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朝染暮沉眉间雪（3）（1 / 1）

丽江。八月，夜。

放河灯，祝愿顺水飘流。

城河边上，夜暗灯稀，人流熙熙攘攘。

林苓：“我想见你。”

西门：“你来了？”

林苓沉默。

林苓：“带我走。”

西门：“你想清楚了吗？”

林苓没回答。

上游不远处，一个盛妆的女子，一手让男友牵着，身子前倾，一手手心向上，端平摇曳烛光的荷灯，手背轻轻浸入水面，那灯，平稳离开手心，向往顺水漂流。

河岸上的西门，猛吸了口烟，屏住呼吸，缓缓呼出变淡地烟。

“我，我已经在河边了，就在……”林苓突然在电话那边泣不成声。

西门在河边亡命奔跑起来。

人流中的男女，一点都不奇怪，在这河边，追逐自己放下去的河灯的人，每年都有许多。

“你就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到了！”西门知道，林苓定是在初次认识的那个地方。奔跑里，脑里回响着林苓的曾对他说的一句话“你是这样看过我完整身体的男人！”

“别动，就刚才那样，把脚收起来些。”林苓已没有一先当着西门褪除衣物时的羞涩。顺从地把右脚轻放在左脚踝上。

微笑甜美，赤裸着的身体，线条柔软如一缕白云，头发从床沿倾泄而下，发稍一直垂到地上。

西门则一手捏着调色盘，一手手指之间交夹了两三支画笔。

小楼，窗外是丽江古城淡绿色的春天。

画里，林苓的眼神，也有春天。

那个下午，一只裸着的女子手臂，一只沾了油彩的男人手掌，伸出窗口，拉合上了窗子。

小楼，迎来了一阵狂风骤雨。

画架上的女子，对着床上一对男女的缠绵。待得呼吸声重，木板床吱吱作响，画架轻摇。

“林苓！……西门！……”交迭轻唤，重复，忽高忽低，两个人，掉进深深的情爱之井，即将溺毙。

……

“林苓！林苓！”临到木板桥时，西门奔跑得有些虚脱。

而他们初识的地方，也站了人，林苓不知在哪。

待西门到对岸的时候，就见到眼睛红红的林苓，静静地站在人流中，正对着他，背上背着个包。

“是真的吗，是真的！”西门走近，女子翻着白眼看着他，不语。

林苓，真要跟他在一起了。

“我们明天就离开丽江。”西门和林苓，穿过熙熙攘攘地人群。

“我再不回来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在离开丽江的车上。

“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等过些日子，再想怎样处理。”西门平静地说着话，心里也是没一点主意。

他爱上了林苓，这毫无疑问。

但他显然还没想过怎样照顾好林苓。

“他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吗？也没跟那男的离婚？”雪问冷彬。

“要是离婚了，或许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可能现在都在一起。”

“你是说，那男的找上来了？”雪也疑惑起来。

“告她重婚吗？”

小城夜里下起了雨，但房里还是很闷热。

“那男的，根本不知道怎样找到林苓，还告呢！”冷彬起身推开后窗，拉严窗帘防止蚊虫觅光进来。

“也是，人都找不到。”

“林染不是有说过，那男的，时不时逼问两个老人，有好几次还打电话到她学校。”林苓离家后，男人觉得林苓至少离开家前跟父母和小妹说过些什么，想以此得到些蛛丝马迹，找到林苓。

林苓离家出走的事，不多久就传遍村落，加之人们知道林苓两口子不合，之前就有一些林苓往城里跑找一个不知从哪来的画家的传言。

“早知道不催着她成家啊！”母亲知道女儿林苓，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中意的男孩，但那男孩当兵去了，听说去了塔城。

林苓一直等那男孩，家里父母却总在催她结婚，说家里下地做活的人手都没有，妹妹林染又在读书。

林苓的父亲截下了男孩从边疆塔城来的信，并瞒着女儿给男孩写信，以林苓的口吻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让男孩忘记她之类的话。男孩再没跟林苓通过信。

林苓结婚了，男孩回家探亲，找到了林苓，林苓才知道父亲背着她做的事情，也怪男孩不主动跟自己联系。回家和父亲吵了一架，近半个月都不跟父亲说话。

林苓的母亲，在一个清晨永远闭上了眼睛。因为女儿林苓的出走，因为家里时不时的争吵，因为左邻右舍一些人的恶言恶语。服毒。

听雪说起林染，冷彬又想起康良曾说过，那林染在学校时，常有些不同常人的举动。性格好像突然变地很极端之类的话。暗想：“也许是与因为自己姐姐林苓与那男人的婚姻不幸有关，与一个穷困时和睦，富裕起来了却快速地分崩离析的家庭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