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2)(1 / 1)
孟显却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虽然身体不能动,嘴巴还能动,心里打定主意,今天就算磨破嘴皮子,也要阻止他这么做。“喂,好歹我们也拿到了阴阳紫阕阳的那一半,可以先凑
活着试试嘛。”
“如果你要阴阳紫阕阳的另一半,我也可以去跟阿玛说,就说我要整个的阴阳紫阕做嫁妆,阿玛要是不肯,我就把它偷过来。”恭惠也插话道。
要是裕亲王知道他们府上先皇御赐的镇府之宝被磨成了粉喂进菀宁的嘴里,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这个念头只在孟显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嘻嘻笑着赞道:“娘子,我绝对支持!
”
这一声“娘子”叫得楚云寒毛陡立,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恭惠却是乐在心里,喜在脸上,楚云暗叹——女人,原来那么好哄的!
侧头间余光瞥到睡在床上的菀宁,楚云心神骤敛,看了眼恭惠,道:“你先把二师兄带出去,这里,我自有我的办法。”
孟显急道:“你那算什么办法,还是我们一起再——”
楚云摇了摇头,唇边牵起一个苦笑,“今晚是最后的期限,虽然阴阳紫阕确实可以压制她体内的蛊毒,但是如果不尽快逼出金蚕蛊,过了今晚,她就再也看不见,也听不到……”
慕容轻衣在菀宁身上种下的蛊毒,会让人渐渐丧失五官感觉,既而四肢俱废,最后经脉尽断而死,唯一可以控制蛊毒不发作的,就是慕容轻衣用来控制血滴子的失心散,但如此一来,菀宁就会沦为和血滴子一样的杀人傀儡,没有思想,没有情感,只是一具麻木的机器。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身代之。
这是李辰逍派人从天山带来的办法,也是他苦思良久唯一能想到的一个——
不是办法的办法。
楚云低头看着手臂上被划破的地方,鲜血丝丝涌出来,竟微微一笑,笑意澹雅,似乎丝毫不觉得痛。
有他的鲜血作引,加上他已事先把菀宁体内的金蚕蛊逼到了肩部以下封住,金蚕蛊喜食鲜血,只要有更多更好的活血,它们就会趋之若鹜。
他轻握住菀宁的手,将自己的伤口压在她手臂的一道小口子上,鲜血浸润她臂上的伤口,过了一阵,几丝金丝似的东西一寸一寸从菀宁的伤口拔了出来,渐渐地伸到楚云的伤口上。
恭惠诧异震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金丝似的金蚕蛊不断自菀宁手臂移到
楚云身上,胃里陡然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扑到门外扶着门框吐了起来。
有——那么恐怖吗?
他神色淡然,似乎根本不觉得有任何痛楚,反而像是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这样值得吗?
孟显看着楚云,眼里微有湿意,“你这是在用你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值不值得,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楚云抬头看了眼孟显,神色澹定从容,眼里,是真正的幸福无悔。
一种这世上独有我能救她的幸福。
是爱人的骄傲。
金丝终于全部移入楚云体内,他收起右臂,额上有汗滴落,恰落在菀宁颊边,看起来就像——自她眼角落下的泪。
楚云缓缓放开菀宁的手,细心温柔地收进丝被里,顺手掖好被子,站起身来,手指一弹,凌空解开孟显的穴位。
一丝鲜血自唇边蜿蜒而下,落上了衣裳,楚云轻轻咳了两声,挥袖擦去血迹。
见孟显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满是悲意,他轻扬了扬眉,苍白的脸因适才的运气解穴微微有些红,“我没有那么容易死,至少,不能死在你成亲的时候。”
楚云是带着玩笑的语气说的,可孟显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你打算怎么告诉她?还是,根本不准备告诉她?”
楚云淡淡地苦笑,脸色甚是苍白,语气却坚不可摇,“我说过,我会带她离开紫禁城,我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你,”孟显知道楚云是那种即使赔上性命也要履行诺言的人,但看他现在的情况,有没有命才是最关键的问题,虽然心里这么想,后半句话却还是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化作长长一叹,“感情,果然是很要命的东西。”
说话间,他们都没有发现,躺在床上的菀宁微微动了一下手指,眼角一滴晶莹滑下,落在枕畔。
“你折腾一晚上也累了,要不要先去歇着?”孟显看他一脸疲态,关切地问道。
“不必,我就在这里守着她。”楚云在菀宁床榻边安静地坐下来。
“喂,你真以为你是铁打的身子!”
恭惠扯了扯孟显的衣袖,“走了啦,不要在这里打搅楚云和菀宁。”
“你不要拉我,我的话还没说完——”
“有什么话可以明天说,况且我也还有话跟你说!”
“你又有什么话要说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话!”
“当然不是了,喂,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
声音渐远渐消,看他们的样子,还真是一对天作之合的小冤家,楚云淡淡笑了下,转头去看菀宁,刚好撞上她直视过来的目光,心头一震,“你、什么时候醒的?”
菀宁张了张嘴,只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楚云听不清楚,俯下头去,凑近她唇边,还未听懂,胁下忽然一麻,全身僵住。
菀宁自床上坐起,扶住他僵硬的身体,靠着床壁放好,轻轻一叹,“你……真的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