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西风醉流苏(2)(1 / 1)
火车上,苏莽突然打来的电话一直困扰着我很长时间。
他说云轻在敦煌。并且电话里的声音显得那么冷静。
云轻也许根本就没去敦煌,说云轻去了敦煌仅仅是苏莽报复计划的开始。
因为只有云轻和苏莽知道,我说我向往敦煌,向往西藏!
相隔了近十年时间,还记住你当初梦想的人,要么是太爱你,要么就是太恨你!
只有这两类人会把你死死地惦记。
这么一想,似乎苏莽说云轻在敦煌的话更加不可信了。
我和苏莽因为云轻,反目以后就从没见面也没打过电话,他在我和雪结婚的时候说云轻,也不可能是因为曾有过的友情,我脑里先有的想法是苏莽想报复。
可是,似乎又有点说不过去,至少,假设我是苏莽,我是不会花这么长时间来做一件伤害人又很累自己的事。
苏莽大可以在别的什么地方报复我的。
……
任性的云轻呵!都选择了和苏莽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离开他!
火车在陕西宝鸡市停站11分钟,外面很冷,月台上有旅人相对而过,有奔跑上车的,有人慢若庭前闲步的,在一阵阵“烧鸡咯!吃烧鸡咯——”的叫卖声音中,我在月台上信步走了近一节车厢,只想看一个我没到过的大站的月台。
我弄了两个鸡腿,两瓶啤酒和一盒雪最爱的炒面皮。
宝鸡是青铜器之乡。
车缓缓开动,我和雪边吃东西,边听广播里正在介绍宝鸡市的风景名胜,人文历史。
“仿真品太多了!”邻床的中年男人听我和雪在说宝鸡青铜器,发表他的看法。
“是啊,而且劣质的太多。”
对于宝鸡的青铜器,我知之甚少,只是以所熟悉的其它城市的工艺品市场现像来随意说说。
“华夏文明五千年,给后人一大笔财富,也养活了一大批艺术,文化创造领域里的‘半脑’”。
只有半个脑可用的笨家伙,创造力可想而知!他们盯上钱,就不再遵从于艺术!他们盯上权,艺术成了谋权夺利的文明幌子!醉心于艺术,而又有些急于求成者,一味仿古,仿得匠气十足,最终还是绕回到名利上!要么就是穷困潦倒,郁郁终生。
我愕然,对面清瘦的中年男客怎么会讲起来这就不注意言辞,责骂起来。中年男人穿鞋去洗手间,背影有些佝偻。
“现在的工艺品市场,到哪都一样,混乱不堪,仿完古件仿同行!仅仅就是换一下加工材质,汤不换药!大群完材料的。”对此我深有体会。但毕竟年轻,无意说这些。
我有些累,起身到抽烟室抽了支烟。
回到床铺时,中年男人睡着了。
窗外的山被雪覆盖着。
我脑里倏地跳出秦腔,信天游这些异域文化的词汇来。冥冥中总认为信天游高亢的调子,特适合在荒凉广袤的西北传情达意,恋黄土,思亲人、钟情于河流,有风吹过的山梁就有歌;千百年来,这里的男女就这样生活,这番山梁唱那番山梁和,循着羊肠小道间迂回飘荡的歌声,就能找到前世今生爱与疼的来处……
天已是黄昏。几个小村庄静穆地座落在坳里,透着一份与城市高楼间的喧嚣截然不同的安宁。
“你要是困了就上去睡一会,我睡够了。”我第一次坐长途火车,将近一天一夜都坐在下铺。我想是雪不想要求我说不愿说的往事。雪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女子,她知道我们都结婚了,就是我最终的选择。
“你想听我说云轻吗?”火车进了隧洞,黑暗滋生出一份罪恶感。是因为潜活在身体里的对于云轻的负罪?或是害怕我的伤会沾染雪,像风寒,像天花一样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