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情人镇（三）（1 / 1）

他在帘后听得那些个女人的家长里短，实在厌烦。想着衣娘怎会有闲心同她们闲扯。

但掀帘而去又恐生闲话。在后堂踱了几步，后悔没有把茶水带进来。

帘子前面的笑声渐大，入耳却都是那些妇人为衣娘做媒的闲谈。衣娘这样的美人，名声虽不好，却有大把的男人垂涎，总会有人愿抱美人归。

“我看李老爷子家那老三还没娶，倒合适的很。”

“老三不行，你没看老大有了家室还在布坊门口老转悠么，真娶回去兄弟还不反目了。”

“衣娘啊，你生来就是勾男人的魂儿的啊，你没见那些个大老爷们老远瞅见你路都不走了。”

“趁现在赶紧找个好婆家把自己嫁了吧，你娘去的早，你一个人呆在这布坊也不是长远打算。”

三言两语炸开了锅。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出谋划策。半晌都没听到衣娘的回应，他在帘子后面手心虚汗，衣娘不语难道是默认了么。

他有家有室，虽对衣娘怀有几分情愫，却从未想过占有。他只想闲暇时看看这个独自支撑的女人。她年仅十六，而他已三十有余。如此这般，他也不敢有什么念想。

但他不想，自有别人来想。那些比他老上二三十岁的半老头子在角落里觊觎着衣娘的美色，何况镇上年轻力壮的男人。

衣娘的母亲便是栽在这上面的。六年前的事情他记忆犹新，那时他也不过二十几岁，刚和人订了亲，新娘的衣裳还是在布坊量的布。谁知不久他刚结了亲，布坊里美艳的女主人便有了不测。据说是遭人侮辱后杀害。

衣娘同她母亲一样有着娇人的脸庞，却不知是否有这红颜凄苦的命运。

妇人们离开后，衣娘提着茶壶掀帘而来：“渴坏了吧。”

她为他满上一杯热茶，碧绿的茶叶在杯中打着转，许是衣娘刚换的新茶，一时间满室茶香四溢。

他品了一口，齿间留香。他笃信，她招待他的，定是别人享受不到的好茶。

于是他试探：“若是别的主顾，也是这般香茶以待？”

衣娘但笑不语，手抚上明黄缎面，细腻的腕子上是一只碧绿通透的玉镯。这样的色彩煞是崭新。

他只觉得心上一紧，被人揪住心肺一般透不过气。他进后堂时已觉出这里燃了熏香，此时更甚。撩拨的心痒。

衣娘的手指一寸一寸掠过缎面，拨动琴弦一般却了无痕迹，小巧的指尖形状美好，骨节柔软而笔直，常年做针线却未在手上留下针痕。这样一双巧手游走在缎子上，轻轻的展开缎面。衣娘示意他接住一端，他照做，缎子触手微凉，他忆起之前身心的战栗。这感觉在他心上拂过，迫使他颤抖。

在他就要克制不住去捉住缎子下那双手时，衣娘缓缓起身，指尖在缎子一处轻轻一点：“这里做些刺绣如何？镇长可回去问问夫人的意思。”

他生平第一次在她面前面露尴尬，手足无措的揪住缎子一端，收也不是放也不是。衣娘轻轻卷起缎面：“镇长，天色已晚，请回吧。”

夹起那卷绸缎，如得令一般落荒而逃。

他对女人的欲望并不重，即使是与妻之间，也很少这般动情。他是喜欢衣娘的，但这喜欢中从来没有想过碰触，他起初只是愿做一个君子远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