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itre 26(1 / 1)
LXXVI
结果最后,我到底是没买那盆银莲花,而是在幸村的建议下买了其他的花。
“非洲菊,花语是微笑和不畏艰难。”幸村笑着解释,“以前住院,真田老师来探病的时候就是送的这种花。看着这鲜艳的色彩,好像心中被灌入了力量。”
这个少年有双太清澈的眼睛。
“谢谢你,幸村君。”
可是我到底笑不出来,没有办法在明知伤害了别人以后,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迹部对我的态度,渐渐超越了普通朋友的范畴,但不管这是恋慕也好,憧憬也罢,既然注定不会有结果,倒不如早点断了,十年后还能笑着打招呼。
“小薏,你回来了?”
我把非洲菊递给阿姨,她十分开心——这样就好。现在我想看到别人的笑容,好像这样我也能笑得出来。
“易水呢?”玄关的地方没看到他的鞋。
“他说今天被编辑催稿,不看着他写完不放他回家,真是,这孩子老是要等到截稿的前一天才开始赶。”阿姨说,“难得你来了,也不多抽时间陪陪你。”
我来了他才能更好的花天酒地吧……不过今天连内心吐槽都吐得没精打采的,还不如早点洗洗睡了。
如果真能这样倒好,那个晚上我一直做梦。
一会儿是易水求着求着婚忽然变成了迹部的脸;
一会儿又是我坐在迹部车上他却突然把我推了出去——
“杨小姐,这段时间工作还习惯么?”第二天去公司,午饭时候皆川找了过来,关切地问。
“很好啊,公司里的大家都很亲切。”我答到。
“压力不会太大吧?”皆川又问。
“啊,虽然偶尔会加班,不过都是我满喜欢的工作,所以还好。”我丝毫没发现不对,回答道。
皆川叹了口气,说:“杨小姐……要注意身体啊。”说罢指了指眼睛。“黑眼圈是美容的大敌。”
我干笑,就知道今天黑眼圈重的遮都遮不住,他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没事啦,我只是有点失眠而已。”
早上还灌了一大杯咖啡下去。
“对了,易水现在住在我那里。”皆川突然说。
“什……!”我忙捂住嘴,不让音量过大:“他这次说什么催稿也是借口——好小子连我也瞒了!”
皆川低了头,有点无奈地说:“他本来让我别告诉你的,但我总觉得杨小姐好歹该知道,毕竟你是他家中唯一知道他同志身份的人。”
我扶额,苦笑道:“这就叫误交损友误上贼船。”
“不过易水也的确在忙着稿子的事……”皆川先生声辩似地说。
“您其实不用替他说话啦……”我还不了解他么?他好歹也算是向我求过婚,这样明目张胆地爬墙,当真是无所畏惧。
我和皆川先生虽然是上下级,但加了易水这层关系,两人之间自然要亲切些。聊得多了,便明白皆川年纪轻轻就在现在这位置绝对是理所当然,以前我以为gay都是像易水那样的享乐主义者,见到了皆川,才明白原来gay里面也有工作狂。
“说起来,杨小姐看过能剧么?”闲聊之中,皆川忽然说。
“我只知道狂言……”确切地说,是只知道野村万斋。
“没关系,那你知道尹慧萍么?”
说实话我有点意外,尹慧萍是我妈那时候鼎鼎有名的舞蹈家,结婚后就不再跳了,当年好像是嫁了个日本人,国内的愤青还骂了好一阵。“知道啊,不过我没看过她的舞。”
“她是能剧大师幸村夏彦的妻子。”皆川略一停顿,道:“他现在是日本第一流的能剧大师。”
我心里纳闷,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他们的女儿,幸村静,现在十五岁,正在冰帝学园读中学,是日本舞的新星,说是五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下期的封面人物就是她了。”于是这段谈话终于到了正轨上,中心议题自然是工作。
我嘴角抽了一下,为什么在哪上学不好偏偏选在冰帝?
“我记得你跟冰帝有些渊源,而且幸村静又有一半的中国血统,我觉得这个专题有你的参与会比较好。”皆川喝了口咖啡,说。
皆川先生真的非常照顾我,常给我参与《V》一些重要专题的机会,我当然也非常感激。不过这次——我说实话有点避之不及,可机会摆在面前还要拒绝那实在是有些不识抬举,我自然答应下来。安慰自己不过就是个冰帝的学生嘛,干嘛老要和迹部扯在一块儿?
幸村静来编辑部的那天,天气非常不好,乌云层层叠叠的,一副山雨欲来之势。我刚把包在我那小隔间放下,皆川先生便叫我过去。那女孩子背对我站着,冰帝制服裁剪得格外修身,长长的黑发像丝缎子一样披在肩上。
“杨,这位就是幸村静小姐。”皆川见我去了,便笑着向我介绍道。
她转过身来,面孔无比熟悉,实在是因为那是张让人见之难忘的美丽的脸。
就是那天在冰帝校园摆了我一道的姑娘。
LXXVII
说是让我参与专题,其实我们上头是不敢把太重要的专题交给实习生的。像是封面故事这类的重头,充其量就是拿下衣服,联络摄影师化妆师,帮忙校稿,当然也包括给来宾端茶送水等等,简言之,就是打杂。
皆川先生还特意替我介绍,不可不谓之用心良苦。
“久仰,幸村小姐,我是杨薏,请多多指教。”她应该不会认出我,我只是个路人甲而已,我在心里暗自祈祷着。
不过幸村这个姓……不会那么巧吧?
“哪里,杨小姐,我还有许多不懂的事,今天请多多指教。”幸村静礼貌地鞠躬。
果然是没认出来吧,我偷偷松了口气。
小姑娘不愧是从小生活在聚光灯之下的人,那个从容那个气派,虽说不是专业模特,摄影师随便指点下,立刻就能摆出理想的造型,一笑一颦尽可入画,全然没有紧张或者不自然的感觉。悟性啊,这就是悟性!哪像我这种一站镜头前就只知道说“茄子”浑身僵硬的。
就在给幸村小姐端茶的当儿,我望着那和服架子上几件百万日元的振袖,不禁咽了咽口水,不愧是纯手工的友禅染,那华丽丽的颜色和图案啊,唉,凭什么汉服的布料就跟个窗帘布似的,真是比不得……
好想摸摸看。
心里跳出一个声音,恶魔似地蛊惑着我,四下无人,摸摸看又如何?
不行啦,你怎么能假公济私呢?理智长着天使的翅膀想把我从荡漾的心理状态中拯救出来。
“真是漂亮的友禅染啊。”就在恶魔之声逐渐战胜了天使而我的爪子离那布料只有0.01公分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吓得猛地回过头,幸村静站在那里笑盈盈地看着我。小姐你吓死我了虽然我也没做亏心事就算做也是未遂我只是想摸摸看而已……
“幸村小姐,我能为您做些什么?”我狗腿地笑着,幸村静还穿着上一套照片里Fendi的连衣裙,精致的妆容让她像个洋娃娃。
“请问……洗手间在什么地方呢?”她偏着头问道。“杂志社太大了。”
“啊,请跟我来。”
“杨小姐,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总觉得你很面熟?”幸村静突然问。
“怎么会?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下意识地否认,现在我不想和冰帝扯上关系。
“这样啊……不过杨小姐这样的人,我想是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幸村静说。
总觉得她的语气有点不对劲,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却没有再开口,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刚才说什么似的。
是我多心了吧?
摄影师要幸村静摆出一个日本舞的造型的时候,幸村静变成了春日里飘着樱花花瓣的河流,恬静之中带着艳丽,那件绯色的振袖,夺取了所有人的视线。
总有那么一些人,天生就该活在人们的视线的中心。
好比幸村静,好比罗杰.拉文,好比——
迹部景吾。
“杨小姐,我的舞蹈怎么样?”最后一张照片拍完,幸村静兴致勃勃地跑来问我。
“太漂亮了……”我由衷地赞叹着。
她胜利似地笑了起来,说:
“那当然,就连我们学校眼光最挑剔的人,也夸奖我的舞蹈。”
冰帝眼光最挑剔的人?该不会是——
“就是迹部集团的继承人,迹部景吾少爷。”幸村静说出了我意料中的那个名字。
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笑了笑,道:“是这样么?”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道:“我对杨小姐很有亲切感,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我就是为了他的称赞,才学舞蹈的。当我起舞时,他只会看着我一个人。所以就算练到脚肿了,骨折了,我都不在乎,因为我是那么的喜欢他。”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尴尬,刚才……她果然认出我来了吧,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示威。那天当着冰帝众人的面被迹部手拉着手给拖走,看看,现在这后援团不就来了?
但是,我并不讨厌。
能够为了喜欢一个人去拼命学一件东西,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幸村小姐,真的很可爱呢。” 女人可以靠化妆,靠服饰变得美丽,但是这份可爱,却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她不能理解地看着我。老实说,我真的想为她加油,比起我,这样的女孩才更适合迹部不是么?
LXXVIII
拍摄结束,看着被高级轿车接走的幸村静,我决定做电车回家。不管是直男还是弯男男人这种生物就是靠不住,易水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案例。叹了口气,小老百姓还是自力更生得好。
电话响了起来。我一看来电:是“女王”。
我按下了拒绝来电。
电话继续锲而不舍地响着。
于是当他第三次响起来,却发现是另一个陌生的号码的时候,我终于接起了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迹部的声音响起。
靠,我怎么忘了这大少爷有至少三只以上的手机!
“刚才开会,我开成振动没有听见。”我祭出不接电话n个理由之黄金借口。
“骗人。”迹部毫不犹豫地拆穿我的谎言。
“是真的,我骗你干嘛。”说谎定理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让自己也相信自己说的
是真的。
“……我是看着你出了公司大门才打给你的。”迹部说,仿佛有一丝嘲笑的意味。
这小鬼也太难缠了吧,我无语。
“我在你们公司对面的那间星巴克,过来。”他用命令的语气说。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啊!“如果我不去呢?”
他不说话,半晌道:“随便你。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不来你会后悔。”
重要的事?
——后来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迹部会去星巴克这种平民的咖啡连锁店。他坐在角落,穿了件D&G的休闲服,还cos弦一郎戴了顶鸭舌帽,咋看之下实在是在平常不过的高中生。
他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着?
我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要成为职业选手。”迹部也不含糊,直接抛了个炸弹给我。“从明天开始,我爸会冻结我的帐户。”他喝了口咖啡,皱起眉头道:“好难喝。”随即一字一句道:“我离家出走了。”
“什么?!”这次我真的是完全没顾形象地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吼了出来,结果招来数道谴责的目光。
“你小声点。”迹部说,“是冻结我在迹部集团名下的帐户,我个人名义的账目虽然不多,却也是足够支撑个十年半载的,我现在在世田谷租了公寓。”
“……你在做梦还是在说笑?”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认真的。”迹部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拿起星巴克的大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我有点头痛,于是不再跟他说笑,严肃道:“迹部景吾,这不是喝下一杯廉价咖啡就能解决的事。”
“我知道。”迹部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说:
“我是认真的,不管是对网球,还是对你。”
我一惊,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他却抓住了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一直冲到脸颊上,滚烫无比。
“迹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明白你要说什么。但是,我喜欢你。不管你有男朋友也好,还是有其他的理由,都没办法阻止本大爷喜欢你的心情。”
你不明白,这只是你一时头脑发热,或者是青春期躁动,或者是迷恋或者是憧憬,你不懂爱情,也不懂现实,你是用蜡给自己做成翅膀飞向太阳的代达罗斯(注一)——
你是迹部景吾,是那个注定接受芸芸众生膜拜的帝王。
“迹部,你太任性了。”我说。“你就没有考虑过……”
“本大爷就是这种人,你说我任性也好,不顾后果也好,本大爷决定了的事,决不改变。”
这根本是流氓!
“我的人生,要我自己决定。你有权利选择你的男朋友,但是我也有权利继续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