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itre 9(1 / 1)
XXV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要为父母着想!”
到底是在为什么事情吵架啊,可是我心里就是很烦闷,于是开始和她对吼——
“我认错,我认错不就成了么?这下你满意了!”
“你是什么语气!”妈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每次妈妈一哭我就手足无措,弃械投降,可是这次我却实在气得慌,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我冲出门去,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
“你不要回来了!”
我一直掉着眼泪,考试考砸了,又和爸爸妈妈吵架了,看亲戚不愿意去……
“别这样,我也很难做。”他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迟钝死了!坐在高中的学生会办公室里,我对着会长抱怨,刚刚办好一期大黑板报,教育处主任却要我重画。
大客车上,路途颠簸,我小心试探着说:“喂,肩膀借我睡一会儿。”
“好吧。”他说。
“陪我回家,反正顺路。”下了晚自习,我在停车场碰到会长。
那条路很长,记不得我们说了什么,只是很喜欢骑着自行车晚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记得我们在十字路口挥手说:“再见。”
“我要去法国留学。”应该是高二的时候,我穿着有涂鸦的运动校服,对他说。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会长说,似乎犹豫了一下,加上一句:“我会在北大等你。”
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切都暧昧不明,于是我想要重来一次——于是我像是被导演喊了卡的女主角,只是我享受着重复的感觉:和父母争吵;永远做不完的试卷;会长的步子很大,我要小跑才跟得上;学校里盛开的红色海棠;第八套广播体操——
酸楚和温暖的心情交替着,让我流泪。
然后,我张开了眼睛。
不是我熟悉的有洞的混凝土天花板(当然也不是雕龙绘凤有飞天抱着琵琶横梁上刻着□□哈赤行猎图的清宫),明亮的灯光,米色的天花板,白色床单,空气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
然后是穿着白大褂的陌生大叔的脸,对我说:“感觉好点了吗?”
我试着动了动,跟一觉醒来的感觉差不多,我撑了起来,才看到挂在旁边的输液瓶。
“你劳累过度又有点贫血,三个小时前昏倒了。”医生说。“你朋友送你过来的。”他指了指外面,说:“你现在能自己走动了么。”
“我没事。”我下了床,拿上大衣。
“年轻人,虽然奋斗很重要,可是也要顾及身体和心理健康。”医生嘱咐道,“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你一直在哭。”
不会吧,我抚上眼眶,还真是湿答答的……丢死人了……以前就算做梦哭醒了也是在自己家里,这次丢脸丢到外面来了……枉我自称绝对不会让人看到我哭这下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而且那梦里竟是些乱七八糟的没头绪的琐事。醒过来想想根本没什么我居然还为之洒眼泪真是不值得啊不值得。
医生拍了拍我的背,说:“我想你的朋友应该还在外面等你。当时送你过来的一男一女看到她来以后就离开了,她带来了你的社保卡。处方我已经交给她了。回去以后请几天假,好好休息,注意补充营养。”
看来是Lysel。
“谢谢。麻烦您了。”我对医生说。这次真是给榊监督和皇后女士添麻烦了,还有迹部……不过他大概早就走了。我几乎可以想像到他说:
“阿嗯?让如此华丽的本少爷等你?”
——也不想想我到底是因为谁劳累过度的,我几乎已经完全习惯世界上有了这样一群人真实存在,还和自己的生活有了交集。还有一个星期,再那之后,一切就回恢复原状吧。
叹了口气,还真是凄凉啊……好几年没生过这种大病了。
来到候诊室,Lysel果然等在那里,见我出来便迎上前,担心地说:“你还好吧,我听你老师打电话过来说你在歌剧院前面昏倒,吓死我了!”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生龙活虎么!”有点小感动,Lysel平时虽然很让人抓狂,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
“不过啊,若不是出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你有艳遇——坦白交待,你怎么认识迹部集团的小帅哥的?”Lysel压低声音双眼放光完全经不起表扬,我好歹也是刚从输液室走出来的病人你不用把注意力转移得那么快吧……等一下!
“你怎么知道迹部?”我站住脚,问。刚刚不是说是皇后女士通知她来的么?
“他还在外面啊,不知怎么回事他坚决不进来。”Lysel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标准的花痴貌,“那是Bugatti Veyron啊,真是超有型的车!”
“那死小孩还没到可拿驾照的年龄就敢开车上路我说Lysel你的法律意识跑哪去了!”我咬牙道。
“对哦……”Lysel总算反应过来,说:“可是他看上去哪里像是只有十六岁嘛……”
我说小姐你在脸红啥啊……不过迹部那小子搞什么,我还真是想不明白了。
XXVI
奇怪的是,等我上车,迹部只是稍微表示了一下关心,一句欠扁的话都没说,路上于Lysel不断的问题和搭讪,更是表现出相当的礼貌和教养——让我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迹部集团开发出来给他家大少当替身的机器人。他开车的技术出乎意料的好,当然这也和Bugatti Veyron本身的卓越品质密不可分。话说回来,三个小时换一部车也实在有些夸张——去听歌剧的时候明明是井上派给他的黑色林肯嘛!居然还有司机!井上先生你也对这小孩礼遇过头了吧!
等到了我家楼下,迹部对Lysel说:“Samuel小姐,不介意我单独和杨薏聊几句吧。”
他连个miss或者mlle都不加,Lysel的眼神我看得很明白,心想今天完了,回去会被这女人逼供的——
等她离开,迹部开了口:
“这车怎么样?”
“Bugatti Veyron嘛……说实话是第一次看到实物。”之前都只闻其名不见其车。集艺术和功能为一体的超级名车……不过我绝对不能再在此人面前表现出来,不然只会让他更得意!
“Pur sang,全球限售五辆,前几天刚刚从巴黎车展上订下。”迹部面有得色,道。
你用得着专门留我说话显摆你的名车么……“没其他事我就走了。医生吩咐我要:多、多、休、息。”
“谁准你走了!”迹部怒道。
“奇怪了,脚长在我自己身上我要走需要人批准么?知不知道法国国家格言是什么?——自由、平等、博爱!三条里你没一条符合!”我耸肩,说。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这不华丽的女人就没点进取心么?”迹部搬出拿破仑来堵我——
“你买名车跟我的进取心有嘛关系?”我吸了口气,心想我是病人要保持情绪平和稳定。
迹部理了理额发,臭屁地说:“像这种名车你这种平民本来一辈子也没机会接触,但看你这种一路倒霉的模样怕你连累几个月以后冰帝的关东大赛,听你们中国人说帝王之气可除去厄运,本少爷再加上这辆‘纯血种’你这几天便好好跟着辟邪,别去挤那寒碜至极的地铁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想道歉直说,想补偿我也没意见,居然找个这么烂的借口,这小孩爱面子已经到无可救药的程度了……不过我认为,想要在迹部景吾面前保持心脏的强健和愉快的心情,适当地将他种种爱面子好强的举动理解为另一种程度的“可爱”,也是有所必要的。
“于是……如果我的理解没错:伟大的华丽的富有的高尚的智慧的迹部景吾少爷准备纡尊降贵给我当司机了么?”
迹部的脸抽搐了一下,很明显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好吧,我也不习惯逼人太紧。
“嗯哼?”学着他的样子,我凑近了一点,由下往上地看着他——哟哟,小屁孩居然还用了Armani Eau Pour L’homme——“我说,Armani Eau pour Homme 对你来说太成熟了,给榊监督比较合适。”
“喂……你。”他低下头看着我,说:“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也表现得太轻松了吧?”
呃?看着他皱起眉,真有几分担心的样子——又不是言情剧,我看上去像那么经不起打击的?但让比我年纪小的人为我失恋操心——这种感觉还真是奇怪啊……感觉真像是以前在国内我只要一生病一哭家里那只只认我爹权威的杜宾就会跑来异常温柔地问候我一样——
我站起来,笑道:“放心,知道对方是皇后女士,我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如果说是别人,大概还会有不甘心的感觉吧,但如果是她——“她是我的偶像呢。而且,如果榊监督辜负了她我可是会生气的。”
迹部沉默一下,说:“你果然是个怪女人。”
“现代成熟女性的想法小孩子不懂很正常。好了,就这样再见吧。”挥手道别,再呆下去等下楼上那女人要是直接冲下来那我会恨不得找地缝钻的——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迹部离开了。
我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楼梯上——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皇后女士那样的女性。
这样的话,就不会再哭了。
于是——“Lysel!明天陪我去血拼减压!”我冲着我家大门吼道。人老心不老,医嘱一边跑!
对女人来说,最好的休息就是逛街!
XXVIII
冲动是魔鬼。
我看着床上的一堆衣服和佩件,想要掐死自己。
“我说亲爱的,你每次都这样,买都买了才来后悔,一点都不潇洒。”Lysel对着镜子试用她新买的HR lashqueen,说:“你要真后悔就去把东西退了呗。”
我扑上床抱住衣服说:“不要!这些全是我的,天都夺不走!”
Lysel无语,鄙视地说:“那你是在纠结什么?反正你喜欢。”说罢她走了过来,搭着我的肩膀凑过来,语气无比八卦地说:“而且,你不是认识了那个迹部景吾了么?有他在你还担心钱的问题?”
喂喂,你以为我把他当凯子削啊?再说了,我的自由和青春他买得起么!
Lysel拿过一根我新买的皮带,在手里拉扯着,外衣一扔,狞笑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给本大人一一招来否则大刑伺候!(我后悔借给她《包青天》的剧集帮她学中文了= =||||||)”
“你别有事没事把本大人本公子本少爷,etc的挂在嘴边,我有心理阴影。”我淡定地站起来,要知道这时侯对付Lysel最好的办法就是淡定。“他跟我家里一小表弟挺像的。”
——不过还是我的表弟比较可爱。
“表~弟~啊?”Lysel夸张地说,从桌上摸过一筒报纸做麦克风貌递过来:“难道你对迹部弟弟就没别的想法?我看他装得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结果新车一到还不是在医院外面等你?”
“那是因为他有了新车想试车。我去洗澡,今天逛累了。”我懒得跟她继续扯下去,“迹部那小子看上去嚣张得要死,实际上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他说到底是觉得我劳累过度他有责任,才会对我有所关照。”
Lysel坐在床上,哈哈笑道:“还是年轻好啊。你不觉得这样的少年特别迷人?”
我从浴室里探出头来,说:“你要是想行动我不会告诉Vincent的。”
“去你的,这种少年只能用来萌,不能用来嫁啊!”
我完全同意Lysel的发言。
且不说迹部在我的认知里原本只是ACG人物,就算现在进入了现实生活,年龄、家庭、教育、三观都差得太远,如果凡事都把YY当真,那这日子也就不用过了。榊的事情,其实就算迹部不说我也知道很难成功。看到皇后女士,无非是把我从YY里带回了现实世界——天上不会掉馅饼,恋爱这东西不过就是一时激情和错觉,做梦都会梦见的会长,现在还不是只剩个面容模糊的影子?
Lysel正在看DVD,我凑过去,说:“挪个位置。什么片子?”
“《西雅图夜未眠》。”
心动的感觉,爱情的浪漫,大概是只有电影里才有的情节——而且,就连最近的电影也现实起来了。
“我比较喜欢《穿Prada的恶魔》,衣服很漂亮。”
“你个衣服痴。”Lysel敲了下我的头。
Work hard! Work will save you. Work is the only thing that will see you through this.
我实在很喜欢美国人清教徒式的勤奋。
打起精神来——anyway, tomorrow will be a new day!
如果那个时候的我有去看看窗子下面公寓的公用停车场,大概就能明白命运和爱情这两个疯子已经试图将他们的魔爪伸向我——一辆和周围的标志丰田雪铁龙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Bugatti Vayron去而复返,守在我的窗下,最后泄愤似地发动引擎离开。
“谁啊,半夜三更地开车出去引擎声还那么大法国人真没公德心……”
我嘟囔一句,翻个身,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