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当年他还很小，并没有见过早酥的娘，但是那是他已通人事，多少知道点韩辙绪和八王爷的关系。

一直到现在，韩澈都还是记得当年早酥第一次回韩家的时候，其实不用滴血认亲的，就早酥的那张脸，就有足够的说服力了。那时候，她回去见了家人一面，却还是和八王爷走了。那时候，韩澈只听很多人说，韩辙绪的死，多半是八王爷害的，只觉得早酥认贼作父。但是后来，渐渐大了，因为早酥的原因，也知道了八王爷很多事情，只觉得事情也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楚的。对八王爷的憎恨，也就少了很多。

早酥睡的很浅，只一个多时辰便醒了。见韩澈什么也没干，正坐着发呆，又看自己手中还拽着他的袖子，放开手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道：“你在想什么？”韩澈让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似乎还有些怔忡，愣愣地看着早酥。半晌，才出声道：“我在想，当年你爹爹那么漂亮，你怎么就没那种让人一见惊艳的感觉呢？”

早酥翻了翻白眼，却忍不住好奇道：“你认识我爹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从小就听惯了别人拿她和那个她从未见过面的爹爹比较，只是知道那个人大约真是人中龙凤，却还是了解不多。对于这种众人艳羡的人，她自然是好奇的。

韩澈摸了摸早酥的头，笑而不语。早酥无趣，拍了拍手，站起来，看看挂在墙上的图，轻轻说道：“开始了，从现在开始。”韩澈知道她大约没事了，也敛了心思，一起观察那张图。两人在那张地图前站了很久，谁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送饭的人在门口许久，终于还是撤了饭菜。所有人都察觉到，大战真的要来了。

在之后的一个月内，双方都很平静，韩澈和早酥几乎时时在一起，不知在策划些什么。剩下的几个副将，也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着什么药。这些大汉，都是直来直去的人，如今见早酥来了许久，战事一拖再拖，都有些不耐烦。只觉得是女人家太烦，又没什么见识，仗着皇帝宠着，到这里胡闹来了。

于是便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人，莽撞跑去主营，见着韩澈便跪请道：“将军有什么指示，请下令。如今已过去一个月，时间拖得越久，入了冬就麻烦了，明年春天，溪河水必然涨。我方处于水流下方，万一对方利用这一点，十分严重。还请将军速战速决，韩军师必定经历战少，怕是经验不足。”

那说话的人，是第一副将，姓张名靖，是个耿直的人，却不懂变通。韩澈知道这些人是冲着早酥来了，自己却不开口，早酥要在这里，必然要赢得所有人的尊敬。那是他帮不了的，怎样树立威信，早酥该有打算。

听了那副将的话，早酥很平静，只说道：“请问将军我方与对方兵力相较如何？”张靖迟疑半晌，说道：“基本持平，大约还是我方多些。”早酥听了，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么我军战斗力和对方相比呢？”张靖挺起胸膛，很是骄傲的样子，说道：“我方军士各个勇猛，且军纪严明，对方并不如我们。”早酥听了，还是不评论，只继续问道：“那么比起高级将领，我方和对方比起来如何？”

张靖面露难色，但转瞬便成了气愤地神色，他一拍大刀，说道：“我方将士武艺高强者甚多，但也不知他们耍了什么妖术，丧我好汉姓名。”早酥神色陡然严厉起来，厉声说道：“你只道我方一切都好，那如何输了那么多次？你可知对方城里还有多少兵？乌炎东西方完全可以合力对外？而凤玉现在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输一场，我们便输定了。兵不厌诈，战场上，只有输赢，他们有人才，一人之力，能灭我千万大军。分明技不如人，何来妖术一说？”

张靖听早酥说话间，分明有责怪的意思，却是不服气，辩解道：“我方有韩将军，他能破对方妖术，我们必赢。”早酥说道：“阵法本来就是相当奥妙的东西，韩澈看了多少场大战，我们又输了多少场，才算窥得了解法。对方现在若变阵，我们还有人能陪给他们么？你只说速战速决，可如今输一场，便是向亡国之路上走一步，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我们就只能守，不能攻。”

这话说出来，已经是相当严厉了，张靖只觉得有些怯，他一开始对早酥的印象，只是个年轻漂亮，笑容温和的小娘子，多一点的了解，也只是觉得，早酥是因为战场上死了丈夫，凭着一时的激愤而来这里。今日听早酥一番话，猛然发现，原来这个女子竟是桀骜锋利的。颇觉得吃惊，却也有些期待，想看这个不大的姑娘，做出些什么。

韩澈见话已经说完了，才插言道：“你们先回去吧，军心不可动，若是谁私自煽动将士，动了军心。我必然先斩后报。”几人听韩澈说得严厉，纷纷退下。

待人都走了，早酥才坐了下来，颇为疲倦。她喝了口茶，叹道：“如今也还压的住，若过两日还是没办法，军心怕是没人煽动，也要动了。”韩澈难得面色沉重，他们是被动的，只能等着。

快入冬了，将士们也都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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