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完美世界 > 67 第六十六章辞旧迎新

67 第六十六章辞旧迎新(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不再当公主之海豚恋 爱上你的假面 至尊柔情 霍格沃茨的见习魔药课讲师 现代重生之爱无痕 春芳歇 七彩的泡泡糖 不问相思樱飘散 穿越之你的时空我的情 媚影无痕扇

小白刚到车里就给林枫姿挂了个电话。手机无法接通。座机是霜姿接的。

霜姿难得的没有跟他吵架:“我姐说回老家过年,她先回去准备准备,都去三天了。不过她后天回来,说是要参加薛仁贵的婚礼。你要是急的话打老家座机。”

小白挂了手机,松了口气的同时,渐渐的烦乱起来。想了很久,还是拨了个号码:

“喂?薛师兄,我是钟青岩。……没什么事,就跟你说,你昨天给我送请柬的时候,说仲夏的事,我想你是误会了,仲夏是我姐领养的,仲夏不是我跟我姐的孩子。还有,她……一直念叨你。……没什么意思,就告诉你一声。我不想以后我姐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误会而导致你们没有机会在一起从而来怨恨我。话我说玩了,你好好想清楚,我挂了。”

他知道,自己在玩火。成与不成,都希望是清楚明了的,再不要暧昧不清。

挂了电话小白开车到林枫姿家里,找出那个干净剔透的烟灰缸。

林霜姿推开客房门的时候,就见小白靠在椅子上吞云吐雾,身边青烟缭绕,黑衣黑裤,忧伤静默,像是浪迹天涯的剑客那样孤绝。

林霜姿突然怨恨起自己的老姐起来。

三十一号晚上,小白给林枫姿打电话,关机。打家里座机,霜姿压着声音说林枫姿刚睡下了。

挂了电话,林霜姿冲进老姐的卧室,对着正在练“葵花打字手”的林枫姿怒气冲冲:“薛仁贵的电话你都接了,干吗不接小白的?你不是说打电话给他么?”

林枫姿一脸的想当然:“我儿子在薛仁贵那里,当然得跟他好好说话了。小白的事情就算了吧。”

霜姿心想:你那么多儿子在小白店里,你怎么不跟小白好好说话?

“你们说了半个钟头,都说什么了?”

“哦,他说,小白告诉他仲夏不是我生的,还说小白告诉他,我一直念叨他。”林枫姿头也不回,专心致志地跟倩薇聊QQ

霜姿问她:“姐,你生气了?”

“没有啊。我很累,想休息了,你帮我把门带上。”

霜姿出去了,林枫姿对着电脑屏幕无声的叹息。

真是的,本来还想给小白打电话说她在老家的时候很想他的。

好吧,她承认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老家某一段电线被耗子咬断了供不了电围墙被耗子打了个洞垮掉了,她想他跟她回去修。

好吧,她承认她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不就是想顺便再问问他,要是没有耗子打洞墙不垮的话她还可不可以想他,可不可以在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想他,就是单纯的想一个人而已。

没想到一开机,接到的是薛临轩的电话。真是的,她好不容易在老家静心想了那么多天,霜姿好不容易给她鼓足了勇气的,没想到……林枫姿叹息一声。

一号元旦,新年新气象,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很热闹。婚礼下午三点开始,小白早早的来接林枫姿。

家里静悄悄,林枫姿的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转了一圈,没有一个人。给林枫姿打电话,关机了。打给霜姿,霜姿说他起来的时候没见她,估计一早就出去了,去了哪里不知道,然后说:“小白,我姐昨天一回来就嚷嚷说,她非常特别尤其的想你,还想打电话问问你你想不想她。”

霜姿断章取义,但是本质的意义还是跟林枫姿的意愿相符合的。

小白咧开嘴笑:“真的?”笑到一半,才想起来昨天没接到林枫姿电话,“那为什么没打给我啊?”

“哦,我给她鼓了一个小时的气,她才拿起电话,没想到薛仁贵打电话过来。然后他们说了快半个小时。小白,薛仁贵误会仲夏是你跟我姐的孩子,你干吗要向他澄清?你后来打电话过来,我姐刚挂了薛仁贵的电话,很清醒。看她那样子,一定是在生你的闷气!”

小白笑了,很开心,他想见到林枫姿,现在,马上,立刻。他想亲自问她,是不是真的想他了。去厨房做了饭菜等林枫姿回来吃饭,然后再去参加薛仁贵的婚礼。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安,近乡情怯。

打电话给薛临江,想问问他哥婚礼的事情。是倩薇接的电话,隐隐听见喧闹声。

“老白,你什么时候过来?临江都快忙疯了,你也过来搭把手啊。多年的情敌结婚了,怎么也得来幸灾乐祸或者庆祝一把不是?”

小白笑着说:“我等你师父哩。”

“啊?!师父她不是回老家了吗?”倩薇很惊讶,高分贝的声音传来,震的小白耳膜痛。

“她昨天晚上回来的。”

“不是,小白,师父没告诉你啊,她昨天晚上又走了啊。”

“你说什么?!”这会换成小白唱高音了。

“昨天跟师父聊Q的时候她说的,怎么,她没告诉你?”

“什么时候走的?”

“好像是半夜的火车。她说汽车不安全,坐夜里两点的那趟火车到了吉首刚好十一点吃中饭。

挺奇怪的,我问她老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她说没什么,就是不想看见老情人结婚而以。哦,对了。”倩薇换上一幅幸灾乐祸的语调:“师父昨天还给薛仁贵打了半夜的电话,薛仁贵现在顶着两只熊猫眼哩。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啊,可搞笑……”

还没说完,小白已经挂了电话。

有什么事情,他想林枫姿可能误会了。林枫姿很敏感,有时候一句话就可以左右她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因此他必须早点去澄清。想了一会,跑下楼,半路上又折回去,在书房轻车熟路的翻找某些东西,然后开车回家一趟,匆匆忙忙之间找了需要的东西才去车站。

坐票难买,只买了张站票,小白也不介意,挤上车,看了看表,给薛临轩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事情去不了了,薛临轩笑着说:“没什么的,不过你跟她的婚礼,我可能也参加不了了,等过完年,我跟依涵就回美国了。”

小白有些发懵,“我跟谁结婚?”

“她啊。”薛临轩与其笃定,“她昨天晚上骚扰了我大半夜,问我要她那四个‘儿子’,还威胁我说要不还给她,她就不让我结婚。呵呵,我说你都有《完美世界》了,还老缠着我要《花香满径》干什么。本来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对我余情未了,没想到把她逼急了。她说《完美世界》是要送给你的,不能算她的。老白,我死心了,你们好好过。不过那《花香满径》我不会还给你们,你们有了完美世界,这《花香满径》就让我带走吧。”电话那头薛临轩呵呵的笑,少了些凌厉,多了些从容。

小白却从容不起来,这会儿那个人一定在天马行空的乱想。他只盼火车不要晚点,还能赶上最后一趟汽车在今天见到她。

虽然距春运还有十几天,但是为了避开春运的交通高峰时段,南下打工的人纷纷提前回家。因此吉首站台虽小,但是人潮涌动。火车晚点了,站了十个多小时的林枫姿晃晃悠悠地随着人流漫漫的挪到出站口,排队,检票,出站。

远处青山如黛,静默拥抱着吉首小站,喧闹依旧。

站前的广场上大包小包拖着背着扛着行李的人来去,都是归人。奔向想念已旧的家园和盼望自己的亲人。

年少守望梦想,年青守望爱情,年中守望家园,年暮守望故土。

年少的时候,她改变了自己的梦想;年青的时候,没能守望住跟薛临轩的爱情;现在已是中年,尚可守望自己的家园。回想年轻的时候,总想离家远些,好逃避日渐唠叨的父母,等到了中年,爱情一无所获,便格外的渴望亲情,于是想回到故土,然而曾经唠叨的人已不在,于是便无可抑制的回忆。

林枫姿叹了口气。

出口十多个接站的跑长途汽车的男人女人,用久违的乡音拉客:

“花垣花垣!妹你起(去)哪里啊?”

“古丈古丈!上车就走啊!”

……

林枫姿看到她要搭乘的汽车,不急着上去。火车上挤,空气不好,林枫姿又是站票,摇晃的晕晕乎乎的,浑身酸痛无力,找了张干净的椅子坐下,慢慢的休息。顺便看广场上来来往往的归人。

小白叫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幻觉,茫然抬头,小白西装革履,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里错愕惊讶,又有些迷茫,似乎他也不敢确定对面的就是她似的。

天冷,又坐得太久,林枫姿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腿又冷又麻,脑子里冰凉凉的,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了,就那么看着小白木然的笑。

小白过来,林枫姿站着毕竟还是有些吃力,想拉小白,看见小白眼里一瞬间的执著,然后眨眼之间,眼前一黑,闷闷的一声撞击,两人靠在一起。头顶上传来小白的呼吸声,急促而压抑。林枫姿突然双眼酸涩起来,想大声的骂人,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小白却紧了紧手臂,让两人靠的更紧,靠的密不透气,仿佛要验证什么、又仿佛在害怕什么似的,紧张的绷直了腰背。

林枫姿觉得快要窒息,觉得苍山静默了,连周围那些吵杂的声音都不存在了。心里有一股情绪像要宣泄,却找不到出口,于是难耐的环上小白的腰背,抓着他的衣服。

在她碰上那黑色不了的瞬间,小白紧绷的腰背顿时松懈下来,长舒一口气,双手却还不放松,两个人静静地接受着行人或暧昧或羡慕的注目礼。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分开的,林枫姿还在笑,鼻头通红,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半夜没睡觉,眼底满是疲惫憔悴,眼睛里水波流转,终是没有掉下来,满是温和从容。

小白眼睛也红红的,握了林枫姿的双手,眉头一皱,继而嘴角一勾,似笑非笑:“怎么坐外面?”

林枫姿抬着头笑:“外面凉快,我晕车,清醒清醒。”也想把那些紊乱的思绪理一理。

“手套呢?”林枫姿冬季出门必备的手套居然没有带。

“送人了。”送给一个讨饭的老婆婆了。

两人上了大巴,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林枫姿更加迷糊起来,睡着之前问他:“你怎么来了?”

小白说:“你不是想我了么?”

“是啊,特别的想你。”林枫姿垂着眼眸,脸不红气不喘。

小白笑等着她下文。

“家里的电线被耗子咬断了,我不会修,墙被耗子打了个洞垮了,我一个人砌不了。刚巧,你就来了。”

果然!小白苦笑:“是啊,刚巧!”到县城的时候小白去买了两瓶四叔喜欢的酒和四婶喜欢喝的芝麻糊才去码头。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跟四叔四婶一起吃了饭,为着火坑边烤火边看电视。林枫姿一整天都蔫蔫的,眼眶里蓄着水,目光不至于太呆滞,但是整个人看上去很萎靡。小白以为她一夜没睡觉累了,洗漱完毕,跟她回林枫姿的家。那墙果然垮掉了,砖头砂石散了一地,电线被耗子咬断了,点了两支蜡烛。林枫姿钻进被子里,天气太冷,缩成一团,小白从她行李箱里翻出两个热水袋,去四叔家充了电拿回来塞给她。

碰到手,小白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烫?小声问她:“冷吗?”

林枫姿“唔唔”两声,小白摸了摸她额头,烫人。小白起身,想去找四叔清他联系船送林枫姿去县城医院,却被林枫姿拉住,滚烫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林枫姿说:

“小白,我想你了。”

心底有一种被电击的感觉,小白平复了一下语调,尽量让声音听上去自然:“是将来时还是现在进行时还是过去时啊?”

“我说都想,你答应吗?”

“好啊。”

“可我不会生孩子,我这辈子,再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昏黄的烛光下,林枫姿脸上的水光翻着一层金黄的色调。

小白坐下来,“我知道,可我们有仲夏。”

林枫姿抬头望着他,眼里一片幽暗。害了顾大哥,伤了薛临轩,对小白却步,是因为不忍让他无后。

“你……知道?”

小白点点头,“那年送你去医院,医生已为我是你丈夫,都跟我说了。”

林枫姿笑笑,觉得苦涩,还有些慌乱,原本以为,那件事情只有她跟顾晴觞两人知道的,连小龙她都没说,为此她还换了病历,没想到……他竟然知道,知道了,这么多年来,还一直对她……

“那你……,那这么多年,你……”

小白笑着给她掖掖被子:“没事,我们有仲夏。”

那年林枫姿流产,大夫看着走廊上浑身沾了血一脸紧张恐慌得他,委婉的说,以后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小白那一刻懵了,打电话给顾晴觞。顾晴觞连夜从武汉过来,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去离了婚。小白记得,林枫姿还是薛临轩女朋友的时候就说过,顾晴觞是因为孩子才跟前妻离得婚。

跑回四叔家说了林枫姿的情况,请他帮忙联系一只渔船,送林枫姿去县城里的医院。

四叔看他急急忙忙的,也跟着急了,跟四婶过来看林枫姿。见林枫姿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虽然慢条斯理但是口齿清楚地说小白小题大做。四婶找了块生姜,用土办法给她推拿了手指关节,又在鼻梁上推了几下。

四叔看了看小白,安慰几句。

林枫姿慢慢地睡着了,睡不踏实,半夜里迷迷糊糊地醒来,听见背后有呼吸声,愣了半天,以为是四婶,转过去一看,竟然是小白。

小白听她翻身,也醒了,“怎么了?要喝水还是上厕所?”

林枫姿突然想到以前小龙的一番话来。

小龙劝她找个人,林枫姿当时说:“你是要我找保姆还是照老公?”

这会儿,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虽然不渴,还是忍不住说:“……想喝水。”

小白起身,点了蜡烛,倒了杯水。

林枫姿接了,吹了吹。

“温的,不烫。”见林枫姿抬头看他,小白笑着说:“是开过的水,我放温了再灌进暖壶里的。”

林枫姿喝了一小口,水温刚刚好,不烫人,温温的,慢慢流到心田,缓缓的温暖着,不骄不躁,不疾不徐,像是山间的溪流,缓慢绵长,细细长流。

一时间林枫姿只觉得双眼模糊起来,有滚烫的液体滑过脸颊,滴在被子上。

小白忙弯下腰问:“怎么了?哪里痛吗?”

“没,病糊涂了。”林枫姿摇了摇头。

小白摸了摸她额头,不是很烫了,终是不放心,“明天去一趟县城吧。”

林枫姿想四叔说家里缺些东西,正好明天去县城买,点了点头。

小白放了杯子,又在林枫姿旁边躺下,吹灭了蜡烛,屋里漆黑一片,微微的蓝光从花纹的木窗阁里漏进房来。

林枫姿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小白,你怎么会睡在我床上?”

“我怕你晚上要喝水起夜,你又那么怕黑,我就跟四婶说来陪你。四婶上了年纪了,你忍心让老人家来照顾你?”

林枫姿闷在被子里,“哦”了一声。

“刚才是不是做什么梦了?看你连气都喘不上来。”

“是做了个梦。小时候每回病了都做的。”

“什么梦啊?”

林枫姿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梦见跟奶奶去收稻谷,我爸爸妈妈也在,爷爷坐在田埂上,抽着他自己种的烟叶看我们笑。”

“那你呢?”

“我坐在爷爷旁边,用狗尾巴草编小狗和小兔子玩儿。那狗尾巴草却突然变成了毛毛虫。我丢了狗尾巴草哭着跑,可地上天上全是长了长长毛的‘八角角’。”

林枫姿打了个哆嗦,往被子里钻了钻。

小白知道她对“八角角”有心理阴影,握了她的手以示安慰。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枫姿动了动,然后小白觉得有什么滑滑的东西缠上食指。小白一僵。

很久之前,他曾经头看到林枫姿靠在薛临轩的肩上,用自己的头发去缠薛临轩的食指。

“林枫姿,喜欢我吗?”凑在她耳边,颤着声音问。

“嗯。”林枫姿在被子里拱了拱。小白有些心慌气短,又有些不甘心,不知道她清醒着还是迷糊着。她现在还在发烧,难保她一时糊涂。

“我是谁?你认得吗?”

食指上的动作停了,小白不敢大声的呼吸,静静地等待着那个答案。

林枫姿却说:

“小白,你知道么?我爸,是自杀。”

小白猛然撑起身来,震惊的看着她。

黑夜里林枫姿的表情看不分明,窗外蓝冰凉的月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来,映得林枫姿脸上像是罩了一层迷茫的轻纱,格外的凄清。

很久之前,林枫姿还在上大三,暑假实习完了回家,有几个夜晚,村里从前很有钱的老太太来找林爸爸。

林枫姿在楼阁上看小说,没听见他们谈了什么。老太太走后,来了两个男人找林爸爸办事。林枫姿下楼看新闻,听见林爸爸说:“成贵成了这个样子,也只能靠药吊着了。”

成贵,是那个老太太的老伴,听人说,得了癌症。

另外一个男人说:“是啊,当初那么有钱,都败完了,拖得长慧家也快垮了。”

林枫姿基本上都在外念书,寒暑假回家也只是在阁楼里看看小说。只依稀记得,长慧是刚才那个老太太的女儿。

林爸爸深吸了口旱烟:“要是我啊,还不如各人了断了。”

当地方言里,“各人”,是“自己”的意思。那时候,林枫姿听了无端的觉得悲怆,酸了鼻子,新闻也不看了,跑到阁楼里看沈从文的《边城》。看到老头儿去世的那段,泪珠子断了线式的往下掉,只差把《边城》湿透。

林爸爸在楼下叫她:“林枫姿,你看不看天气预报?”

林爸爸叫她三姐弟,林霜姿林寒姿林爸爸都叫小名,只有林枫姿,林爸爸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一块儿叫。林枫姿把这个当成一种尊重,不是子女,而是当作大人去尊重。她是老大,她是个大人。

林枫姿瓮声瓮气地说:“嗲,我看书。”

嗲,是父亲的意思。

林妈妈在下面数落:“夜了,不要看书了,眼睛本来就不好,天天看到夜头两三点钟!”

林枫姿不服气地辩驳:“寒姿看电视看到两三点,你怎么不说他呀?”

然后是林妈妈数落寒姿的声音,小花也在旁边“汪汪”的叫唤,为林妈妈助威。

“娘,姐看到三点钟,我都被她带坏了,不到三点睡不着!”霜姿把矛头指向她。

一家子吵吵闹闹,却透着淡淡的幸福和淡淡的温馨和谐。

只是没想到,后来的凄凉惨淡,林爸爸无意之间说出口的一句话,后来竟成了真。

“我爸说,他想吃苏家巷大同米粉店的米粉,支开了我妈,自己拔了输液管。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林爸爸是个骄傲的人,也曾想指点江山,飞驰方遒,不是没有过雄心壮志,只是碰上了十年内乱,几番政途沉浮,在现实面前,菱角磨平,沉默寡言起来。

求死的念头在诊断书一下来那天就存了的,只是不放心三个孩子和老伴儿。尤其是不久后林枫姿领着顾晴觞,捧着结婚证书扑到他床前,笑嘻嘻地告诉他,她结婚了,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个孩子。他就要做外公了,还会给孩子取个响亮的名字。林爸爸看着床前陪自己说话的顾晴觞,打消了那个念头。

但是越到后来,妻子消瘦,以及林枫姿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怔仲,林爸爸突然惊觉,把住院这几个月的事情想了两遍。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校长儿子殷勤的来医院看他,后来却突然不再来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那个校长儿子的母亲请妻子和林枫姿出去吃饭,妻子回来之后眼底不经意间闪过的沧然;然后是再凭空出现的捧着与林枫姿结婚证书的顾晴觞。

知子莫如父。

冷眼看世,总比旁人清明。

这一想透,不免心灰意懒。

看着旁边小床上蜷缩的妻子,那个严肃而又倔强的男人想了一夜,然后,第二天一早,等霜姿上学去后,支开妻子,在被子底下悄悄地拔了输液管,连要在家里离去的传统观念都放弃了。

林爸爸受过很好的教育,身上却还残留着湘西大山里汉子的倔强,爱钻牛角尖,进去了,就不肯轻易出来。一时想岔了,却便再不肯回头。

走的,是那样的决绝。

既然不能再为妻子儿女遮风挡雨,最起码,也不能再成为她们的累赘,拖累她们一生。

那个严肃坚毅的湘西汉子,挺得住病痛的袭击,却没熬住内心的自责愧疚。

林爸爸的死因大夫只告诉林枫姿一人,林枫姿守着这个秘密,连林妈妈都没敢说,更不敢告诉小白和他妈妈。

后来林妈妈在长沙同一家医院治疗,林枫姿在公司里的事业风头正茂,一个人陪床有些力不从心,才不得不把霜姿叫出去,悄悄地把林爸爸的事告诉讲给她听。

霜姿哭了半夜。两姐妹轮流陪护,一刻也不敢离开林妈妈。

林妈妈躺在病床上,枯瘦如柴,拉着她的手,笑着喟然,又有些调皮:“姿姿,放心做你的事去吧,娘才不学你嗲,做蠢事。”

林枫姿听了好似晴天劈雷,猛地跪在床前,压抑着低声呜咽。哭完了更加不敢离开林妈妈一步。

“我妈妈走之前,还叫我别想太多,我妈妈还说,她要去狠狠地骂我爸爸一顿,扔下我们,就那么不负责任的走了……”

又听见林枫姿说:“我爸走的时候五十九,只差半个月,就能光明正大的进祖坟的,就差半个月……”

小白突然明白了,其实她早就明白,无论是顾晴觞还是薛临轩,都不会再有可能,她一早就明白的,只是不说。

突然理解,为什么那年林枫姿并不缺钱,却还是去剃了个光头。

三千烦恼丝,一丝胜一丝。那缕缕长发落地,就好比烦恼不再。

俗语说:从头开始,那便从头开始。

她早就已经开始,而他还一直以为她在原地,多方试探挤兑,于是,她就把那份开始了的感情深埋,为了粉饰太平,拼命的说她想另外一个人。

因为知道有些人就算想了也是无望,所以可以无所顾忌的想念;有些人,动了那份心思,于她而言就觉得是一种罪过,所以就算想要偷着想,也要谨慎。

可如果不是完全放下了,又怎么能够风情云淡的回首前程?

原来,一直不曾明白的,是他。

小白知觉得心里像像灌了满腔的水,明明胀的难受,却觉得又缺了什么,将她裹紧,说:

“姐,我们结婚吧。”

“好啊。”

林枫姿没一会儿又睡着了,小白却再没睡意,转头看了看雕花窗阁外的蔚蓝,听窗外第二遍鸡鸣,此起彼伏,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嘹亮,连带的小白的心也澎湃起来。

冬天天亮的晚,小白无数次的看表,五点的时候隐隐听见四叔家里有人说话,悄悄起床,穿了衣服开门一看,四叔家里透出来昏黄的光亮。

“四叔,早啊。”

四叔和四婶都起床了,披着大衣围着火坑坐着,三脚架上架着只黝黑的看不见原色的大铜壶,正在烧水。见是他,笑笑说:“起了?林枫姿呢?还没起来?”

四叔说的是当地话,小白大概听懂了,笑笑说:“还没有。还有些发烧,我想带她去趟城里,

正好过来问问,四叔有什么东西,我一并带回来。”

到了县城,先去医院看病。

在医院打点滴的时候,林枫姿迷迷糊糊地靠着小白睡着了。被叫醒的时候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跟着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检查完了似乎听见小白说:“姐,既然来了,咱就把事儿一起办了吧,省得到时候再跑回来一趟,你说好不好?”

林枫姿呆滞地看了他半天,也没问他什么事儿,“嗯”了一声,然后就靠在小白肩上,迷迷糊糊的,做了很多梦。

梦里一大片金黄色的稻田里,小小的霜姿坐在稻草堆的尖尖上,“哇哇”地大哭。

寒姿抱着小花小黑在稻草堆里打闹,小黑粘了一身的谷穗,像只斑点狗。

林枫子还梦见了仲夏,小小的仲夏什么话也不说,呆呆地望着她。

她还梦见了很多人。然后突然听见小白说:“别发呆了,签字吧。”

林枫姿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争着眼睛幻想,缓缓低头,看见一张雪白的纸,一根手指指某个地方。

“签这里。”

“哦~”手里塞进来一只带着暖意的签字笔,林枫姿更加迷糊起来,呆呆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像个刚刚学会写字的小学生。再然后,被小白扶着,仿佛在乡间的田埂上,深深浅浅的走着。

霜姿还在稻草堆上“哇哇”的哭,寒姿和小黑躺在稻草堆上睡着了,林爸爸和林妈妈坐在稻草堆的阴凉里吃中饭,林奶奶和林爷爷坐在田埂上,林爷爷悠闲得抽着烟叶,望着她笑。

目 录
新书推荐: 堂哥带我去淘金 征信与诚信 嫌我不孕?另嫁京圈首富一胎又一胎 假千金摆摊卖药,成全国首富了? 都帝国第一纨绔了,还要被诬陷? 文娱: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人在现实,我能进入镜中世界 用九千万亿警用金在缅北开派出所 渣夫眼瞎我选离,二嫁大佬又跪求和 虐我千百遍,我嫁大佬他哭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