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歌舞升平宴寿庆(1 / 1)
出了符咒这件事后,宫中似乎平静了许多,各宫人等表面上皆本份了不少。这样貌似波澜不惊的日子过到二月的十九日,这天正是文德妃娘娘三十岁的生日,皇后看在大殿下的面上,在素央宫的偏殿里为文德妃娘娘大摆宴席,宴请各宫的宫主,还请下恩旨,准文德妃娘家至亲骨肉进宫探视、祝寿。这下,素央宫忙上添乱。这次娘家人进宫不同往日,他们得先用国礼恭贺文德妃娘娘的千秋寿辰,然后才是私下亲人间见礼。故文德妃宫中不仅得准备更衣进退之处,还得准备赏赐之物。至忙到太监们传家人已在宫门外候着了,文德妃这才喘了一口气,忙满面笑容地吩咐道:“快请进来。”已有大半年没见家中亲人了,心里着实想得紧。
在司仪女官的引领下,文德妃的父母与兄妹鱼贯而入。
文德妃的老父文澜是当朝一品,官至左仆射。母亲是父亲的继室,看上去比父亲年少许多,此刻她一身团锦、华丽钗钏打扮,眉宇之间洋溢着一份平和,体态面容,风韵尤存,与文德妃酷似。
一行人在一身肃穆的朝服、端坐着的文德妃前跪下:“恭贺文德妃娘娘千秋寿诞,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冗长的礼刚毕,文德妃含着泪忙下座搀扶起父母,又转身对兄长和同胞妹子文怡笑着道:“快起来。”一边一头,挽起父母来到了偏殿的紫微厅,那里正摆着一桌精致的宴席等候着他们哩。文德妃陪着家人动了几下箸,见父兄因自个在席,皆不敢入座,一付惶恐惊悚的样子,文德妃的心里好象在滴血,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席了。
退座回至寝宫,翠雨和一群宫女手忙脚乱地侍候文德妃娘娘换上了一套花团锦簇的衣裙,平日里不喜的金银珠玉的饰物也横七竖八地插了一头,对着镜子,文德妃有些个难为情地笑了:“太繁冗了吧?好似在鬓上开了个首饰铺。”伸手想摘下一二样,身后的翠雨笑着劝道:“娘娘,今儿个是娘娘的千秋寿辰,圣恩隆眷,还特旨在素央宫宴请娘娘的亲人,听老嬷嬷们说,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所以,今儿个娘娘打扮得华丽一些,皇上瞧着欢喜,娘娘的家人也瞧着高兴啊!”
“瞧你能说的!”前些日子,因符咒的事,文德妃有点儿冷落了翠雨。看见平日里不言不语,好似与世无争的翠雨,文德妃的心里总觉得很别扭,她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翠雨。近几日为着文德妃的寿日,翠雨不顾文德妃对自个的冷漠,忙前忙后,色色安排得既周到又体面,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来。文德妃本就是个没甚心机的人,见她这样,心里反有些过不去了。便笑着道。
见文德妃一脸笑意,与往常无异,翠雨便大着胆子笑道:“娘娘,听说皇上宴后还要召见娘娘的家人哩,娘娘过后得上去谢恩,咱们是不是戴上皇上赏赐的那套祖母绿首饰啊?”
“戴哪套不一样啊?”
“奴婢想去不一样。一来,那是皇上赏的,听说那次连皇后都没得呢,显见得皇上恩宠娘娘。今儿大喜的日子,娘娘把它们戴上,皇上瞧着岂不高兴?其二,娘娘今儿穿着一套湖绿的襦裙,配上绿色的凤钗和镯子、护甲、戒指正好。这都是奴婢的私意,请娘娘圣裁!”说完,翠雨便跪下了。
“起来罢,恁是多礼做啥?你说戴啥就戴啥罢,多大的事,值得你这样?”文德妃今儿心情好,任是人说啥都依。
司服女官进了密室,一会端出个雕花凿叶的精美首饰盒来。
翠雨一边帮文德妃打扮着,一边左看右看、赞叹着。
“咦,那个绿色的玉戒怎得没了?”翠雨把首饰盒里的首饰全倒在梳妆台上,拨弄着,有些个惊奇地说。
“没就没了罢,一惊一乍的,当啥要紧的?”文德妃一脸的不在乎,反正自个在首饰上的用心也是很少数的,一两只区区的戒指不见了,值什么呢。
“对娘娘来说不打紧,可对奴婢们来说就是大事了。翠雨作为经管娘娘钗钏花严的女官,在这样的事上竟不尽心,失了娘娘的玉戒。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翠雨花容失色地跪在文德妃身前。
“行了,别絮叨了。本宫恕你无罪就是,起来罢。”
“谢娘娘。虽说娘娘恕奴婢无罪,可奴婢心里着实愧得紧。娘娘的玉手正是戴着绿玉戒好看哩,奴婢看去,虽说娘娘戴着玛瑙戒也好看,但总觉得有些个不配,都怪奴婢,竟把娘娘的首饰弄丢了。”翠雨的一番话,让身边的几位司服女官心跳不已,又心生埋怨:娘娘都不计较了,你翠雨唠叨个没完做啥?难不成想让娘娘下个旨意严惩咱们啊?
本来在首饰上很无心的文德妃见翠雨如此这般自责,除了对翠雨的好感又加一分以外,失戒的事也有点往心里去了,她举起戴着各式护甲、戒指的手细细地看了看,又在镜中看了看戴满绿色钗钏的自个,有些失落地说:“确实有些个不配,那戒指本就是和这绿玉步摇是一套的。”
听文德妃似乎有些责备的话语,眼前的女官宫女便齐齐的跪了下来,满口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好了,你们这是做啥?本宫又没怪你们。侍候本宫去偏殿吧,想必本宫的爹娘也用好膳了。”文德妃的心便不在戒指上了,她急急地想见自家的父母兄妹。
文德妃刚在正位坐下,司仪女官便把文德妃的家人引了进来,众人忙又要行大礼,文德妃娘娘红着眼睛说:“至亲骨肉,万望不敢如此多礼,请父亲母亲安坐罢,兄长和文怡妹子也请坐。”
见文德妃已是换掉了朝服一身便装,各位便也随意了许多。尽管已进宫多年,眼前在上位端坐着的人总归还是自家的亲人。
文德妃摒退了殿内的太监宫女,只留下一个小宫女在殿外侍候,以便听喝。
在氤氲、温馨的氛围中,一家人抛开了礼数和尊卑,叙起家常来。
叙了一会子,文德妃的老父站了起来,道:“启禀娘娘,老臣携贱内与犬子还得去见过太后,皇上和皇后,时辰不早,老臣这就告退了。小女文怡因无诰封在身,无福面见圣上,就让她在娘娘宫中稍留片刻。”
宫中礼仪所限,文德妃也留他们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个的爹娘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宫门,“娘娘,姐,想死文怡了。”见父兄一走,文怡便活跃了起来,上前拉着文德妃的手,亲热地叫道。
“你呀,你现今已为人妇了,还是这般小孩脾性,以后如何是好哦。将来做了娘,也是这般模样?没得叫人笑话死。”文德妃亲昵地拥着妹妹,笑着道。家中兄弟姐妹虽多,却只和眼前的文怡是同父同母,自小就比别个姐妹亲香些。
“哼,文怡不笑话别个就便了,别个还能笑话文怡?”文怡耸起小巧的鼻子,一脸的不屑。
“还是没变。”文德妃摇着头。文怡妹妹在家中的兄妹中排行最小,自幼受到父母兄姐的宠爱,从小便是一付天下唯我独尊的脾性,想不到成亲后还是这样。
“姐,我的小姑子秦嫣然分在哪宫啊?妹妹想见见她。”
文怡的话让文德妃想起了嫣然身上的玉佩来,“你不说,本宫还忘了呢,你咋得把如此贵重的传家宝给外人了?那可是咱们作为文家后代的凭证呢”
“嫣然不是外人啊,是文怡的小姑子呀。没了那块玉佩,难道爹就不认文怡是文家子孙了?嘻嘻。妹妹的本意是想让姐看到玉佩便会好生关照嫣然,也就没想那么多了。”文怡把头埋进了文德妃的怀里,撒着娇道。
“本宫明白你的用意,也没怪你的意思,只是白问问。说起关照,嫣然这丫头哪用别个关照啊,可能干了,大半年的功夫便晋升到了六品女官。”文德妃摸着妹妹柔软的头发,道。
“真的啊?文怡私忖嫣然进宫也不会差到那去。但,这也太出乎意料了。”身为宫眷,宫中的品秩,文怡是了然在胸的。
文德妃便把嫣然进宫后所发生的事细细地叙说了一遍,直听得文怡又是紧张,又是痛恨,又是欢欣,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便一迭声道:“姐,文怡要见嫣然,要见嫣然!”
文德妃见妹妹猴急的样,只得传太监去找嫣然。
嫣然此刻正趁皇后见客的功夫往素央宫来。今儿是文情姐的寿日,嫣然想着自个也没啥拿得出手的,赶了几个夜工,绣了一付帷帐。上次嫣然在文德妃寝宫,见到账子上挂着有些陈旧的账幔,便记在心里了。
正是春意最浓的光景,春阳明媚,春风徐徐,春花浪漫,春泉飞瀑,直让沿路贪景的嫣然拖不动脚步……“嫣姑娘快走罢,文德妃娘娘的妹子也在等着哩。”小太监遇到嫣然,便只想快些个交差了事。
“是文怡姐来了?你怎得不早说!”嫣然心头一阵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