头望天深怕天上下起红雨。
“你说要叫人,我还以为是易水。”小白问我,“你只介绍了名字,看他的样子应该还只是高中生吧?怎么认识的?”
“在法国带团的时候认识的,他现在一个人住生活挺辛苦我带他来改善伙食顺便体验中国饮食文化。”这话百分之百真实,只不过是避重就轻而已。
“是个好孩子,挺懂事的。”小白下了如此评价,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小白那是你被表象蒙蔽了你要是见过他水仙的样子还能这么说吗?我嘴角抽搐了下好不容易才忍住揭露迹部真面目的冲动。
这时侯门铃响了,发哥打开门,外面正是小白的朋友——一个端着大铁锅,里面放着刚炒好的火锅料,屋子里立刻有了股辣椒香;另外一个提着锅碗瓢盆,正是战斗必须武器。迹部起身问好,我一一介绍,两位美女立刻被色相所迷,一个劲地说你看杨薏法国转一圈回来连帅哥缘都是大增。
“杨薏姐的朋友都是俊男美女呢!”迹部微笑着说。
那两姑娘顿时心情大好,可怜我却被他那声姐听得背上寒气直冒,找了个空子拉了他出来,问:
“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耸了耸肩,道:“社交辞令,你还见得少么?”随即道:“第一次见面,总是要有好印象,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这关系了。”
“也和平时反差太大了吧。”我囧,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会一直以为迹部到哪都一副孔雀貌。
“以前吃过苦头。”迹部说,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进去吧,在外面呆太久他们会怀疑我们的。当然,本大爷倒也不在乎。”
迹部走了进去,发哥递给他放好了香油料的大白瓷碗,问:“迹部君有什么不吃的东西么?”
“不,我不挑食的。”迹部接过碗,说,“谢谢。”
不挑食?囧,到底上次是谁在巴黎非米其林星级餐厅不进啊?而且那声谢真是说得无比顺畅,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过?
“喝可乐么?还是要青岛啤酒?”发哥热情地说。
我急忙拦住发哥,道:“他还未成年呢,喝什么酒。”
“男孩子一两杯没问题啦,迹部君你说是不是?”发哥道:“唉杨薏,偶尔通融一下嘛。”
“不行就是不行。”在这一点上我的态度很坚决。
“一杯就好。”迹部无视我,伸出杯子,道:“不然杨薏姐要发飙的。”
“你别看杨薏嘴上说得凶,她这人心最软了。”小白凑过来,指着发哥对我道:“这人想喝酒很久了,我们在场的女生都不喝酒,他看到个男孩子还不紧抓着?放心,啤酒度数低,一杯没关系的。”
“只能一杯哦!”我说。
“杨薏啊,”正在这时,另一个女孩子走过来,跟我用中文道:“以前高中同伴男生喝酒你都不管的,今天怎么这么正直?这样好像……”
“好像什么?”我打断她,没好气的说。
“好像他老婆,小心易水吃醋。”那女孩捂嘴笑道,“不过就是年纪大了点。”
光是前半句我已经石化,等那后半句再来个一箭穿心,把我的石像捣得粉碎。
你们这些家伙!
老虎不发威当我HelloKitty啊!
LXXXIX
迹部在看到那么一锅浮着厚厚红油和辣椒的火锅汤的时候,脸色微变。
除他之外,我们在座的其他人都是可以吃辣的,加上没有条件,自然没做鸳鸯锅,而是按照平日的水准做成红锅。因为是难得的聚餐,小白还特意在锅里放了舍不得拿出来的从国内带来的新鲜青花椒。
这样红辣椒加上青花椒的锅底,被称作“绝代双椒”。于会吃辣的人来说,是天国的美味,对初次见识此等阵势的,恐怕就是辣味地狱了。日本火锅主要是牛肉寿喜烧和涮涮锅,自然和四川火锅不同;这就和法国火锅是用溶化的各种芝士来蘸材料一样,同是火锅,内容却大有不同,只听名字,当然会有错觉。
“你说这是火锅?”迹部低声问。
“对,正宗四川火锅。”我说,随即问:“你不吃辣?要不然我找碗白开水让你涮涮。”
他看了看其他人,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不要。”
那表情还真有点壮士断腕的决心。
按照惯例,先荤后素,午餐肉脆皮肠蟹肉棒先被扔了进去。祝酒,祝小白生日快乐。然后饮料灌下喉咙,时间不过一分半钟。我们几个中国人不再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锅内。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吃过四川火锅了,相当怀念。火锅之所以如此受欢迎,就是因为他大众,不管多么昂贵的材料,进了火锅都是一个样,除此之外,吃火锅也是吃一种气氛,一家人团团围坐在火锅前,那是一种温馨和热闹,是一种家的感觉。
但是,人在饿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和一群人一起吃火锅。
火锅渐渐发出诱人的香气。
“我想,蟹肉棒好了。”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
夜风从窗口吹入,微微有些凉意;
发哥手中的纸杯还没有放下;
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
中文是一种很暧昧的语言,两个字组合起来,可以包含各种各样的意思,所以和中国人的交往过程中,永远要学会体会语言背后的另一种意思。
“好了”,这两个字可以代表着“煮熟了”,另一个层面上,也代表着战斗的号角,吹响了。
五双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入了锅中。
迹部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不管是站在礼貌的立场,还是站在主人的立场,我把自己的蟹肉棒夹到他碗里。
“快吃吧。”我说。
迹部愣了愣,这个动作显然有些亲密,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些不好意思。
“快吃吧,”我重复道,“再不吃就没了。”
一半是掩饰,另一半——
当然是大实话。
这么一个动作,众人已经默认“由杨薏负责迹部君的碗”,然后再不客气,冲锋陷阵。一转眼的功夫,刚刚还飘在上面的蟹肉棒,已经一个不剩。
第一波攻势,总是凶猛无比。
“你们明知道我爱吃蟹肉棒!”我出离愤怒了。
“哎呀,没有了么?”小白无辜地说,随即夹起午餐肉放我碗里,道:“给你午餐肉补偿吧!”
太过分了!我不要代替品!此时此刻,我胸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本姑娘的实力,才刚刚要显山露水!
火锅的胜利女神,对我展露美好的微笑,这是蟹肉棒的复仇!
“杨薏,”迹部无奈地开口道,“不用再夹了。”
“咦?”我正战得兴起,闻言一看,迹部那个碗里已经塞满了食物,而我正准备将刚刚抢到的鹌鹑蛋放进他碗里,其中已经没了空间。
没办法,自己吃好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迹部张开了嘴,直接从我的筷子上把鹌鹑蛋咬了去。
大家忙着抢菜,没人注意这暧昧的一幕。迹部却像是恶作剧得逞似的,舔了舔嘴唇,道:
“这味道比我想象中好。”
“我不管你了!”我猛地别过头,也不知道是辣椒太多还是花椒太麻,或者说夏天吃火锅真的容易上火,我只觉得脸颊滚烫,嘴里的食物怎么也尝不出味来。
XC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火锅这种东西通常是一开始抢得厉害,吃到后面,味蕾一麻木,便渐渐现了力不从心之态,而这时侯的汤锅,通常也是一片狼藉,再没人愿吃了。如果是在外面吃饭,估计众人绝不会如此原型毕露,但既然是在家中,迹部景吾又是个比大家小许多的国中生,自然不会顾及形象。没人抢的东西不是好东西,优雅地用刀叉进餐这种事,绝对是不适合火锅的。
望天,如果因为吃火锅吓到他让他知难而退,说不定也是好事,不过也未免有些乌龙了。我看了看迹部,他还是挂着那张用于社交的笑脸,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刚才……算是间接接吻?
杨薏你在想什么啊!
我摇了摇头,他不就是个小孩,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是我自己太不纯洁了!我重新把注意力投回水池里的碗筷上,却没发现发哥又给迹部倒了啤酒。
待收拾完毕众人再坐下来,便到了每次聚会后的必然步骤,最有中国特色的余兴节目——麻将大会。
“你会打么?”我问迹部。
“见人打过,兴趣不大。”迹部说,“我一直以为只有欧巴桑欧吉桑才玩这个。”
我狂汗,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对他来说的确有欧巴桑欧吉桑之嫌。
“来来,迹部君,大哥教你。”发哥吃饱喝足,情绪高涨,便把迹部拖了过去,又对我道:“杨薏你装什么呢,以前在国内不是玩得挺好的么?”
我汗,我在法国多年没碰过牌,手生得很,全是到了日本汇合大部队才又拾了起来,众人打的是四川麻将,规则比之日本和台湾要简单许多,我对麻将的印象却只剩下胡牌,不好坏了寿星兴趣,只好赶鸭子上架,乱胡一通。
结果当然是输得一塌糊涂。
就连初学者的迹部,我也不是对手——
但这家伙哪里是初学者啊=口=!!
他根本是扮猪吃老虎,一两圈下来已经是如鱼得水,气势如虹,杀遍四方。别说是我了,要是真赌钱,恐怕大家得把老本都赌上去。
万幸的是,大家都是学生,这是个消遣,胜负之间,赌注很简单——
真心话大冒险,永恒的惩罚游戏。
“问吧问吧,反正我那些事你们都知道!”我大义凛然道。
“怎么能便宜你!”A小姐笑得邪恶,道:“不过我们要商量一下,什么问题最具有八卦的价值!”
既然是打闹惯了百无禁忌的朋友,今天情绪到底是有些放开了,就算是问我内衣裤的颜色我都敢说。
“迹部君有什么提议么?”B小姐对迹部道,“我们主随客便。”
喂喂,大家多年同学,犯得着这样么?
“那我就不客气了。”迹部笑得我心里一阵发麻——
“杨薏姐,你的初恋是谁?”
轰隆隆,我脑中有雷声划过,在座众人都是我高中同学,那个人,他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