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太后寿宴（三）（1 / 1）
什么？斩首示众？！童纾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皇帝的暴戾她读历史书读过，可要当着她的面把一个人处死，她真的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人、这个人、他，似乎不怕死，嘴角还挂着丝无所谓的笑，但那抹笑，在她看来是带着讽刺意味的。思考中，她好象感觉到从他的方向投过来的视线，望过去，那人却如原来一般，真的是她的错觉吗？
“皇上，太后，请听我说完，‘逝’，一逝天灾，二逝人祸，三逝家愁，曲离在此祝太后从此吉祥如意，皇帝陛下国泰民安。”不疾不徐地，曲离淡定地解释道。话一出口，所有以为这个必死无疑的人无一不讶异地张大了嘴，佩服的目光投向他。只有苍曜在一旁玩味地看着这出好戏，连宇文西也嗅出点阴谋的味道了。
轩辕啸刹时察觉到这个人的不简单以及来意不善。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好一个吉祥如意！好一个国泰民安！”肃静被打断，大臣们望向声源处。进来的竟是他们许久未见的司马清绝！消瘦的面庞使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异常，白衣衬得他越发单薄，像要乘风归去一般。
“参见皇上，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仙福永享！身体健康！”他单膝跪在殿前，强迫自己的视线远离前方的人儿，只是那颤抖而剧烈跳动的心，无法欺骗自己。
童纾自然是注意到他的变化，但不敢去想，又是因为她吗？她的罪，又增加了一个。以前的她从不会觉得愧疚，可现在，为什么不可以了？为什么她做不到了？为什么会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不！不要想了！她喜欢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平身！为何至今方到？”轩辕啸有点不满了。
“臣、只是有些事。”星眸不自觉地望向童纾所在的方向，司马清绝深陷的眼窝更增了她的罪恶感，她假装不在意地撇开头。殊不知，这个举动深深地刺痛了他。
“陛下，草民有一个请求，恳请陛下恩准！”曲离突然开口道。
轩辕啸皱起了眉，但还是批准了。
“谢陛下！草民自小便痴迷于乐曲，早闻司马丞相才高艺绝，其萧的吹奏更是达到无人能比的境界，此番前来，便想向丞相大人请教，望丞相莫见怪。”曲离的唇边依旧挂着无害的笑容，可在一些人看来却是高深莫测的了。
童纾皱眉，绝这个状态，能应付吗？那个人摆明在挑驯，虽然她很懒得管这些事，但不知是否因为那人太讨厌了，她觉得有些看不过眼。正想着如何帮他，一个女高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你要比什么？我跟你比！”轩辕岑不知死活的嚷着，全无作为一个公主该有的大方得体与基本礼仪。
“可是公主，草民想要请教的人是……”
“我是公主，难道还不配跟你比试吗？”装扮艳丽的轩辕岑更大声了，清绝哥哥为什么变成这样？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称这个时候欺负他！
“岑儿你给朕闭嘴！”轩辕啸被她丢脸得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此情此景，童纾在一旁忽然了然了，原来，那个公主喜欢绝。但她绝对配不上绝！那个女人，太庸俗。
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变了，变得爱管闲事了。拨开轩辕暮环着她的双手，童纾站了起来。
“那么，没有规定不能伴舞吧？”轻盈的清脆女音，带着懒懒的语调，惑人至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尤其是那几道炙热异常的视线。
真的是她！他找了那么久，结果，这就是上天给他的结果吗？她成了他弟弟的妻子？他亲自把她指婚给了暮？多可笑呀！他要怎样的反应才算是正常呢？手下的扶手被捏碎了大半，激动，喜悦，懊悔，痛苦，挣扎，种种情绪，在轩辕啸的眼中交织着。
她、她的声音好熟悉，像极了一个人，那样懒懒的，无所谓的语调，她的倩影，她的眼睛，都那样的像，是她吗？她是邻国的王妃？怎么会！凌厉的目光从苍曜的眸中射出，他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而今，他慢了一步吗？
“小纾！”只听司马清绝毫不掩饰的激动，不理会狐疑的目光，他直接走到她身旁，抓着她的双臂，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童纾皱眉，他抓得好痛！抬头对上曲离玩味的眼神，又是这样的神情！童纾这回直觉到这个人似乎是冲着她来的，可是，他们有见过吗？在脑海中快速的搜寻了一遍，童纾肯定自己没见过他。
“王妃是要为丞相伴舞吗？”曲离的笑意更深了。
童纾认真地看着司马清绝，“还记得那日我们一起合奏的曲子吗？‘《醉赤壁》’”与她近距离的对望，让司马清绝禁不住闪了闪神，随即反应过来。
“当然记得。”他应道。
童纾满意地点点头，“那好，等一下你为我吹萧。”
朝轩辕暮抛了个放心的眼神后，她走出座位，来到了大殿外的舞台，面纱依旧悬在脸上。
雪一般纯净洁白的身影颔首立于舞台之上，让人有种不敢亵渎的神圣感，做了一个深呼吸，童纾才向司马清绝示意开始。是啊！她好久没跳舞了，像这样站在舞台上，也，很久了吧？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都记不清了。
他的眸光一直都是追随着她的，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天，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他们两个，至少在他看来便是如此，绵长清远的萧音从萧内飘出，音乐前奏的开始，她的舞也随之开始。
月影凄迷，白纱翻飞，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抬起的玉臂露出半截，冰肌莹彻，如明珠，似美玉。轻柔妩媚的舞步，清冷悲伤的双眸，顾盼生辉，紧紧牵引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月下的她是那么的脱俗出尘，步履轻盈，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在她高贵冷漠的外表下，却似乎围绕着一层淡而化不开的忧伤。
“落叶堆积了好几层而我跺过青春
听见前世谁在泪语纷纷
一次缘份结一次绳我今生还在等
一世就只能有一次的认真”
歌词从她口中唱出，清喉娇啭，那样的柔媚，那样的让人不忍的忧郁，带着奇妙的伤感。
衣襟在风中轻轻飘动，她仿佛未觉众人的如痴如梦，沉浸于自己的悲伤之中。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我挥剑转身而鲜血如红唇
前朝记忆渡红尘伤人的不是刀刃
是你转世而来的魂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我策马出征马蹄声如泪奔
青石板上的月光照进这山城
我一路的跟你轮回声
我对你用情极深
洛阳城旁的老树根像回忆般延伸
你问经过是谁的心跳声
我拿醇酒一坛饮恨你那千年眼神
是我醉醉坠入赤壁的伤痕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我挥剑转身而鲜血如红唇
前朝记忆渡红尘伤人的不是刀刃
是你转世而来的魂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我策马出征马蹄声如泪奔
青石板上的月光照进这山城
我一路的跟你轮回声
我对你用情极深”
忘却周遭的一切，她只是一昧地跳，为何她要穿越？为何要遇见他们？而欠下了那么多债，她永远也无法偿还的债。
司马清绝的眸中早已盈满了泪水，在吹奏时悄悄划落，似乎是明白她的无奈，还有，他的殇情。
曲毕，她的最后一个旋转落定，双眸也恢复原本的淡漠慵懒，场内却没有掌声，更没有叫好声，看着呆掉的下面一群人，童纾转身就要走下舞台。
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风，力道却刚好拂去她脸上的面纱。
童纾自然而然地往风向望去，对上曲离惊艳却仿佛早已料到的恶作剧的眸。又是他！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屡屡找她的茬？她愤怒的瞪着他，浑然不觉自己带给他人的震惊和周遭的变化。
回顾千万，一笑千金。
有美人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今，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今。冰清玉润，行处，鸟惊庭树。
相对与轩辕啸和轩辕暮的愤怒，司马清绝的痴恋，宇文西惊艳到无法呼吸的痴迷，连手中的酒杯也落了下来，他无法解释内心那股剧烈的跳动是为了什么，好强烈的感觉！苍曜是惊喜无限的，终于找到她了！原来是她！那夜月下嚣张的女人。
曲离虽然对她的美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料到她是如此的……般般入画，百般难描。他简直无法形容她此刻带给他的震撼，他强压下内心不明的悸恸，甩甩头，不会的！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再难得
这首诗不自觉地在他们心中回响，有女如此，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舞态生风，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时，台上佳人忽被一团黑影卷了去，舞台上空无一人，余香空留，芳影如梦。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议论纷纷之余，不免感叹世间竟有这般女子，而那女子居然就是近来最多纷纶的新王妃，心中不免可惜一番，却也开始了解民间纷纷扬扬的传言。
轩辕啸望着空无一人的暮王爷之座，挣扎的内心倍受煎熬，她怎么可以……是暮的妻子！
苍曜则激愤地握紧了拳头，那女人，他势在必得！无论她是谁的妻子！
宇文西的心，随着空空的舞台，也变得空落落的，怎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的女子有这般感觉？有点不可置信，然空虚的心却证明着这种感觉的真实。
司马清绝忧伤的眸子投向那个舞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发呆，似乎连心也跟着她一起离去了一般。死寂的眼神隐隐带着不可磨灭的绝望。一直嫉妒着的轩辕岑注意着他的所有变化，那个女人，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连她的清绝哥哥也……她不会让她好过的！妖媚庸俗的眼睛射出恶毒的光芒。
一条大柱子的旁边，宫女装的玉儿在殿中不甘地拽紧拳头，便宜那个女人了！
没有人注意到，曲离早在童纾消失的那一刻起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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