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不能说的秘密（1 / 1）
朱墨云病后的第二日朱继远就回来了，自此后小云都改由他和张凝照料，萧冉得以脱身，除了每日打电话问候朱墨云的病情，她对这两夫妇的事情不闻不问，当什么都不知道，眼不见为净。
已是二月上旬，农历新年即将到来。萧冉忙活了一年，总算偷得浮生半日闲，迎来歇息的时刻。明日便是除夕，基于她几乎全年无休地工作的缘故，上级准了她三天假，当然，也不排除是李编在架空排挤她。不过她也不管这些了，忙了这么久，身子骨都觉得疲惫，她只想回家休息一番，其他的事情哪怕天塌下来她都不想理。
晚上回家和爸妈闲谈一番，接受他们雷打不动永恒不变的唠叨话，问责完毕后和妈妈逛街买了些礼物，萧冉第二天就把这些东西送到别人那去，有给蒋斓家的，有给温苑森家的，还有给石靖堂的，送到最后的时候，就是肖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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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肖燃家在何方，只能把东西送到医院去。彼时肖燃正在住院部写医学报告，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人，萧冉难得去到一趟竟觉得新鲜不已，这也摸摸那也揩揩，弄得肖燃哭笑不得。
“你今晚有什么打算？”萧冉总算打探完毕，乖乖地坐下问肖燃问题。肖燃埋头写报告，慢吞吞地说：“和家人团年饭咯，你呢？”
“哦，我也是！真是无趣。”
“呵呵，”肖燃抬头朝她淡淡一笑：“那你想咋样？哦，我们今晚可能去放烟花，和晓越他们，你来不来？”
他的心情是期待的，可专注于报告的脸却把期许很好地隐藏了。萧冉耸肩：“看看吧，说不定我也会有节目。”
他知道她总不会寂寞，可他却会因为想她而寂寞。按捺下心里的躁动，他再次抬头，柔笑说：“好呀，你想来就打给我，无任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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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夜晚是在大伯家吃的，萧冉和肖燃告别后就赶回家和父母汇合再一起出发。到达大伯家时，姑姑姑丈他们已到了。姑姑作为出嫁的女儿，年夜饭本不该和爷爷家吃，但考虑到爷爷奶奶年事已高，且姑姑婆家离T市甚远，姑丈十分大度地和姑姑过来大伯家陪爷爷奶奶共度佳节。
自然，作为姑姑的宝贝儿子和漂亮媳妇，朱继远和张凝也来了，而且来得比萧冉一家还早。
萧冉不待见他俩，一进了大伯家就跑到霜霜的房间和小云聊天玩闹，发觉小孩子身体虽弱但心情还不错她才舒了口气。她不想到外面，但却不得不去，母亲来到房间催了几回，屡屡叫她出去泡茶给长辈喝，抵受不住她的唠叨，萧冉怏怏不乐地走出去直奔客厅。
客厅里，除了大伯母和大嫂正在厨房里忙活，所有人都在。朱继远正在大谈阔论他的生意业绩，张凝像是个贤妻良母似的含笑看着他，目睹此情景，萧冉只觉恶寒。
“继远这孩子不错，老三教导有方。”大伯父对朱继远不吝称赞，朱继远倒觉得不好意思，一直摇头推托，萧颖忍不住取笑弟弟：“继远你这么谦虚干嘛啊，一家人这么熟了还要装？”
闻言大家又笑了起来，一家人其乐融融，可萧冉就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尤其看到朱继远两夫妇和和睦睦的样子，她就觉得讽刺。
“对啊，二哥。”久不吭声的萧冉笑着说话，声音清脆：“那么谦虚干嘛，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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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厅里坐了二十多分钟，伯母和大嫂就把饭菜做好开放了。往年吃饭时，萧冉都坐在张凝或者朱继远身边，然而今年她却坐到颜素华旁边。虽说萧家向来不讲究座次，但萧冉今年的行动实在怪异，尤其想到刚刚在客厅时她对朱继远的不怀好意，长辈们心里都明白萧冉这孩子对表哥表嫂有意见了。
“姑姑你怎么坐这呀？”不明所以的萧如霜越过妈妈身边问萧冉，但她的手却伸向萧冉前面摆放着的果汁。
颜素华“啪”地拍下萧如霜的手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萧如霜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坐好。萧冉见此也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左手轻敲桌面。
萧颖观察了她一阵，发觉她的不爽不快和心不在焉，找了个借口叫她出来：“冉冉跟我来，我们去拿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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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冉不声不响地跟着他进了萧如霜的房间，萧颖的房子并不算大，三房两厅，所以适合谈话的房间就只有他女儿这间了——所谓找红酒，就是这样找的，萧冉想着，嘴角抽了抽。
“冉冉，想什么？”萧颖拉了两张椅子出来，示意萧冉坐下说。萧冉扁嘴，态度桀骜：“哥，要教训我就教训，找这么烂的借口拽我出来算什么。”
萧冉从小就在哥哥的爱护照顾长大，在外面她听他的话，扮演着他最乖巧的妹妹的角色，可在家里在他面前，她就是那个涉世未深娇纵任性的姑娘，无须掩饰，撒娇责骂，原形毕露。
“冉冉，你今晚怎么了，继远哪里惹毛你了？你今天对他的态度，说多恶劣有多恶劣。”
萧冉不屑地吐舌头：“活该！”
“冉冉。”萧颖盯着她沉声道：“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你二哥的家务事他会处理，没错，小云那事他是不对，可他不是改过来了么。小云生病期间他又当爹又当妈的，这不是亡羊补牢了？你不原谅他，还要耿耿于怀地和他作对，让大家这顿年夜饭都吃得不愉快？”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萧冉心里想着，却不能说出来。如鲠在喉，她吞了口口水，苦恼不已却不能吭声。
“冉冉，当初是谁最赞成他结婚的？当初又是谁说最了解朱继远的？你今天这样为难他，让他在爷爷奶奶姑姑姑丈面前不好过，就很快乐么？”
萧冉仰头对上萧颖认真的表情，她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确孩子气了。可是明知他俩在做戏她还要配合着他们骗家里人，心里实在是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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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我知错了。我不为难二哥和二嫂了，行没？”萧冉的性格要强且求真，难得地妥协一回，竟是为了编造善意的谎言，这是她从没想过的。
“冉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做记者么？记者危险、辛苦，根本不适合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当记者当久了还会让人走向两个极端，要么随波逐流追名逐利，要么崇尚清高唯我是从。你啊，现在越来越像后者了。”
萧冉怔了怔，无语。
半晌，她抬起头，苦笑：“哥你现在是教训我么？”
萧颖摇头，拍了拍她的胳膊，好言道：“哥现在只想你乖一点，找个人嫁了，别老干这么危险的事情，冉冉你不知道我有多怕。”
萧冉的眼眶倏地湿润了，她知道萧颖一直都很疼她，明里暗里地对她好。就冲着这份心意这份体贴，她也得该听他的话。
“哥，说什么呢，你就这么想把我塞出去？”萧冉捶了他一拳，笑骂道。
萧颖站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冉冉，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医生走得挺近的，是不是有希望了？”
萧冉呆住，一下子就想到肖燃那满是笑意的脸，心跳都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掩饰自己的窘态，她噌地站起来直奔房门，语焉不详：“胡说什么呀。”
三步并作两步地逃离房间，背后响起萧颖吃吃的低笑，萧冉的脸颊都快充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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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时萧颖热情地提议找个时间全家一起去颜沙欢乐世界玩耍，得到父亲的应允萧如霜兴奋得都快从座位上蹦起来，或许是受这欢乐气氛的影响大忙人朱继远竟然连声说好，还在全家人面前要求张凝同往玩乐。张凝面有难色，犹豫了几秒就答应了，这让萧冉大为惊讶，想不到女强人张凝也有妥协的一日，她不禁暗暗称奇。
饭后朱继远又主动地拉住张凝一起收拾碗筷，夫唱妇随的样子甚得长辈欢心。两夫妇在厨房里干活，其余人都在客厅里品茶吃果看电视侃大山。萧冉捧着一个还没破开的大柚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刀，萧颖只好叫她进厨房去找找。
刚走到厨房门口，她就听到夹杂在淙淙流水声和碗筷碰撞声中的男女争论声——
“你是不是有病，我根本走不开，去什么欢乐世界？”
“你少工作一会会死人啊？！”
萧冉沉默了，然后转身离开，迎上也往厨房方向走来的颜素华疑惑的表情，她笑着解释：“大嫂，二哥二嫂在说悄悄话呢。”
颜素华了然地笑了，只好扭身回客厅，萧冉有苦说不出，她终于明白到说一次谎却要用万千谎话来圆谎这话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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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继远两夫妇在厨房里摆弄了好久才出来，萧冉坐在角落里暗中观察他们，发觉张凝的眼眶呈现微红色，若不仔细察看根本不能发现。朱继远拉着张凝坐到沙发上，两人肩并肩地倚在一起亲热交谈，当真羡煞旁人，但这一切落在了解内情的萧冉眼中，却是讽刺和无奈的最佳结合。
受不了，受不了，萧冉挣扎着，倏然想起下午肖燃的“无任欢迎”，垂眉沉吟了一阵，她悄然离开座位走向室外，走到阳台。
终于不用面对，也终于不用隐忍了，萧冉深呼吸一口气，迎上花好月圆夜的万家灯火，摸出手机。
打开通讯录，输入字母x，找到肖燃的名字，毫不犹豫地，她就摁了通话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