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1 / 1）
“啊。”
一声尖锐的叫唤！
女人近于疯狂的叫喊划破夜空，端得刺耳。
而身在破庙之中的无心与陈子扬四目对视，发了一楞，各自摇头叹息，身子却是丝毫不动。
“你们两个有没有人性啊，我叫得那么大声，都不来救我。”
陈小红气极说话，而身后是悠然做笑的楚流风以及他的黑脸护卫武三城。
“好久不见了无心师兄。”
楚流风对了无心一合掌，微点头。
“想到你终究还是认出我来了。”
无心见楚流风已经撞破倒也丝毫不做掩饰，别了头望了陈子扬一眼，忽然笑着说，“小扬，你妹妹被抓了，你怎么办？”
“这又不是我妹妹，我陈子扬孤身一人，这个女人自然不是我妹妹。”陈子扬毫不在意，并不去看陈小红恼极的脸，又对无心说，“你的恩公被抓了，你怎么办？”
“我已经和她恩断意绝，就算她被外星人抓走都和我没关。”
无心也是侃侃而谈，只是他的眼角经不住瞥了陈小红一眼，
“喂，你们在胡说什么啊！”
陈小红不顾此时脖子上还架着武三城的刀，猛地一窜，对了两人就是大骂。
“傻丫头，他们是要我放了你。”
楚流风笑着去摸陈小红的脸，那如玉光洁的手，此时却忽有刀锋般的冰冷。饶是陈小红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也经不住一个寒蝉，却徒惹了楚流风的笑意。
“你们以为我抓了这丫头是为了要挟你们，所以要尽力与她划清界限是么？”
楚流风的眼扫光陈子扬与无心两人，两人皆是无语，即默认。
“可是我了解你们，你们既然要救下洛阳城，就绝不会在乎一个小女人的安危，别说她是一个陌生人，即便她真是你们的妹妹，怕你们也只会牺牲了她，是不是。”
陈子扬没有说话，他的拳头紧紧相握，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点破，他唯有出手这一条路，可是面对这个无辜的善良女人，他如何能下得了手，他忍不住望向无心。
无心却笑了。
“对，我们确实是这样的人。”
“哈哈，师兄你就是这样的人，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爱一个人，却不惜牺牲天下。若不是你，洛阳本不用经此大劫。”楚流风笑起来，却忽然目露凶光，话语都凌厉起来，“所以，你故意劝说王爷叛乱，洛阳城之所以有今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楚先生，无双王爷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评说的。”一向不多话的武三城此时却突然插嘴。
楚流风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和王爷什么关系，也是你这样的人可以说的！若是苦守宛洲，王爷自然是万年王爷，可是一旦叛乱，引兵出击。。。”
楚流风再也说不出什么来，长叹一口气，感慨已极。
无心苦了脸，许久也只说了一句，“天下本不该有二主。”
“何况你是为着你的无双公主，所以要将她亲哥哥杀了，是么？柳无双，柳无双，所谓无双之人，他们两人之中，果然只能活一个么。”
楚流风引了心事，大发感慨。
“楚公子，王爷的事怕不是你我可以说的！”武三城竟然又插话，他的反常却并不能为意乱情迷的楚流风所觉察。
“那你现在要怎样？”
无心忽然说话，打破了沉默。
“我要你反过来对付皇帝。”
“你在开玩笑么？”无心未开口，陈子扬已然大怒。
“愚笨的年轻人，你不会明白的，可是你的好兄弟叶子安明白，无心师兄也明白。”楚流风笑起来，对了陈子扬的愤怒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子扬忍不住撮了一口酒，太急。
“天下无二主。可是，与其让那柳吉冒牌王爷做皇帝，为什么不能让先皇的正统血脉无双王爷做皇帝。如此一来，你也不用去死了，你若是为王爷登基立下大功，我管保你娶到无双公主。”
“无双公主？”
这回，连陈小红也插话，她八卦的模样全不象身陷危机之中。
“就是无心师兄日夜思量的那个女人啊。”楚流风一掠长发，白衣若鬼魅。
“你居然喜欢公主，你可是个和尚啊！”
陈小红焦急地叫起来。
“闭嘴！”
无心大喝一声，额头已然冷汗直流，陈小红却依旧是不解不饶，嘟喃了嘴，皱起眉来看着无心。
“此事万万不可。”
一个晴朗的声响由远而近。
“叶子安！”
陈子扬与叶子安最为熟悉，是以立时脱口而出，果不其然，才一会，便是风姿翩然的叶子安悠悠而来。
“小安。”
陈子扬看到叶子安大笑起来，手里的酒壶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坠了地，什么也不管地迎上前去。而叶子安含笑不语，默然度步来到无心身边。
“叶大人，对不起，我就是无心。”
“无心大师是么，虽然皇上正通缉于你，但适才听了你们的话，我想当是误会了你，他日我进京面圣，一定为你洗脱冤屈。”
“谢，谢，叶大人。”
无心犹豫了片刻，一时竟有几分怀疑。
而这边的楚流风丝毫不在意，盯了叶子安。
“皇位传于三王，也就是当今皇乃是先皇旨意，你我如何可以稍改！所谓忠君爱国，本当如此，如何可因个人荣辱而改，楚公子方才的话，正是不知羞耻之极。”
叶子安不怒而危，大义凌然话语。陈子扬满心欢喜地看他。
“那我只好先告辞了。”
楚流风回过身去，做势便要离开。
“哪有那么容易！”
叶子安一拍掌，立刻有大队人马架了弓箭围将而上，整个破庙竟已被包围了。
“你，以为这样就挡得住我？”楚流风眉头微皱。
“等等，把陈小红留下！你就走吧。”
无心忍不住叫出声来，一时失言。
“哈哈，你终于还是关心我的。该死，这对白，怎么好象那么俗气。”陈小红嘀咕着。
“这种累赘不要也罢，”楚流风别过头去看陈小红一对清澈的眼，忍不住又抚上她的脸，“但是，我为什么要把她还给你们，就凭这点人，真得能拦住我么？”
“莫要放肆！”
叶子安微怒，一声令下，官兵们早已拉紧弓弦。
“我求你。”
“你说什么？”
“我，求你，了。这个姑娘曾经救过我，我求你了，你可以放过她么？”无心的话里满是踉跄，楚流风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满是癫狂。
“我不答应。”
夜，极其安静的夜。
笑声，以及，叹息声响。
“小丫头。”楚流风全不将那许多的弓箭手放在眼里，连带面前蓄势待发的陈子扬与无心仿佛都不能伤害于他，他只对了那依旧傻笑着的陈小红轻声话语，“小丫头，你还没说完那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呢。”
“公子。”
武三城握刀的手略有几分颤抖，眼中死盯了那依旧款款的楚流风。
“你要听完我的故事，然后，杀掉我？”
陈小红吞下一口口水，手偷偷地去摸别在腰间的□□。
“也许你说得有趣的话，我会娶了你，然后做一个好人啊。”
长发轻扬，楚流风左脸上有一个清浅的酒窝,而眼神黯然，却又分明有清澈的光影。
一时无语。
“如果我不放她，你们会动手么？”
楚流风回过头来问众人。
无人相答。
连老于官场的叶子安也愕然了，望向弓兵队长，似乎便要下令放行。
可是，只一刹那。
楚流风将陈小红推向无心，跃然而起，连带武三城便向庙外飞奔而去。
“射！”
叶子安不假多想，一声令下，立时有数百弓羽呼啸而去，风声凌厉，竟若一首绝妙的曲子，直叫人失了神去。
“不要！”
陈小红被无心抓了手腕，却忽然叫出声来。
直看那许多羽箭密集成阵，又若丝绸飘然。
却都停在空中。
仿佛时间都已止住。
楚流风笑起来，月华之下印了他的白衣若雪，只是那声音太过狂张，多少有几分令人恐怖。
“还好。”
陈小红摊坐在地上，竟是这样一句。叶子安看了她一眼，立刻对了陈子扬大喊，“机不可失。”话还没完，陈子扬早已大跨步而出，一众官兵连忙跟上，无心略做犹豫，看了地上的陈小红一眼，也是跃将而出，连带陈子扬对上楚流风与武三城，而一众官兵将他们围在其中。
“没想到我们还是要一战，师兄。”
楚流风见势也不再逃，轻揉额头。
“各为其主而已。”
“好！”
陈子扬已然先上，双拳挟赫赫威势而出，早有武三城大刀横扫而去，却是“铿”一声的巨响。待到细看，陈子扬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出两把小刀。
“你？”武三城面露难色。
“你的手里有刀，酒鬼虽醉，也不敢空手上啊。”
陈子扬话未完，便是近身而上。所谓一寸长一寸厉，只是等到近身相攻，大刀又反而不如小刀的灵活，是以武三城做势便向后跃去。只是他们正为一众官兵所围，陈子扬冲将而上，正是无路可退。
“少林擒拿手。哈。”
陈子扬嘴里胡乱念叨着，两手小刀看似凌乱，却又攻得武三城左支又拙，一众官兵俱是叫好。
“佩服。”
楚流风边说，边加入战局，也不知怎的他袖口一摔，陈子扬身形一愣，两把小刀竟已然落在他的手上。
“可惜，醉了的人，总是握不紧武器，还你。”
双刀飞驰而来，陈子扬武艺不凡，却傻了一般不能动弹，眼看便要命丧刀下。
“这招对我可没有用。”
只一刹那，那刀竟然已在无心手中，他对陈子扬说话，“让我来吧。”
陈子扬这时才回过神来，点点头，小声说，“当心他的妖术。”
“我也会。”
无心轻笑。
“我们都是妖怪。”
若不曾遇见。
若不曾再见。
“其实你长发的样子很好看，师兄。”
楚流风笑一笑，“也许，你努力一点，可以比过那个冒牌王爷，得到无双公主呢？”
“是么？”
无心苦笑，忽然伸手一摸自己头上的假发，回过头，陈小红正被叶子安搀扶着一路走来。
“那是当然，我的无心师兄可是天下第一妙僧呢。”
“哪里比得上你楚流风楚公子冠绝天下。”
二人皆笑，却又一时无话。
“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在道无山学法，那时候我就经常拿自己和你比。”
“那时候，你就比我帅。”
“哈哈，那是当然。”
“现在也是。”
“可是，你却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楚流风似乎说到痛处。
“那是因为你不肯剃度啊。”无心抓抓头皮，带了假发之后，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
“后来你跟了无双公主，我却跟了无双王，我们好象注定要做对手。”
“是的。”
无心话里有一点苦涩，只是，他依旧强装了笑容。
“再接着，你被他们通缉，跑来投靠无双王。”
无心没有说话。
“那时候我很开心，我终于赢了你，更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可以并肩做战。”
“对不起。”
无心垂下头去，短短数语，众人不禁愕然。
“可是，你居然出卖了我们？”
话未完，招已发。
在无心深深悔恨之时，楚流风已急速狂冲而来，那一只手在夜华之下竟忽然发出奇怪的光来。
“哈。”
一声闷哼。
楚流风已经站回原位，那只手上满是长长的指甲，此时他悠然地添着上面的鲜血。再看另一边，无心的面颊之上，已然多了一条血印。
“下一次，就是你的心！”
“你尽管来试一试！”
无心强忍伤痛，右手握拳，却兀自颤抖不已，流下许多血液，那一瞬间，楚流风竟然伤了无心身上大小十八处。
“你究竟练了什么妖术？”
“哪里算是什么妖术，不过是将师傅的滞空术改进一下而已。”楚流风将自己的右手高高举起，这回可以看见那衬了月华亮光的长指甲之下渐渐阴暗的光，“我的手，可以改变一切，包括，时间！”
“这，这不可能。”
无心大嚎，强压伤势，双手都成赫色，更有紫黑气息萦绕而上。
“你真的以为，能打败可以改变时间的我么？”
楚流风缓步上前，强大气势直叫众人无法直视，连带拼上最强一招的无心也吓倒了。
“停下来，停下来！”
无心大口喘息，身子竟然完全不受控制。
而楚流风的手轻轻碰上他的胸膛。
“在地府等我吧。”
“砰！”
一声巨响。
陈小红又一次摊坐在地上，她手中唤做□□的物事此时发散出奇怪的烟雾。而另一边，楚流风的手开始剧烈颤抖，那些指甲纷纷坠落。
“为什么，你可以破坏我的结界？”
他别过头来，满是不可置信。
“对不起了！”
无心利用楚流风瞬间的轻懈，将一双手□□他的胸膛之中，猛得拔出立时有血如泉般涌出。
“公子！”
武三城抱了楚流风便跑。
而众多官兵纷纷追将而上，放箭无数，奈何楚流风拼将余力，再加上武三城奋力相争，竟还是让他们走了。
只剩下血泊中的无心。
“你会没事的。我会给你炖鸽子汤的。”
陈小红满面是泪。
而无心口中呕出一口血来，轻声回答，“才不要，那么难喝。”
“这么恶趣味？”陈子扬站在一边双手叉腰，无奈说话。而另一边的叶子安轻笑一声，摔给他一个酒壶。
“为什么，她可以破坏我的结界？”
远处，武三城在替楚流风疗伤，他的右手变成彻底的黑色，血液早已经止息，此时却依旧不住颤抖。
“公子，我们还是先和王爷会合吧。”
“好吧，反正，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个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