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燕（1 / 1）

颜溪回来后，燕回便一直不愿出现在她面前。然而颜溪却总是喜欢出现在燕回的面前。

阳光照射了整个水阁，那些莲花随着莲叶在湖中悠悠摆动。古家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无论朝上是你死我活，天下是民不聊生，这一切都与古城和古家无关。

然而这间屋子，在九年前，还是个布满蜘蛛丝的荒凉之地。九年之前，古城才回到了他的家。古城说他自小就没有父母，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父亲和他一样，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夫。

若你是朝廷官员，便好贿赂。所谓是无官不贪。但事与愿违，古家想来都不曾为官，不贪图名利，只一心一意为皇上解忧。自然便会招来邻国的暗算。

古城说，他的父母就是这样暗地里被杀的。而他，也因为如此，十六岁之前的岁月，都在西域度过。

古城回来的时候，是得到了皇室认同的。所以即便有人再三的怀疑，他并不是古家的后代，也不敢出半点异声。

世代为皇室效命的古家人，总是暗地里偷偷被杀，也因为这样才会有了燕回的存在。

那一抹粉色的身影，倚在栏杆上，正在给水中的鱼儿喂食。颜溪走的无声无息，她悄悄靠近了燕回，在她身后推了一把。燕回惊呼一声，幸好是没有摔落下去。

她回眸时眼里带着惊吓：“颜溪，你，你做什么？”

颜溪看着燕回的样子，终究是忍不住笑了：“燕儿，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身子一向不好，刚刚还想来和你说话，一个不小心就搭在你身上了……燕儿……”那眼神无辜的很，叫燕回无话可说。

燕回上下打量了一番颜溪，她与那晚之前并没有说什么，仍是那样的美丽绝尘。只是她看人的眼神，有些不同，但怎么个不同，燕回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她想，也许不是颜溪的眼神变了，而是，颜溪的眼睛变了……

颜溪见燕回看着自己久久不语，便说：“燕儿，你是不是，很不希望我回来？”

燕回连忙摇头：“当然不是。那一晚过后，古城不知有多希望你能活过，不，你能回来……我也是一样的。”

颜溪轻轻抿着嘴角：“是么？”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蔚蓝的天空中挂着薄如绸缎的云朵。颜溪幽幽说道：“燕儿，你看。这天，很蓝呢。”

燕回随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去，正瞧见一只燕子划过天际。正值五月，她记得她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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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她才只有十二岁。

蓝天白云，一切都是这样美好。然而这美好却与她丝毫无关。她只能躲在墨城的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明明已经是温暖的五月了，但微风轻轻一吹过，她总是能感觉有点寒冷。许是身上的衣着太过单薄了。

她本有着一张秀丽的脸蛋，却被满脸的灰尘的泥土掩盖。

流落街头，这明明不是她所愿意的生活。

街角有个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过来，他看着她，眼里全是贪婪和欲望。男子靠近她，将她逼近了一个小角落里。她只能像个无辜的小鸟，抱着双膝，躲在一边。

男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哟，看上去挺邋遢的，其实也慢细皮嫩肉的嘛。”她不敢出声，男子的笑意却更深了：“我可以给你三餐温饱，不过，你要做我的妾氏，丫头，你看如何？”

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眼看就要挤出泪珠来。

“啪”一声，男子不知怜香惜玉的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原本就已经沾满了泥垢的脸蛋上，显不出她脸上渐渐出现的手印。

她哭，却也只能无声无息。

她一直都是一个被遗忘的人，她不曾被父母想起，不曾被亲人想起。她无依无靠，也从不说话。她想，她就这么悄悄的活着，等到有朝一日，再悄悄的死去好了。

那男子一口唾沫喷在了她的脸上：“我呸，敢情你还是个哑巴，要不是看你长得细皮嫩肉，老子才看不上你。老子愿意养你，那是你的福气。”

说罢男子就将她一把拎了起来，她只能无声的反抗，用手不停拍打男子的背脊。

想是被捶疼了，男子恼怒道：“妈的，你这个死丫头，还敢反抗。”说完一把将她丢在了地上，便俯下身去，要扒开她那已经是残破不堪的衣裳。

她那样的瘦小，几乎每餐都不能吃饱，哪里能有力气去抵抗一个成年男子？墨城最荒凉的地方，离开城中央很远，到处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就算是有人偶尔路过，也不会自找麻烦惹祸上身。

就在这时，那男子忽然被一脚踢开，吃疼的骂了句娘。

她抬眼去看，只见一个白衣少年，偏偏如也，身后还跟着两个粗壮的大汗。他长得一张俊秀的脸，嘴角微微翘起，拍了拍那双白色的锦鞋，用还没完全脱离稚气的声音道：“光天化日，万里无云，你还真够胆大的啊。”

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正要开骂，却看见少年背后的两个粗汉一齐上前，立马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了。

她看见那白衣少年蹲下身，与自己平视，他眼里有着一股不是滋味的笑意。她虽然感激他赶走了那个男子，却仍是对他抱有惧意。大眼眨了眨，怔怔望着他俊气的脸颊。

少年冉冉道：“我缺个人手，你愿意帮我么？”

她眨了眨眼，似是听不懂少年的话语。

少年轻笑了：“包吃包住，怎么样？”

她立马点头。

少年又说：“你有名字么？”

她想了想，接着摇头。

这才站了起来，少年摸了摸下巴。才一抬头，便看见一只燕子从头顶飞过，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少年的声音朗朗：“春满大地，南燕归来。不如……你就叫燕回吧。”

她看着少年，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只是一味的点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点头。

少年见她这副摸样，忍不住又笑了，蹲下身，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泥土。他无比温柔的说：“燕回，记住，我是你的主人。我叫炎绝。”

她从没被人这样亲密的抚摸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那种感觉。她张了张嘴，想要念出他的名字：“……炎……呃……”

少年哼笑了一声：“你叫燕回。”

她学着他的话：“燕……回……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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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那个少年她他帮的忙，就是学会十八般武艺，做他的贴身侍卫。她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个练武的奇才，短短一年时间之内，便已练成了他人十年的内力。她不在乎自己的武艺能有多高，她只知道，她可以跟随在她身边，一直他死为止。

燕回自从跟在他的身边之后，便知道，他是一个被诅咒的人。他不可能活过三十岁。所以燕回想，她要保护他，让他在死之前，一直都安全无事。等他死了，她便也要跟着他一起赴黄泉。

那个时候的燕回并不懂什么叫爱，她只懂得，她的主人是炎绝。炎绝若是死了，她便也要死了。

十八班兵器排成一排，有序的被人摆在练武房的侧面。这里是她的地盘，也是炎绝只为了她才造就的地方。三尺长剑在烛火下闪烁出寸寸光阴，挥舞出一声声细响。她的世界，似乎只有兵器。因为她知道，自己能为炎绝做的，除了加强武艺保护他，再也无他了。

忽然有一只□□从门口飞出，燕回眼神一瞥，一个闪身，那只□□便插在了墙上的“武”字中央。燕回还来不及去看是谁的恶作剧，便有一玄色的身影从门间翻身而出，一手拔出□□，便往燕回迎来。

秀眉微蹙，燕回随即从边上取出一支大刀，接过那人的一枪。几个回合之后，那人便是吃不消了，当即倒在地上成大字，大口大口的正喘着气。

她轻抿着嘴角，向那人走去，蹲下来含笑摇了摇头：“主人，你打不过我的。”

炎绝抱头嗤笑：“果真是打不过你了。”

燕回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炎绝：“主人，擦擦汗吧。”

炎绝顺手的接过手绢：“燕回，明天就是选妃之日了……”

她在人前是个不会说话的假人，只有在炎绝面前，才会开启金口，听过她那如黄莺般嗓音的人，少之又少。也因为这样，一年以来，燕回变成了炎绝的心腹，无话不谈。

燕回愣了愣，她虽已能同常人一般生活，但却还有许多不懂的事情。她不解问道：“选妃，是什么？”

炎绝抬头看了看她，伸出右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不明白的。”

燕回的脸颊被捏的发疼，口齿不清的道：“主人……”他总爱捏她的脸，她却也喜欢被他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