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1 / 1)
楔子
我姓水,名宁远,寓意“宁静以致远”。我母亲唤我“宁儿”。
我家坐落在一个清净的小镇,四季分明,古朴幽雅。
镇上的人不是很多,见面都能够叫出名字。韵姨说水府是这个镇上的大户,而我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大家闺秀。所以镇上人见我都会低头,唤一声“小姐好”。
从我有记忆时,就常听言叔说起,父亲对镇子的人有恩,镇子里的人理当要尊敬我们。我们是指我与母亲。
所谓的有恩大体是,父亲为官时做了什么好事,让镇子的人生活有了着落,不至于困顿,所以现在小镇的人才能够安居乐业。当然,这也是言叔说的。
事实上,这些都不是我关心的,我所关心的,不过就是每日里缠着言叔和韵姨给我讲没有听过的故事。于是,言叔就会拿出那些陈年旧事——父亲对镇子的贡献来讲给我听,每每听得我早早上床睡觉。至于韵姨就更为直接,直接到常常把我带到母亲跟前,因为母亲能够识文断字,不象韵姨“草包一个”,当然这也是韵姨的原话。而母亲,总也只是浅浅一笑,便把我领到书房,找出一本书来扔给我看,通常那会是一本《山海经》之类的或者什么游记杂谈,读起来也颇有味道。这个时候,母亲也会找一本诗经子集陪在一旁,不过常常是盯着某页楞楞的发呆,等我有什么不认识的字教我一句,转过头再继续发呆。
我并不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即使那书里有些东西,确实让我不得不觉得有趣。因而,不到万不得已穷急无聊,轻易我是不会去找韵姨讲故事的。
好在言叔是个极聪明的人,虽然他通常都很忙,可是他有个非常好的优点就是,他懂得偷懒。用言叔自己的话说,他生来就是让别人干活的人而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干活的人。于是,我就有很多时候是和言叔泡在一起的,尽管韵姨一直跟在旁边,不过我的习惯是把不会讲故事的人忽略,所以她在也是不在。于是,从三岁开始记事起,我由言叔的故事里认识了我的父亲——水文岚。
言叔说,他像风一样干净舒爽。
言叔说,他像云一样温和儒雅。
言叔说,他像水一样清冽坚韧。
言叔说,他……
于是,我在梦里用我从言叔那里听来的词汇,拼凑父亲的模样: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他有一副温和清润的嗓音,他有玉树临风的高雅姿态,他有水一样清涓的君子品性。梦里,父亲如清风一样萦绕,温柔拥我入怀,轻声呢喃,哄我入睡。年幼的我凭着言叔的记忆遐想着父亲成长。
等我再长大一些,我还知道了我的母亲——水任氏,闺名良袖。
就这样无风无浪地,我成长到八岁,开始常常出入镇上的茶馆,因为那里新来的说书先生会讲许多言叔不知道的故事。家里的书房,也成为我常去的地方,再也不是拐弯抹角地央着韵姨,再由韵姨找了母亲带我去了,是由我自己每日定了时辰进去,如同用膳一样,也不局限读那些故事,涉猎开始广阔起来,并嘱咐韵姨不叫人打扰,那时母亲笑着说我长大了。
也就从那起,母亲开始每日颂经念佛,每回我问起,她会说是在给父亲祈福,好象我父亲还在人世,只是远游未归一般。虽然年幼,多少也懂些世情的我,也知道不该在母亲面前提起这件伤心事,偶尔心血来潮,也会伴着母亲一起为父亲祈福,虽然私底下还是认为那是一种变相的超度亡魂。每当那个时候,母亲总会流露出似欣慰似赞许的优雅笑容,让我眩目很久,从此暗暗发誓,做个像母亲一样优雅从容的大家闺秀。
也就在那年,我发现脑海里开始偶尔出现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