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毒（1 / 1）
尚未踏进古家之内，古城便瞧见了门口处被人丢弃了的一只花朵。那花像是早就枯萎了的，古城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走了进去。
看见庭院深处有佳人走来，古城登时就是忍不住笑意浮上了脸。颜溪走到他的身前，依偎在他身边笑道：“你去哪儿了？”在他身上闻了闻，又道：“好浓的胭脂味。”
古城自是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沾染胭脂味，只是笑笑说：“怎么了？”
颜溪一把推开他，就往屋里走去：“没怎么。”
古城笑得更深，许是她死而复活之后性情有些不同，所以才会如此。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就算变了容貌，就算变了身份，只要她是颜溪一天，他便爱她一天。只要有他活着一天，便更爱她一分。
颜溪走到水阁边处，手搭在木桩之上，望着水中莲花，轻叹道：“古城，再过些日子，就该是向皇上进贡花粉的时候了吧？”
古城跟在她的身后点了点头：“嗯，不错。”
颜溪转过头问：“这花粉，当真很毒？”
古城愣怔了，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但他没有保留，他愿意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给她，何况这些。他轻轻笑道：“毒，比妇人心还毒。”
颜溪嗤笑：“古人说的好，最毒妇人心。这世上最为狠毒的就是女人的心了，我不信还能有比它更毒的东西。”
古城伸手搂住她细瘦的肩膀：“信不信由你了。”
颜溪靠过来说：“那皇上每天都要服用这花粉，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被你毒死？”
古城怔了怔说：“这毒只能缩短人的寿命，炎朝皇帝本就活不长久，毒不毒，都是一样的。”
颜溪看着古城的侧脸：“若是整个炎朝都没有带着莲花印记的男子了，还当如何？”
古城道：“怎么这么问？”
颜溪抿起嘴角淡笑：“好奇。”
古城长叹一口气：“若真是那样，恐怕炎朝也该亡了。”
他垂下眼帘，却没有看见颜溪正对他笑的灿烂。她靠在他的肩头，唇角的笑意仍不退去。她想，是那个人将她赐婚与他的，算一算账，恐怕那个人比他还要该死。
燕回站在门口，她只想远远的看着他们，不做打扰。她想，她差一点就毁了他们，如今这般，做一个不存在的人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古城每隔半年都要单独进宫一次，他要将所采取的花粉交给炎绝。因为这种莲花很是奇特，不同于一般的莲花，每年都要盛开两次，一是夏季，一是冬季。花粉越是新鲜，毒性便是越强，所以古城每年都要分成两次进贡。
龙脊凤檐，金碧辉煌，正是炎绝的言欢殿。他右手握着一个深蓝色的香囊，装满了莲花花粉，散发出阵阵香气。还站在殿外的时候，古城便能看见那个男子了，他一身玄色衣裳，胸前用金线绣着一条金龙，象征着天子之意。
古城走进他的身前，唇角勾起笑来：“别来无恙。”
炎绝缓缓抬头，他早就习惯了他的无礼，只是轻笑：“你也是。”
右手一甩，古城便将手中的香囊往前扔了去，落到炎绝手中。他四处打量了一番，言欢殿中的布置没有丝毫的变动。他轻声笑道：“如今国泰民安，你这个皇帝当得真是再舒服不过了。”
炎绝嗤笑：“托古先生的洪福。”
古城脸上的笑却是褪去了，吸一口气，然然说道：“不知皇上是否知道，进来墨城中除了一桩怪事。”
炎绝道：“你是指陈家二少爷被剜心？”
古城点了点头，炎绝却毫不在意的说道：“许是哪家的仵作看错了罢，不足以惊乱众人。”
唇瓣张了张，古城欲言又止，毕竟眼前这个男子才是一国之君，他不过是个无官无名的小卒 ，这种事情由不得插手。
炎绝掂了掂手上的香囊，轻声说道：“其实你不必那么麻烦，每隔半年进贡一次。你送来的花粉，大多都只是被我扔掉而已。”
古城轻笑：“不想让他人起了疑心。”说完又指了指蓝色香囊，笑说：“其实这花粉泡茶喝还是不错的，你要不要试试？”
此话一出，炎绝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将手里的东西往墙角猛的一脚，喝道：“我可不想白白毒死自己。”
古城却是又笑了：“花粉虽毒，但只要算好了分量服用，是毒不死人的。大不了，就是少活几年。”
炎绝冷哼一声甩袖而去：“要用你自己慢慢享用，我对这个没有半点兴趣。”
古城摇头轻笑，独自走出了言欢殿。
早死也好，长寿也罢。他想，他就是那种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烂俗人。天下？何为天下，在她对他倾心一笑的时候，整个世界早已被颠覆了，又何来天下。
当古城回到古家的时候，找遍了整个家中却找不到颜溪，燕回说她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却没有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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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之地，是之青楼。一个青衣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摇打开，对着眼前的女子说：“我说妈妈，听说你这边出了个天仙下凡似得美人儿，能否叫出来给大爷我瞧瞧？”
被问话的女子便是这家青楼的主人，她笑的是合不拢嘴：“您说的是秋容姑娘吧？莫急莫急，这就给你叫来，你啊，先上二楼去等着。”
男子应声上了楼，等了好一会，房门才被打开。男子早已是等得不耐烦了，连连喝下三杯酒，当下是有些晕乎，一见房门开了，便饿狼似得扑了上去。
他贪婪的在女子身上吸着香气，抬起头来一看，果然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绝世女子。他敢打包票，这辈子被见过比这女子更美的姑娘。
女子一身鲜红，如血一般，却不像是青楼女子的服饰。她面无表情，一把手推开了赖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男子摔倒在了床边，脸上却是仍是笑着，他撑着床头站起身：“美人儿，是谁惹你生气了？”
原本毫不在意的女子突然转过头来，怒视着他，眼中突然发出一道白光，一瞬即逝。但那床沿边上的男子却像是被人试了法术，再也无法开口，只好呜呜几声。
那女子冷哼道：“什么美人儿？我不是你的美人儿，你的美人儿，现在被我吊在天花板上呢。”
那男子发不出声，赶忙冲到门口处，一打开门，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段玲珑的女子被五花大绑的黏在天花板上，像是昏死了过去。若不抬头去看，是绝看不到她的。
男子这才知道危机，想要逃出去喊人，红衣女子却伸出手来，紧紧贴住了他的后背。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想走么。”
他疯了似地点头，女子却笑道：“把你的心留下，我就让你走。”说罢一脚踢上了门，断了他的后路。
男子还来不及给出反应，只是一瞪眼，便断了气，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恢复安静的屋子里只有红衣女子一人，她手里捧着一颗活生生的人心，还在有力的搏动，不过没几下，就停了下来。
她厌恶的看了一眼那颗人心，道：“又是一颗黑心肝，你的这颗黑心，还不如我的狼心狗肺来得实在。”说罢将那颗人心丢出了窗户外头。
许久之后，传来一声大汉的唾骂：“天杀的，是哪个王八蛋用猪心偷袭老子！还血淋淋的，真他妈恶心。”
日出天明，青楼的妈妈这才觉得奇怪，昨夜的客人和去接客的秋容姑娘到现在还没有踪影。按照规矩，客人不出来，她是绝不可以进去打扰的，但这次她是忍不住了，推了门进去，整个青楼中回荡着一声尖叫。
事情很快便传到了衙门的耳朵里，情况与第一桩命案完全相似。死者的脸色苍白，像是失血而死，但开肠破肚之后，却没了心脏。奇怪的是，除了没有心脏意外，别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从外表来看也看不出一丝丝伤痕。
尚书大人对这件事情越来越好奇，他虽然是个尚书大人，命案本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但他却是忍不住的想要查出事情的经过。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将一个人的心剜了去，却不留下丝毫的痕迹。
这根本就是鬼使神差，除非用了妖术，是不可能的。但尚书大人向来为人清廉，阅读四书五经，只知道治国之道，却不曾相信有神鬼之说。所以他认为，精通医学的古城，定是知道其中奥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