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八章（1 / 1）
“你到底想怎样？”
我正在休挈郡的客栈里用膳，春雷绽放一样的怒吼在我头顶炸开，“噗”的一声一个东西丢到我的脚旁，是那个小乞丐。曲然枫面目狰狞的出现在我眼前，饶是我身经百战与他较量过几番也被吓得头皮发麻。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我强自镇定地回答。
“你为何让他去偷我的钱袋？”语气更冷了。
我挑眉与他对视，输人不输阵啊：“你有什么证据？”我来个死不认账，看你能耐我何。
只见他冷冷盯了我一会儿，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既然他与你无关，那么我就没有必要解了他体内的蛊毒啰。”说完穿过边上的空隙就要往客房走去。
“等等。”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迟疑地问，“你说，你给他下了蛊？什么蛊？”
他低头讥诮地看着我：“这不相干的人，大小姐你何必操着份心呢。”顿了顿又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说着他压低身子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给他下了食蛊，它会一寸寸把他的内脏慢慢吃掉，大概用三天时间，然后开始啃他的骨肉。三天内奇痛无比，过了那三天应该就没什么感觉了。”废话，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感觉。真是个变态！我从来不知道这个看似冷酷的人居然会有这样折磨人的恶趣味。如此看来，他当初出手救那孩子应该是千年难遇的神志不清才会发一次善心吧。也有可能是他故意蒙我。
打定主意，我松开拽住他的手：“反正，反正与我无关，你自己想整人你就整好了。不过，我可不想你这么冷血。”给自己找到借口，我伸手去扶那个叫小豆子的小乞丐站起来。
“啊！”小豆子惨叫一声震耳欲聋。
“你怎么了？”我慌道，“曲然枫，你把他怎么样了？”
“放心，他的蛊毒还没有发作，”走到楼梯口的曲然枫斜靠着扶手，慵懒回道，“不过偷我的东西的人，卸下他两条膀子还算是便宜他了。”
“你还是人吗？他还是个小孩子。”不知是内疚还是真的同情心发作，我难得地为别人发怒，很显然这点也出了曲然枫的意料，从他微微扬起的眉毛可以看得出来。
“你还不来帮他接上！”我朝他怒吼。
许是因为下了蛊毒所以有恃无恐，他居然真的过来把那孩子的手臂接了上去。不过也仅此而已，因为．．．．．．
“如果你想起来，曾经让他干过什么可以来告诉我，让我给他解毒。我就在天字三号房。”丢下这么句似要挟的话，他就径自回房了。
我跟小豆子吃完东西，也带着他回客房休息。到了夜里，小豆子真的嚷起了肚子疼，浑身冒起了冷汗。我想起曲然枫的话，心里一片惨然，想去找他又拉不下脸。
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值么？我自问不是这么好心的人。
可他是因我变成这个样子的呀。
那是他得了我的银子才为我办事的，得人钱财与人消灾！
．．．．．．
两种声音在我脑子里激斗，无法下定主意。
“呜，好痛．．．．．．”小豆子压抑的□□想毒蛇的尾巴一样抽在我的身上，痛彻心扉。
罢了，罢了，就丢一次脸好了，也没别人知道。毕竟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一条人命。
在天字三号门前徘徊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敲开了曲然枫的门。
“我能进来吗？”我觑着他冷然的表情，心里有着不确定。
他让过我，随手又把门带上。
“有事？”平淡的问话听不出特别的情绪，就好像大街上遇着熟人问一句好一样正常。
我却知道他不会让我好过。
“我……我来是想问、问你可不可以给小豆子解毒。”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无法掌控的局面总让我费解不安，一如当年沦陷天牢。
“我以为晚膳时候说得很清楚了呢，还是大小姐您健忘？”讥讽无情的话从他平直细薄的唇间流泻，如暮秋的夜风吹跑了仅存的侥幸。
“我、我承认是我让他去偷你的钱袋的。”咬着嘴唇，被逼承认做过不光彩的事，让耻辱感上升到极点。
“原因？”恶魔，就不愿放过我一次吗？我咒骂。
“我，我只是想让你丢了钱袋，然后我就可以、可以当做救济你，还你上次给我付账的人情。”我低头不敢看他，没有指望他会相信我的话。
果不其然，一声“哧”笑划过静立的烛影，也让我期待的心落到井底。有心理准备，并不代表那层外壳有多强硬。针刺般的痛直插五脏六腑，不知是为了自尊的彻底摧毁，还是为小豆子垂危的性命。
“我已经说了，你是不是……”
“我不记得有答应你什么。”无情地打断我最后的幻想，曲然枫抬起我的下巴，将我屈辱的表情尽收眼底。我努力抑制，猛烈地眨着眼睛不让沸腾的液体出现在眼眶：“你傍晚时分，在楼下膳厅的时候对我说过的。”
“那是说傍晚的时候，大小姐。”他移开手，嘲弄我的天真。
我知道自己把他想象得过于善良了，以致忘了他的身份——一个以在江湖中肆意妄为狂傲自大出名的神医，能够心肠好到哪里去呢。
“你要怎样才肯救他？”忍受不了杂乱，快短暂乱麻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简单直接是我喜欢的处理方式，也很实用。
“跪下求我……”
“好！”我答应得很干脆。
“我要说的是你跪下求我，我也不会答应。”可恶的男人说着令人憎恨的话语，我瞪视他。从他清澈黑亮的眸底我看到了自己恨怒的表情。
外面已经下起雨来了，细细密密地，不是很宽敞的木制楼廊已被雨水淋得湿了半边。从曲然枫房中冲出来，我的脑中一片茫然，看着灯外雨中无边的暗夜，一种何去何从的质问油然升起。双脚自主地往房间走去，看到窗棂上橙色的灯晕，突然感到双腿似绑了千斤巨石，举步维艰。温暖在黑夜里弥足珍贵，寂静却让我心惊肉跳。
小豆子！我推开门，小豆子躺在床上，幼小的身躯微弱地抖动，双目紧闭，冷汗如豆，惨白的小脸上看不到生气，死灰的唇瓣颤巍巍的，整个人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气若游丝。此情此景，再联想到曲然枫坚如磐石的心肠，我的心火也燃尽了。血腥的气息一下子沾满了全身，第一次有了生命在指缝中流逝的切实体验，不情愿，不喜欢，甩不脱。生平第一次后悔，自认无伤大雅的恶作剧间接地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我不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