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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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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风,吹拂着天边的云,悠然徜徉在淡蓝的天空。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是蓝的颜色,透过重重的山峦、屋檐与窗,含蓄的显露出一个角儿来。

午后的阳光很灿烂,但照射在人身上的时候却并不热烈,只有些许暖洋洋的气味。

此刻,若懒懒的斜倚在雕花窗棂下的贵妃塌上,盖上一袭薄薄的锦被,或闭目小憩,或默默学书,或静静针黹,或……不论怎样,都一定是令人羡艳的吧?

可此时的灰衣常四娘的心理却满是……无奈——这样的环境倒是有了,可惜却还附带了一箩筐的……人:

小小的初凤郡主自不在话下(自从半个月前醒来后她就被这个小祖宗彻底纠缠上,连夜晚睡觉的时候都要“屈尊”相陪);

关心备至的缮王也不用多言(本来就很会关怀别人的和煦王爷,从那夜之后更是几乎将他的所有注意尽数放在了她的身上);

冷漠不语的护卫宫不辍大人也算正常(反正他总跟在缮王身后,缮王在哪里他自然也就在哪里);

细致周到的迎春姑娘也没有什么可疑惑的(她们本就是一条绳上两只蚂蚱,关怀也是应该);

至于没事就来瞅上两眼、看看她有没有就此长辞的原华、朱珠也能勉强接受;

但那三不五时总往小洛园跑的六皇子掠王殿下,这两日也不知道种了什么邪,天天往这山上跑不说,还必定要来看看她这个舍身救主的女巾帼——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所以,此刻的她,本来可以因“工伤”的缘故尽情享受的美好午后,却因为这一箩筐的人,而变得、变得……令人抓狂。

“唔……”悄悄抚上发疼的额角,斜簪在软榻上的灰衣常四娘,忍不住呻吟出声。

谁知道就这细微的一声,却叫原本聒噪的满屋子人都噤了声。

一室寂静。

“怎么了?”温柔出声,一直端坐在她榻边木凳上的白锦衣的缮王轻轻皱眉,询问。

伸手,隔开那只就要覆上她额头的白皙大手,慌忙道:“没事,劳王爷费心了。”声音沙哑,冷淡。

“哦……”没有再次询问,那缮王德脸色连一点讪讪都没有,只默默地收回手。很符合他向来的行事风格。

不过很不符合掠王殿下的风格就是了。“没事乱哼唧什么?”那英挺的眉毛几乎都要竖了起来。

“……”这位王爷……真够噎人的,一时间她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四娘有伤。”淡淡的声音,并不来自这素来体贴的缮王修齐,反倒是那号称“女陶朱”、冷淡骄傲的迎春姑娘。

“哼!”“声音冷硬,甚至还带着点火药味儿,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专程来找碴的。这么点小伤耗了半个月了还不见好,真不知道——”

“三思!”一旁的缮王急急出声,打断他。生害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

“哼!”一声冷哼,表示出自己的严重不满。

气氛有点尴尬。

“六叔,六叔,”稚嫩的声音,软绵绵的叫嚷着,一双白嫩的小手,拽上了那松涛色的衣袖:“六叔最好了,六叔不生气!都是初凤的错,要不是初凤乱跑,大娘也不会受伤,要不是大娘受伤,也不会一直不见好,要不是大娘一直不见好,六叔也不是生气——总之,都是初凤的错,六叔你不要生初凤的气,好不好?好不好嘛?”一双小脚有些吃力的踮着,用力够着那背手而立的剑眉男子。说着说着,甚至都有些哽咽了——一双大眼睛分明透出红红的色彩!

听这语气,瞧这神情,不要说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就是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同龄人,也禁不住怜惜起来。

这身着银线四爪绣龙松涛底色长官袍的掠王,这镇守边关卫国杀敌冲锋陷阵屡建功勋的铁血汉子,也经不住这软绵绵的几声“六叔”,可怜兮兮的一番自责,连忙抱起有些吃力的踮着脚的娇儿,变脸,挤出笑容,柔声轻哄:“初凤最乖了,六叔最喜欢初凤了,怎么会生初凤的气?”顺便怒目扫射周遭:“你们怎么教初凤的?”竟然叫会有她这般想法?

“这……”身为人师的常四娘,还有些震惊于小郡主方才的那番“表白”,一时间倒好不知是怎么回事——怎么着向来骄慢的郡主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倒是一旁身为人父的缮王,淡淡的出声:“初凤虽小,总要长大,该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学会负责。”

“王爷!”四娘回首,颇为震惊。这是那个向来溺爱女儿的父亲所说的话?

“四娘不是素来秉持严谨教导的原则?出了事,更应该趁机管教才是。”一句话,把这便毒的哑口无言。

“王爷所言甚是。”淡淡的声音,出自于一直斜坐在一旁床榻边沿的迎春,神色有些严肃:“大娘,这也是为小郡主好……你不是素来抱怨王爷过于溺爱、认为应该如此的么?”

“我、我……”这个迎春姑娘!她哪曾说过这样的话?!沙哑的声音吞吐半晌,才轻声道:“姑娘所说的……没错。”

“唔哇……”再也忍受不住周遭大人的“严厉管教”,一直在“六叔”怀中聆听动静的小人儿再也忍受不住,哭出声来。

这孩子……哪曾受过这样的责备?!

“哼!一丘之貉!”眼角淡淡扫过绿衣的逢春,再冷冷斜视一周。怒火直线上升的掠王决定跟他们彻底划清界限,手臂略一缩紧,抬脚,向外后撤,声音却很柔和:“小初凤陪六叔出去玩玩吧……”这话,却是对怀中的小人儿说的。

不待怀中的人答应,那松涛色的身影,闪了闪,就已经出了门去,不见了踪影。

“哼。”声音冷淡。

她转首,恰巧看到一向端庄的迎春姑娘挺立的鼻梁微微一皱。怎么她……倒像是和那掠王杠上了?

“王爷的确是有些严厉过了。”冷淡的声音再响,绿色的身影,已然起身,微福:“既然大娘已见大好了,妾身就告退了。”这句话倒说出了实情——

她的身子早就好的差不多了。那岑妃的力道再重,也不过是女子的力道,哪里就能扎得那样沉重?再者,那伤处虽在胸口,倒也不是什么要害,只是有些深,并不曾重倒需要卧病修养半个月之久。只是那夜确实受到惊吓,再加上平素身体底子不好的缘故,这才昏睡了几日——要不是缮王坚持,她早就下地了,那里用得着这样憋闷?

那掠王言语虽然不甚中听,倒也的确说的是实话。

“嗯,姑娘费心,且去早早休息吧。”像是没有留意到她言语中的寓意似的,端坐一旁的缮王温和出声,安抚。

“谢王爷。”再次微福,绿色的衣衫,轻轻一退,也飘过门槛,往园子那边去了。

她愣愣的看向那袅娜的身影,略微怔仲。她……不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接近缮王么?怎么……倒挑这个时候告退呢?

“你这身子的……确该好好调养调养了。”和煦的声音蓦然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回首,缮王宽阔的眉眼放大在她眼前。

白皙的大手搭上她覆着面巾的额头,语气有些不满:“还是大娘呢?!竟落下这个毛病,你当时……究竟是如何调养的?”

微微错愕,沉吟半晌,她这才反应过来。

他问的正是他一直坚持不让她“痊愈”下地的主要原因——那夜前来诊治伤势的老太医真真有本事,竟然诊断出她身上还带着已跟随她多年的产后虚弱的老毛病,并在缮王的坚持下还给她开了十来张十全补汤的方子(真不知道是不是成心卖弄),而这位王爷竟真全都给她抓了回来——真不知道得喝到哪一年!

别过头,躲过他的手,她口气讷讷的:“嗯……当时……还未进四季山庄……”那时的她,哪里有那调养的闲钱与……工夫?

“那……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伤到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瞧那细弱的手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有人伤到这地步还能活过来——真不知道其他遮掩的地方会是个什么状况?也难怪会有那“产后虚弱”的病根了!

“这个……不是说过了么?”沙哑的声音有点虚弱,像是困倦,又像是不耐:“多年前不慎被家里的疯马拖着跑出十里地,容貌尽毁。”

若真是这样,那……没有落下残疾已是万幸了。暖暖一笑,收起手,他没有再追问这个,只是轻轻的道:“那夜……你怎么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几乎叫大家都认为……都认为……”都认为她正是他的保儿了!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气,想不错认都难。

她一愣,须臾才尴尬一笑,刻板解释:“那不过……是歪打正着。保、保……”“保”了几下,突然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那……她的事情,王爷说的虽不多,却也能大概猜出一二来,又曾听得旁人叫那……那夫人为‘王妃’……是以斗胆一试……”

“哦……原来如此。”温文一笑,眉眼净是和煦,似乎全盘接受了她的解释。

沉默半晌。

“王爷,”讷讷的声音终于忍不住再次响起,带着淡淡的担忧:“小郡主……您还是不要太过苛责了……”

“你觉得……我对她苛责?”敛起眼睑,将满眸子的流光尽数收回,他的笑不大自在,语气略微生硬:“四娘现下只管好生休养便是。”言下之意:其他的就不要多管了。

要是一般人等听了这话怕不早就缄口不语了,奈何这个常四娘却不是什么一般人等——她可是郡主的教习大娘,专管关于郡主的教导事宜的。“郡主她……看似调皮,实则敏感……还是很需要关爱的。”

眸光收敛,他的声音淡淡的:“四娘……认为在这事情上我做错了?你……不是向来认为我太宽待郡主了么?”

“错……倒是没有……只是,只是……大人的……嗯,不,嗯——这件事原也不能全怪罪她一人。”她倒是执着,都不惜指出大人的“错误”了。

没有接过话题,他淡漠一笑,定定的看着这个一心维护他的女儿的教习大娘,声音几乎有些冷淡了:“她……总要长大,我又哪里能总护她周全?”那夜的事情不就是个范本?在自己家里都能出事,何况其他?他怎么能不苛责?

“这……王爷见谅,原是奴婢……多话了。”像是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话外之意,她垂首,将头压得低低的:“不过还请您多多注意些郡主……那夜……她也是受惊不小……”哪里能再承受大人们的……责漫?

“你……”没有料到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她还会再次“进言”,素来和煦的他不由得默默笑了,一扫方才的冷淡:“四娘……倒是真真关心小女。”

“……”没有想到他如此反应,她一时语塞,须臾才回神道:“谁叫奴婢是……是郡主的大娘。”倒还有点无奈委屈。

微微一笑,眸光溢彩:“得此大娘,郡主何幸!”他倒是满意至极。然而——

他的满意并没有持续太久,

“王爷。”随着那熟悉的冷淡声音的响起,一道绿影已经进得屋来。

是去而复返的迎春。

低眉顺目,盈盈下拜,将纤细嫩白的双手举过头顶,托起一张淡青的帖子,菱唇微启,语气恭敬:“戢王下帖,请您与妾身——过府一聚。”

戢王?!

二人错愕,只剩得一室寂然。

明明已经过了春雨时节,不知为何,从前日缮王与迎春从戢王府上回来的时候开始,漫天的小雨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

熬过三天,到今日中午的时候,那恼人的太阳才终于从厚厚的云层中探出头来,勉强算是放了晴。

“吱呀,噗哧……”马车车轮撵过湿滑泥泞的地面,发出怪异的声响。

“吵吗?”温和的声音,来自于正闭目假寐的白衣缮王,他没有睁开眼,却依然发觉了她的不适。

“回王爷,奴婢……还好。”回话的是依旧一身灰衣的常四娘,声音还是那样沙哑,许久不曾喝水似的。

“路不远,就在这屏山山顶。”只需要忍耐片刻就好。“若非几日雨水,走几步路也是不错的。”毕竟,路旁的景色很是宜人——两位皇子居住的地方,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错,他们要去的,正是另外一位皇子——那位册封释王、名珣、字弃之、排行老二的嫡出皇子——的住处:宁心竹居,那个据说种了葱翠竹子的人间仙境!

马车微晃,雕花漆金的马车内,人的身形也不时的随之摇摆。

就在这摇摆中,白锦衣的缮王倒能一直闭目养神,声音也因而略显慵懒:“四娘这几日下来,身子可大好了?”连眼睑都懒得翻开,一反常态的像是很企盼她即日就能痊愈——自从三日前从戢王府上归来,这位王爷就没有间断过这样的问题。

“回王爷,奴婢好了。”早就好了,只是他不相信才叫她在床上多呆了那些时日。

“真好了?”好像还是不怎么相信。

“若没有好,怎么能跟您出门?摆出最有力的事实,努力说服。

“那……就好。”饶是面对这样的说服,他依旧眼皮连抬都没抬,懒懒应承。

一时沉默。

蓦地——

车外马夫“吁——”的一声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随着“吱呀,噗哧”的声音,马车明显一晃,也就没有了声响。

而车内那双眸紧闭的缮王,还是努力的打着“瞌睡”,没有任何动作表示,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四周默然。

“缮王殿下千岁。”

直等到须臾车窗外响起一声清脆却沉稳的女音,这位“殿下”的眼睑才懒懒掀起,露出温和的光彩来。简单一“嗯”,算作回答,旋即发问:“可是原路?”

“正是奴婢。”声音带着些惶恐,像是没有想到这位伟大的“千岁”会记得她这个小人物一般。

“辛苦你了。”这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虚假,而是浓烈的诚恳。不待四娘反应过来伺候他,他已然自行起身,下车,弯身,亲手去扶那抹爬跪在地上的淡蓝色的身影。“照顾二弟还……吃得消吧?”

她推门,踩凳,下车,一连窜动作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那淡蓝衣衫的女子,就是照顾二皇子十年之久的王府总——原路?

即将起来的身子,听了这话又俯下去大半,“奴婢惶恐,照顾殿下是奴婢的职责,原本就该罄尽所有。”声音也真是很惶恐。

灰衣的常四娘面巾下的眉头不禁一皱,默默感慨。

怪不得动身之前,缮王曾叮咛,说这释王府规矩极大,过府之后行事定要慎之又慎。本来还以为这殿下是不是一时兴起学人家糊弄人来着,不过现下瞧瞧这总管的架势,就知道那满府吓人的形式风格了。

想来方才缮王宁可在车内假寐也不下车,等的就是这女子来接驾吧?若是叫他自行先下了马车,那女子还不知道要怎生自责呢?!

真不知道这释王是怎么调教下人的,有机会定要讨教一番——若要将王府下人都调教成这样,平素做事不知能省多少力气!

“……请千岁随奴婢来。”

兀自神游一阵,待到回神,常四娘只听到了这几个字,便与那紧随马车之后未离得黑衣侍卫宫不辍一同,随缮王走进了那两丈多高的墨绿大门去了。

伴着身后大门“吱呀”的闭合声,常四娘偷偷抬起头,就瞅见了一大片的翠绿竹林——

不知道平时的是怎样的风采,只知道现下的这片林子,经过雨水的滋润,显得异常青绿、鲜活,带着妩媚动人的风情;格外苍翠、葱茏,似是一杆杆晶莹剔透的碧玉般直冲天际。

再定睛一看,淡淡的日光透过婆娑的梢顶微微露下,隐约可见那一根根修长的竹枝甩着长长的水袖,抖落下一身的珍珠似的雨滴;竹叶到很像一只只欢快的蝴蝶,在空中跳起轻盈的舞蹈。

几间墨绿的竹楼竹屋,默默错落在林子之内,以一条青石板的小路静静连接,使得林子更显幽静。

微风轻拂,送来缕缕清香,不时将那淡淡袅袅的气息轻扑人面,叫人怎么不痴迷神往?

好一个宁心竹居!果真令人心静、沉醉。能坐拥这等美景,就算死在这里也是满足的吧?只是——

不知道这里的主人、二皇子、释王珣、字弃之的家伙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偷偷将视线逡巡一周,贪恋着扫过周遭的景色,蜿蜒曲折的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爬过了多少小坡,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坐落在陡坡之上的翠绿竹楼之前。

默默的引导众人上了台阶,那蓝衣的总管朝着缮王盈盈一拜,刻板说道:“还劳缮王略候,奴婢这就去通报一下。”待缮王轻轻点头,便迅速往里面去了。

缮王静静站在当初,身后跟着的,依旧是那黑衣的宫不辍。

静默无声。

趁着这会儿空当,灰衣的常四娘默默地打量。

这座竹楼统共只有两层,按理说并不高,但是因为建在山脊陡坡之上,那一二层的交界之处竟然几乎跟那整片竹林的端顶一齐高——站在二层的窗户内就可以直接眺望山景。

小楼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建造成的,虽则看起来也确是竹子,一旁的廊饰也因有些年代而泛起了微微的黄色,但整个楼通体翠绿,细细看来竟无一丝杂色——只有那二楼屋檐上悬挂着的一方刻着“宁心竹居”四个大字的牌匾,才同体显出乌黑的颜色来——常四娘不由得再次感慨能够居住在此的人真是好命!

然而——

进入主楼须臾的原路并没有出来或是出声传话,反倒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蓦然从竹楼内传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听那声音,好像要撕心裂肺一般。

“二弟!”缮王脸色一变,不等释王总管原路传话出来,一个飞身,已然进了竹楼去了。

一旁的宫不辍立即追上,灰衣的四娘略微恍神,也赶紧朝里面去了。

进得楼内,觑到倚墙而建的竹制楼梯,几个转弯后,那道灰色的的身影,也同那黑色身影一般,立在了一道翠绿竹屏风之外。

屏风内,白锦衣的缮王紧紧地握住了那斜躺在床上淡绿的锦被内剧烈咳嗽的绿衫墨竹绸中衣的男子双手,激动地叫喊:“二弟,二弟!”

床边站着的,除却神色焦急的蓝衫总管原路外,还有垂手而立的白衣男子(那一定是传说中的二皇子的二品贴身白衣护卫宫不掷),以及一道袅娜多姿的淡黄色身影——

这位人物常四娘倒是知晓:她正是不久前才被恪王送来这里为释王诊病的“四季如常”之一的“医仙”常邂秋!她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也一定是因为释王的病——

只是不知道:那窗棂下,稳稳站立着的身着松涛色锦袍的掠王瑛怎么会也出现在这里?!

“咳咳咳咳咳……”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将四娘的心绪强行拉回。她皱眉,看向那床榻上骨瘦如柴的人影——

那脸色雪白、颧骨极高的人影,面对着自家大哥这般担忧的面色,青白的唇瓣张合几下,勉强须臾,终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一个劲的发出“咳咳咳咳咳……”的声音。

真是虚弱至极!

见得此状,释王的总管与侍卫不禁白了脸色别过脸去,缮王也不由得再次慌张呼唤“二弟”,淡黄宫装的邂秋则悄悄瞥了瞥窗外,倒是同为兄弟的六皇子掠王撇撇嘴冷声道:“装得可真像。”

闻言,那“二弟”的“咳咳咳……”声也越发剧烈了,释王的仆从们静静握紧拳头,额头上的青筋几欲爆出,常四也娘忍不住悄悄皱眉,而缮王则不由得怒吼:“六弟!”

一点儿不符合他平日的温和形象!

“咳咳咳……大哥……”一声“大哥”终于勉强从他嘴里逸出,带着浓重的鼻音,“莫、莫怪……六、六——”“弟”字未出,又是一阵剧烈的声响:“咳咳咳咳……”那状况,简直要江肺咳出来似的!

“二弟!二弟!”缮王的关心溢于言表。

“哼!”掠王的不满也很明显。只是——

这掠王到底在不满什么?他平日虽然常有易怒冲动的“美名”,为了维护他的兄长也曾经光明正大的做出过过分的事情,但是,大体来说他的心地并不怎么坏,应该不至于见到这样病重的人也会出言讽刺。更何况他一向尊敬缮王,只要他“大哥”说东,他绝对不会朝西,怎么今日已遭缮王制止过一次的他,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不是和那释王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释王一向在外养病,直到前年才奉旨返回京兆的,就算回来了,也并不过问过京兆中的大小事宜,应该不曾招惹过这凡是都不会“三思”却表字“三思”的掠王殿下。怎么今日却被他这“六弟”这样对待?!

若换作是旁人,只怕早就被气死了,哪里还会为他求情呢?

常四娘默默颔首,钦佩。那释王果真是嫡出的皇子,虽然身陷囫囵,但那身雍容大度的皇家风范倒一点没有减弱!

“咳咳,咳咳咳……大哥……”再度狂咳一阵,释王这厢终于缓过劲来,沙哑着开口:“莫要担忧,我这身子,总是好一阵……坏、一阵的。”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其它的,没想到一开口却是为缮王宽心!

“二弟……”也难怪缮王动容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哼!”掠王依旧还给他一声冷哼。

这声冷哼被所有的人都选择漠视。

“大、哥……这次请您过来,主要是……主要是六弟……咳咳咳咳……”还没有说到重点,又是一阵咳嗽。

记得那“六弟”掠王不自觉皱起了眉毛接口:“不过是小弟上次在小洛园里提过的事情——请你来这里辨认一件‘什物’!”

缮王问言,敛起神色,沉默不语,只是默默看向释王的闪着病态的黯淡的双眼。

“咳咳……正是。”释王颔首,正色坦诚:“咱们都没有见过‘它’,只有你见过……本应送到小洛园离去的,只是你府上人杂,万一、万一……所以……”所以,只好请他亲自过府。

一席言毕,屋内众人不由得神态各异。

掠王的眼珠子紧紧盯向缮王,释王轻轻抿唇神色严肃,释王侍卫宫不掷依旧端着张谨慎的侍卫脸,总管原路本就低垂着的头压得愈发低了,常邂秋看着窗外的眼眸静静收回看向屋内一干人等,宫不辍万年寒冰般的表情微微有些错愕。

常四娘垂下的双手不自觉拈起了衣群紧紧不放。这几位王爷到底在搞什么鬼?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劳驾这几位王爷大费周章?小洛园里人杂——人再杂,亦不过是件东西,想避人耳目,藏在怀中便罢了,那里见不能入园的?除非——除非是什么大得藏不下的?若真是如此……那她这个外……下人跟着来,又算什么?!

缮王微微一怔,继而淡笑:“到底什么‘什物’,竟如此神秘?”声音却见颤抖。

释王与掠王却都噤了声,互看了几眼。

见状,一旁的黄色身影暗自敛起衣裙,盈盈福身行礼,声音袅袅动人:“众位王爷在上:王爷身子不适,还需准备药材诊治,妾身先行告退。”明明自己一副给予撇清关系的样子,却将话儿说得合情合理正中别人下怀,叫人不好推却为难。这般乖巧可人,怪不得在四季山庄时那样受宠!

果然,听得她言,缮王与掠王都没有多说什么,而释王瘦弱的脸上也浮现出难得的笑容,声音温柔有加:“有劳……邂秋了。”

听得这样亲密的称呼,连他身边的总管也不太自然的用力压低脑袋,也难怪其他二王的脸上显露出怪异的神色来。

“托王爷的福。”柔声应承,黄衣的邂秋再次福身,出了门去。

“原路,送送邂秋——”一语未毕,又开始俯身干咳起来,“咳咳咳咳咳……”那神情音色并不像是请人送客,倒像是要赶人走似的。

被赶的的总管原路担忧地抬首,正好看到床上斜靠着的绿色人影费力起伏的身形,迟疑半晌,最终还是选择服从他的意愿:“……是。”静静跪拜,转身出门,送邂秋去了。

倒是一旁站立许久的白布衣侍卫宫不掷赶紧趋身向前,伸手轻轻拍打自家主人的背脊:“王爷还是……保重自己为上。”像是不大满意释王的作为似的。

“哼!”这声冷哼,出乎意料的不是出自掠王,而是来自那病弱多时的释王。

四娘抬首,正好看到释王别过脸来的不屑神情。心下不禁怔愣:他倒是不屑些什么?!

然而,未等她回过神来,那两位宫侍卫却也已经告退出门了。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了她一个!

错愕须臾,她也赶忙福身,声音沙哑:“奴婢……告退。”反正没她的事,不告退做什么?王爷的贴身侍卫都退出去了,她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碍事?

看着那道灰色的身影想要出去,白锦衣的缮王赶紧制止:“四娘留步!”

气氛有点尴尬。

释、掠二王的神色也不大自然。

倒是始作俑者的缮王和煦一笑,眉梢眼角净是干净柔和,声音似水:“四娘……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不是……外人!

淡淡的笑,自灰色的面纱下悄悄绽开。这个缮王,怎么这般天真幼稚?!不过一个下人而已!莫说她本是恪王培植出来的,就算是他自己亲自调教的人,那就能保证万无一失永不悖逆——纵使如他们般的亲兄弟,还不是这样殷勤防范生怕被人陷害?只是——任凭在铁石心肠的人,听了这样言语,也怕会软了心性甘愿为他生死的吧?也难怪那样暴躁骄傲的掠王会如此死心塌地为他办事了?!只是不知这病重如斯的释王又会怀着怎样的心态了?

“大哥……”这次的二人,倒是异口同声齐心协力,“你莫要——”

然而,这齐刷刷的声音被缮王柔和的音色柔柔截断,白皙的面庞带着暖融融的笑意,干净的眸子深深的盯住那方灰色的面纱,像是要将这棉纱看透似的,“四娘……四娘虽是打从季常那里过来的,却不曾害过我,单就看她对待初凤,我就知道。”

旁人待初凤,多是看在他的身份上百般讨好,或是觉得娃儿身世可怜予以溺爱,只有四娘为他父女二人想的遥远周全,并不曾溺爱或苛待分毫,真真是再提他们长远打算。更何况,能够舍命保护小主人的下人又能有几个?不论怎样,他决计不会相信四娘会害他们的。既如此,还有什么好害怕她听去的?

几句话,虽然灭有明说,但屋内几人那个不明白?一时间,除却缮王,这几家的心思都不由得百转千回、千回百转。

“咳咳咳咳……”释王咳嗽声再起,像是故意的。

“哼!”掠王依旧冷哼。

“王爷……”四娘则是敛敛心神,顾不得喉头那股子甜腻的感受,俯身下拜,诚恳之至,“奴婢定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问得此言,其他二王谨慎的神色才略微放下。

倒是缮王,赶忙起身,扶住四娘就要拜下的身子,声音难得凌厉:“什么‘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我一个大男人要,你‘肝脑涂地’做什么?!”倒像是要生气一般。

“大哥好生奇怪!”掠王声音凉凉的,带着淡淡的讥诮,神色净是不屑,“人家要为你卖命,你还不要?”明着讽刺缮王,暗里怀疑四娘。

缮王、四娘的面色都不禁一变。

“六弟!”这次出言制止的,倒是那也曾被讥诮过的释王殿下,“莫要胡闹了——咳咳……正事要紧——咳咳咳……”这样咳嗽下去,迟早不得咳嗽出人命来?

“哼!”那掠王六弟重重冷哼了一声,别开头,迈步看向窗外,直到没有再看见什么闲杂人等,这才满意的笑了,将唇瓣一撮,“吁”的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响,然后回首,微笑:“这个什物真不大好捎带,还劳大哥静待片刻——”

话虽如此,却未等须臾,就已然听到“笃笃”的脚步声,显然已经有人上了那宁心竹居的台阶!并且不止一人。

屋内众人都不禁屏息凝神,将一双眼珠盯紧了那挡着竹梯端口的竹制屏风。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缮王的拳头不自觉越握越紧。

“王爷,属下已将‘东西’带来。”声音十分陌生,是个男子。

四娘好奇抬首,心下有些诧异。听这声音倒不像是缮王府上的,但不知道他这声“王爷”叫得究竟是哪位。

“嗯,好。”被叫的那个“王爷”很自觉地坦然应承,是掠王。

四娘歪首,大抵也料到了那屏风外应声的人八成就是掠王的挂名贴身侍卫宫不退——之所以是“挂名”,据说也是因为那掠王身负绝技不肯有人时时相随,总是尽力摆脱于他,一开始他还大体能追上,后来越发技不如人,只好任由自家王爷胡乱闯荡,而自己就长年四处游荡,不尽职责了。真亏得当年圣上将此人赐给掠王时一番苦心,将他的名字起作“宫不退”,真是讽刺。

“让她进来。”掠王淡然的语气再响,却带着少有的浓重。成功拉回了四娘的思绪。

“是。”屏风外那陌生的声音又起。

余音未落,就见屏风外影影绰绰的一道娉婷身影,盈盈挪步,缓缓露出一角儿淡红裙摆,然后半个儿淡红身形,继而多半儿淡红人影,最后整个儿淡红妆容——

淡红的衣衫,淡红的石榴群,淡红的唇色,淡红的面颊,淡红的眼眶,就连那发髻上斜斜簪着的也是支淡红的玛瑙铃铛簪!

不像一般人用了红色之后的迫人、火热,这颜色用在她的身上,竟将她衬的更加白皙娇嫩,显得那样的淡然恬退,甚至还透漏出一股娇娇怯怯的气息来!

别的不说,就那一双似泣非泣泛着红晕的水漾眼眸,那两瓣欲语非语默默咬紧的红润唇瓣,就足够叫人揪心疼惜了!就算不是什么绝色容颜,但也有着自己的独特魅力,摄人心魄的风采!

而这风采,更是将那一直端坐着紧紧握拳的缮王牢牢吸引,魂魄纷飞。只知道将一双眼珠儿,就要掉下来一般的牢牢盯住那到伶俜身影。

一室无语。

半晌之后,想来和煦的缮王终于按耐不住,冲上前去,握住那双娇嫩的小手,长臂一伸,用力包紧,像是要将这副身子糅进自己身体里一般,声音沙哑,竟还带了浓浓的哭腔,“保儿?保儿……你是我的保儿?保儿……”

保儿?保儿?!保儿!

灰衣的常四娘身子不禁一凛,呆呆看向几乎被他揉进胸膛的身影,默默笑了。那……可不就是保儿?!他的保儿!缮王的保儿!他心心念念魂牵梦萦四载的保儿?!那个曾经叫做“岑保娘”、侍候过他的岑王妃、有被奸人所害的保儿?!那个为他生下了郡主初凤却从此下落不明的保儿?!那个于他失散数载如今终于回还的保儿?!这容颜,这神情,就连这发髻上的簪子,无一不昭示着她……就是他的保儿!就是……他苦苦追寻许久的保儿!

老天真是善待他,真叫他寻回了他的保儿!他的……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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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好累啊,呼哧,呼哧,每天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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