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er 10 冷暖自知（1 / 1）

我是个追求完美的女人，对大卫一直有着最苛求的态度，而且因为我们有着致命的分歧，我就更加苛求。我一直都在暗示自己，这个人不是可以和我长久相伴的，我不会为他忍受任何不完美的东西。我甚至警告过他，如果他欺骗我一次，我们就完了。

我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大卫的电话。我知道他在上班，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心里被愤怒和失望充满了，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

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他：“你在上班吗？”

他很奇怪接到我的电话，因为我从来不会在他上班时打扰他，“什么事情，宝贝？”

我压抑着心里奔涌的情绪，说：“我现在可以见你吗？”

他说：“我在上班，不可以。”

我说：“就五分钟，问完就走。我到你办公楼下好吗？”

他仍旧说：“不可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在电话里说吗？”

我问：“钱小姐是谁？”

“什么钱小姐？我不懂。”

我又问：“小娇你总知道了吧？”

他说：“她是小雅的朋友。我认识。”

我的语气急促起来：“仅仅是认识吗？仅仅是认识吗？”他冷静的语气刺激了我，我没有等他继续说就叫了起来，“我不想在大街上走错路看见一个女人，都和你有瓜葛！”我的声音尖锐，几乎有点歇斯底里。

他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大声说：“我在街上！”

他的声音严厉起来：“你在大街上！”

我知道，在他眼里，一个女人在大街上打这种电话，歇斯底里地叫，是件十分有失身份的事情。他是个高贵的人，有失身份比失去一个女人更令他难堪。

大卫说：“我们回家以后再谈好吗？”

我仍旧很激动，“你欺骗了我……我受够了！我不想要这样的一个男朋友！我们分手好了！”

他说：“你等我回家。”

我挂断了电话，站在街角，哇地哭了起来。

独自来到一个港式茶餐厅，这个餐厅是伟以前来北京时我们经常喝茶的地方。我要了一杯港式奶茶，仍旧是熟悉的味道。我捧起杯子，眼泪全都哗哗地掉进杯子里。

我不知道伟在干什么，是不是有了新的女人。我伤害过他，可是他从来都不会这样对我，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

我拿起手机，给他写了个短信：“伟，你好吗？你还会想念我吗？”我们的短信一直都是用英文的，因为伟不懂怎样使用中文拼音。

我想了一下，撤销了发送，又想了一下，打开手机发送了出去。

很久没有回复，我下意识地觉得奇怪，伟在任何时刻都会第一时间回复我的电话短信。我翻到已发送信息里，看到那条信息的接收人赫然是大卫。

我心里想，这下是真的完了。

晚上和教授、同学吃饭的时候，我一直心不在焉。大卫给我发来短信，要我晚饭后一定到他那里去。我的预感并不好，甚至有点不大想去了。

后来又接到小雅的电话，十分惊慌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大卫打电话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问她都胡说了什么。她不断地向我解释，真的没什么啊，小娇真的和大卫没什么关系。她确实把小娇引见给过大卫，但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时她旁边的小娇抢过电话，说那天去Oriented，其实只是大卫给她转发了一个聚会通知的邮件而已，顺便说他会去看一下。小娇那天没有安排，于是就去了。说是约，其实算不上，很随便的。而且大卫那天只喝了一杯，很快就撤了。

她们能给我电话我很感激，可是我觉得我和大卫之间已经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的了。

我很不想当时面对这件事情，但是好奇心和骄傲心又驱使我去见大卫，我想看看他如何反应。

我到大卫的住处时，他坐在沙发上，脸色很不好。他几乎是第一次和我谈了那么久。他平静地、镇定地又不容置疑地和我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这点我也承认。

他又说：“你应该有个孩子，做个温柔的妈妈，家里有个绕膝黏人的小狗。而这些我都给不了你。”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哭了，我知道他对我说这些意味着什么。

终于，我抬起泪眼，看着他说：“你对我说过，你爱我。这是真的吗？”

他看着我说：“是真的。”

他最后说：“我们分开一段，都冷静一下好吗？”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我的眼泪一直哗哗地流。我说：“你给我五分钟，让我想一下好吗？”

他说：“好的。”就起身去书房了。

我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那里。其实没什么好想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们确实有很多问题要面对，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我无力回天，因为即使我有信心挽回今天的局面，也没有信心能坚持过明天。

大卫再次来到沙发旁面对我时，我抬起头来，安静地说：“好吧，我同意。”

我收拾自己放在他那里的东西，衣物、书籍、浴室用品……原来我的生活和这个男人的生活早已经相互融合了，我们都已成为对方的一部分。

他送我下楼。

等电梯的时候，我抬起头来，对着他微笑了一下，他也微笑一下，搂了搂我的肩。

等出租车的时候，风很大，他下意识地敞开皮夹克，把我护在怀里。

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们都看着对方，泪光闪闪。

过了两天，小雅告诉我，她要离开北京了，因为大卫马上要回美国，他这次请了一个长假。她还说，大卫说他也不知道是否还会回到中国。

我和大卫从此便杳无音信，直到一年后的陌路相逢。

我在新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人际困难。所有的人事迹象都不是健康、有益的，团队不稳，人心动荡，新的老板又对我缺少信任，一时间我觉得自己真的孤立无援。我不快乐，非常不快乐。

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安迪提醒我，如果现在的工作气氛和环境对你是不利的，你一定要主动出击，不要等到被人掣肘。

我不喜欢政治斗争，于是沉默，想让工作成绩说话。可是我终究是没等到让成绩说话的那一天，因为成绩本身也是可以被涂改和歪曲的，如果沟通模式不健康透明，黑的也可以变成白的。我在公司排山倒海的人事纷争中倒地牺牲，在那个老女人面前拍案而起，“抱歉，我不陪你玩了。”当天愤然辞职。

辞职那天，即将去美国的大卫正好找我，接起电话，我的情绪很低落。他说：“你过来好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了他那里，趴在他的肩膀上，让眼泪无声地倾泻。他拥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让我尽情地哭泣。

那天，我找不到安迪。总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没有时间给我，也没有空间给我。

我们终于有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他大声地冲我叫。他说他每天在强大的压力下工作二十个小时，回来后就只想把自己撂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藏起来。他白天一个会接着一个会，晚上还要和竞争对手谈判，他连给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哪还有心情面对我。他说回来后他不想面对任何人。他说，任何人。他只有心情养一只小猫，猫给他安全感，安静，对他没有索求，完全地依赖和被动地接受。

而我呢，我甚至没有信心对安迪说爱，我怀疑他承受不起。

虽然安迪逐渐地和我越来越亲近，但非常缓慢。他说他信任我，和我在一起很舒服，他可以放松自己，甚至爱上了我。可是每次吵架以后他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缓解过来，他是和自己较真得厉害的人。而我一转头气就消了，一句话心就软了，从来不记恨。

那次争吵之后，他给我发来短信说抱歉，不应该对我发脾气。我当时没有回应。过了两天我才告诉他，对不起，我也不对。然后两人都冷下来，谁也不再找谁。

我心里黯淡得很，不知道什么是值得我坚持的。再辛苦的感情，我都熬过这个年头再说吧。我今年运气不好，命相说我今年都是雾水情缘，有花无果。与其在一个又一个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不如只错一个人，一错到底，我一定要把这雾水情缘坚持到来年春暖花开。

凯文和女朋友分手了。七年的感情。他非常心疼地告诉我，没有人值得你为他付出，爱自己吧。

凯文说，曾经人人都说他们俩是天生一对。

我见过那个女孩子，在酒吧里，就是我和安迪第一次约会时被凯文和他女朋友等人逮个正着的那一次。凯文的女朋友从外面进来时看见安迪，高兴地大叫着“darling”扑过来，安迪笑着轻轻拥抱了她。她又高兴地和我打招呼，好奇地看着我。

凯文和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温情脉脉地看着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很闹，看见个女孩进来，就和那个女孩热情地拥抱，两人紧紧抱着跳舞似的转了几圈，表示她们的亲昵。

凯文依然盯着他的女朋友，说：“我不喜欢那个和我女朋友正说话的女人。”

我说：“你认识吗？”

他说：“不认识，第一次见到。但是我看她很假。”

那个女人是和一个外国男人一起进来的，穿得暴露而妖艳，笑容、姿态很热情，但是感觉像作秀。老实说，我也不喜欢她。凯文的眼光很毒，在看人和事情上，我和他一直心有戚戚。读书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做过一篇论文，配合默契，观点深刻，赢得满堂彩。

我喜欢凯文的女朋友小娜。她很热情，但是感觉很自然，不造作，是一个不需要男人操心就能很开心的那种女孩子。我觉得她和我恰好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类型，虽然我们看起来都比较开心。

小娜冲我招手，要我绕到另一边加入女孩子们的谈话，我就抛下凯文过去了。当时安迪被尼克（他以前的手下）缠住聊天。尼克看安迪的眼神是亲昵而敬畏的，他一直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安迪好像精力很集中地看着他，没怎么插话，手却悄悄地摸我，然后在我耳边说：“你真的要了我的命。”

我绕过来和女孩子们聊天，聊的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刚聊了不到几分钟，安迪隔着桌子抓住我的手，轻轻地但是不容置疑地把我牵到桌子这边来，像放下一个东西一样，把我轻轻地放在他的身边。他仍旧和尼克说话，偶尔轻轻抚一下我的腰。

我只好又和凯文聊天。他非常聪明，非常敏感。我觉得他和安迪有很多相似之处，很容易被触犯，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凭直觉我认为他还是个很真诚的男孩子，对人喜恶分明，但是有原则，不敷衍任何人和任何事情。

我知道尼克的公司做得很成功，就随便说了一句：“听说你的公司做得不错，是我们班最富有的人啦。”

他马上脸就红了，生气地说：“谁说我富有？你看我穿的衬衫是什么牌子，为什么说我富有？”

他把衬衫领子露出来给我看。我措手不及，尴尬地说：“没什么啦，你富不富有关我屁事，我也就是听同学说过而已。”

他说：“我最恨别人说我有钱了！”

我哭笑不得，只好换个话题。我们俩为一些不相干的小事争吵过很多次，转眼就跟没事人一样，我习惯了。我说：“你和女朋友真不错。我没想到你能和一个女孩子相处五六年，我很羡慕你。”

他看着他的女朋友说：“可是我们也从来没有真正完全平稳过，一直以来都是时好时坏、起起落落的。”

我说：“其实你们能经历这么多波折仍旧在一起，应该是经过考验了。”

他用一种若有所思又没心没肝的口吻说：“可是我告诉你，我这几年除了她之外，约会过的女人不下五十个。”他的女朋友就在我们一米之外，这个话题我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和大卫分手时，我也很低落。在一个酒会上，凯文带着满身的酒气跑过来问我：“听说你和大卫分手了？”

我说：“是啊，消息传得真快。”

他又诡秘地笑着问：“听说你还打了他一耳光？”

我说：“是啊，坏消息传得真快。”

他听到以后幸灾乐祸，可能他没有听说过谁的女朋友会打人，我是第一个吧。

那一次我不怀好意地问凯文：“那你什么时候和女朋友分手啊？”

他得意地说：“我们不会分手！我们很幸福！”我当时妒忌得要死，追着他满屋子跑，要揍他。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小娜走出去接电话，好久没回来。凯文一直用自己的手机打她的电话，一直打，直到她回来。他嗔怪着问：“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小娜娇滴滴地扑到他怀里撒娇。凯文搂着她，温柔地亲吻她，长久地亲吻，旁若无人。

我在旁边拿着酒杯看着他们俩，微笑。我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时好时坏，但是我喜欢看见相亲相爱的人。

凯文和小娜分手时，我问凯文为什么，他说不知道。我说你应该和她谈一谈，女孩子一时使点性子，哄哄就过去了。他说这一次恐怕不行。

后来他告诉我，他再次和小娜见面时，两人大吵了一架，彻底完了。

我安慰他：“其实你以前是否想过，如果你们认真考虑结婚的话，会是另一番光景？你们为什么不结婚？”

他说：“不知道。没有到那一步。”

我说了我的真实感受：“我总有种直觉，你们的关系好像浮在水面，没有真正地进入生活。”

他心疼地说：“可是人人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我不再说了：“或许我是错的。感情如水，冷暖自知。”

我后来问安迪：“你知道凯文和小娜分手了吗？”

他说：“知道。不过他们俩时好时坏的，这些年都习惯了，别掺和就是。”

我说：“这一次好像很严重。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吗？”

安迪说：“不关我事。不关你事。”

我就噎在那里，真觉得安迪和凯文才是天生一对。

大卫生病了，我去看他。

我饿了，没吃晚饭，他就用牛奶冲麦片给我吃。他知道我不爱吃那些花花绿绿的甜麦片，而只喜欢吃原味的那种。以前我经常取笑他说：“你吃的麦片都是小孩子吃的。”他会得意地说：“我就是小孩子。”看着他为我准备麦片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可是我的鼻子酸酸的。我们曾经拥有过很多，也都错过了很多。分开的这一年，我们彼此又经历过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到底谁是你最爱的人，到底谁又是最疼你的人，我真的不知道。

他在书房里上网看他在美国买的股票行情，我一个人在看电视，HBO的电影频道。电影刚放，一对恋人很甜蜜地做爱，睡觉……凌晨，卧室门口，门忽然缓缓打开，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站在那里……我吓得哇的一声尖叫，扔下手里的麦片就跳起来。

大卫跑出来问怎么了怎么了，我只是哭。他看了一眼电视，赶紧把台换了，说：“哦，很傻的电影。”他换台的时候一边搂住我，一边用手遮住我的眼睛，怕我再被吓着。我被恐怖片吓过很多次，只有这一次被真的吓哭了，眼泪哗哗的，因为我毫无思想准备。

大卫说：“你是不是以为是一个生活片啊？”

我抽泣着说：“是啊，开始那段多温馨啊。”

他轻轻拍我的后背，抚摩我的头发。后来他找了一张喜剧片DVD，陪着我一起看，我不时被剧情逗得哈哈大笑。我在屋里穿得很单薄，渐渐感觉有点冷，他就赶紧从卧室把被子抱出来，盖在我的身上。等到我看完好几集了，发现只有自己一直在那里咯咯地乐，我问他怎么不笑，他说他已经看过一遍了。

我忽然感觉很难过，想哭。我所想要的生活细节的快乐，在我爱的人那里找不到。每次在我最伤心的时候，总是大卫陪着我。我不好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爱情了，我们关心对方，信任对方，甚至互相宠爱着。他今年再回来找我的时候，说他已经累了，他不想再认识新的女人，开始或长或短的罗曼史。他甚至不愿意再把时间花在不认识的人身上，去不同的社交场合结识新的朋友。生活中对他重要的人和事物很多，他宁愿把时间多分给现在的朋友、家人和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SexandtheCity在放的时候，我一直没看，今年才从朋友那里借来。那段时间，我一个人在电视前一阵难过一阵笑。里面的Mr.Big简直和大卫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不仅性格像，长得也有几分相似，甚至主人公恋爱初期的很多问题和困惑也是当时我和大卫有的，例如参加朋友的聚会，例如公寓的钥匙等。

我和大卫同时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一个公寓里买了房子，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买房子的过程中，我们天天一起讨论，一起去看，谁也没多想，觉得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我们的心靠得很近，即使不做爱人，也可以做一生的朋友。

安迪对大卫是吃醋的。刚开始我们在床上时，他还问大卫怎么样。我只笑，不理他。还有一次，他试探我，据说大卫的床上功夫很厉害的！我仍旧笑，不理他。后来他再没问过。

有时安迪周末也会去打高尔夫，他在准备出门时，会说：“你多睡一会儿，我今天和你前男友打高尔夫。”我就赖在床上，看着他懒懒地笑着说：“Kickhisass.”他老老实实地说：“我打不过他，他很棒。”

说起那一段，我只是对安迪说：“大卫曾经对我很好，只是当时我还比较傻，不太懂男人。”我说的都是实话。

后来有一次我和大卫约了一起参加朋友的送别聚会，我问安迪：“你不会介意吧。”

安迪冷冷地说：“不关我事。”

而安迪说起他的前一段，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她和我最好的朋友上床了。”

我当时听了觉得很窘迫，喃喃地说：“我很抱歉。”

他笑：“你不需要抱歉，不是你的错。”

他说，她很有吸引力。这是他唯一一次评价她，然后再也没有提起过她，我们也没有再谈起他的过去。

再后来，有一次他喝醉酒，我在他身边。他有点狂乱，请求我离开，让他自己待着。我轻轻拍着他，告诉他：“不要紧的，你是个好男孩，你仅仅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我不在意的。”

他不敢正视我的眼睛，抱着自己的头，很痛苦。他说：“我没有办法解脱。我知道我不能！”我不知道他真正指的是什么，我只是安慰他：“宝贝，你能的。我知道，你能的。”

他请求我给他一点空间，他说他只想躲起来，一个人哭一场，像狼一样号叫。

遇到这样的场面和事情，我总是冷静得不像个凡人。我安慰了他几句，让他不要担心我，我理解他的心情，让他照顾好自己，就离开了。

这样的情绪在我们刚开始时有过几次，后来就没有了。每一次他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平静，然后才能再来找我。他经常为自己感到羞愧，不止一次说他不知道拿我怎么办，或许我应该离开他，找个能够给我依靠的男朋友。

国庆的时候我回老家，他从北京给我发短消息，又说了同样的话，说我是个好女孩，他配不上我。我问他：“你为什么又说这个？”然后我拿着手机给他写了一条长长的短信，，自己都泪流满面了。我说，我们之间一定有一种奇异的宿命的关联，因为我真的心疼你，真的希望你开心，无论你怎么对待我，我都是希望你能开心。我反正就是个傻女孩，你不想继续的时候，告诉我就好，不用折磨自己了。

其实我们见面的时候很少掏心掏肺地谈话，他非常害羞，甚至爱紧张，所以我们所有深刻的谈话都是通过短信进行的。有时我拿着手机，站在那里发上几个小时的短信。有一次，我们通过手机一直聊到夜里三点，我都觉得自己疯了。

都说此世的姻缘源于前世的债，这就是佛家对缘分的阐述。所以觉得委屈时，我只能无限豪迈无限阿Q地摸摸自己的脑袋想：“一定是我家祖上欠了你家亚利桑那州祖宗五斗小米了。”——他家在美国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至于我家祖宗怎么欠下的小米，我是无法搞清楚的了。

安迪虽然口口声声说我应该再找个可以依靠的男朋友，可是当我真的开始同别人约会时，他几乎气疯了。

那一次下决心和他结束时，我开始和别人约会，并坚决地对安迪说：“我们不能再见面了，我不会同时和两个男人约会。”

安迪给我发了不下一百个短信，就一个字，谁，谁，谁……

我冷冷地回答他：“你不是一直都要我找个好男人吗？”

有一天他把我约了去，问我：“他对你好不好？”我冷笑。他说：“你为什么冷笑？让人心寒。”我扔下他调头就走了。

过了几天，夜里十二点了，他又给我发短信：“我正在中国大饭店的阿丽雅酒吧，你来领我回家。”

我确实忍不住地犯贱，接到短信就过去了。他正在和一个生意伙伴喝酒。我在他旁边坐下，他表情复杂地盯着我，爱恨交加的样子。他伸手要摸我，我狠狠地瞪着他，用眼神制止他。我们俩互相恶狠狠地看着，他的生意伙伴很尴尬，也很好奇地看着我们俩。

他们继续谈他们的项目，也没避讳我。忽然安迪站起来拿起酒杯说：“让我们举杯。为了……寻找你爱的人，爱你找到的人。”他真的很无厘头，他的合作伙伴也莫名其妙地跟着举杯，干杯。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放下酒杯，对他的伙伴说：“对不起，我需要领她去洗手间。她不知道在哪里。”狗屁，我哪里要去洗手间，再说我也知道中国大饭店的洗手间在哪，熟着呢。他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就出来了。

他把我拉到一个角落，把我抵到墙上，疯狂地吻我，然后捧着我的脸，几乎要哭一样，问：“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为什么！”我毫无反应，警惕地看着他。他平静了一会儿，又拉着我的手回到酒吧里，没事一样地继续谈他的项目。

谈了一会儿，他又忽然站起来说：“不好意思，我们要走了。”然后就把他的生意伙伴丢下，拉着我的手离开了。那个光头美国人自己捧着一瓶昂贵的刚开瓶的葡萄酒，都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看着安迪拉着我旋风般离去。

我们开车回去的路上，安迪垂着眼睛，没有看我，低声地说：“是，我一直都说你可以离开我，但是等你真的有新男朋友的时候，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他当时说话的样子真的让我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