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四章（1 / 1）

宿醉的后果是头痛，我皱着眉头伸手按住突突跳的太阳穴，看见岳麒坐在椅子上，趴在床边睡着了。我把手□□他的头发，轻轻抚摸着。他喜欢理平头，很整齐很漂亮的平头，我以前总是取笑他说可以往上面插果子了。

他动了动，我赶紧把手收回。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红丝。我不敢心疼，转开眼。我猛然想起一夜没回去妈妈不知该怎么担心了，岳麒告诉我他昨晚打过电话给妈妈。

我愣了愣：“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是你老同学，说你只是闹脾气不肯回家。”

我低低地“唔”一声：“我该回去了。。。阿麒，别再来了。”

他答应着，劝我：“月亮儿，试着原谅你父亲。”

我看着他微笑，这个傻瓜，你怎么不让我原谅你。

回到家，妈妈讪讪地跟着我。我看着她脸上深深的皱纹，花白的头发散在额前，忽然觉得自己很不孝，我这样的脾气，搞得最后还要妈妈来给我赔小心。她张着嘴不知说些什么，我对她说：“你别说了，我知道。”

恨是缘于爱吧，曾经的爱有多深，失去后的恨就有多深。我只是俗世中庸庸碌碌的一员，做不到风轻云淡过眼云烟。

很快我就要准备行装回美国了，妈妈拿出几盒燕窝和冬虫夏草给我装在箱子里：“这些都是好东西，你工作辛苦，时不时地吃点补补身子。”又塞了几罐茶叶进去：“这也是好茶叶。”

我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也没有阻止她，任她忙乎。

临走前几天，妈妈小心翼翼地说：“月月，我送你上飞机吧。”

我嗔道：“多折腾呀！你送完我我还得担心你一个人回来！”

“不折腾，我跟单位借辆车子，走高速快得很！”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可是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拗过来。我沉默半晌：“算了，我的飞机是早上的，从这里走凌晨就得起床，我可不想那么累。我头天晚上过去，住在机场附近的宾馆里，别提多方便。”

妈妈讪笑着：“这倒也是。”

妈妈送我上车，我让她回家她却说要看着我走，无奈我只好陪着她站在站台上。汽笛响了，我一抬眼看见远处灯光下站着一个身影，他看见我看他，抬了抬腿似乎想过来却还是停下了。我捏捏妈妈的手：“我走了。”转身上车。

看来我的财运又延续到了新的一年，在航空公司的柜台领登机牌托运行李时，工作人员告诉我经济舱满员，免费帮我升级到头等舱。我以为我听错了，又问了一遍，高兴得心花怒放。耶！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我知道有时可以升到商务舱，可这是头等舱耶！回去就去买彩票！

我踩着轻飘飘的步子登上飞机，要了一杯酒，舒舒服服地翻起《时尚》。头等舱果然坐不满，我旁边的位置就是空着的。快开飞机了，旁边的位置坐上一个人。我抬起头，挂上友好的微笑和他打招呼，却差点没把酒泼在自己身上。

我咬着下唇不语，他微笑道：“有点儿急事儿要去N城。”

我将视线回到杂志上，将他当路人甲。

飞机滑行，起飞，我在这里闷头看杂志，半天不见他那里有动静，偷偷瞥一眼，却见他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前几天做什么去了，睡得这样沉，连我帮他把座椅放平都没醒。

他现在睡着了，我可以放心地看他，不必担心流露自己的感情。他的脸色不好，眼眶乌青，下巴上还冒着胡子茬。睡得很沉，鼻息有点重，嘴微微张着，样子有点傻。我笑了笑，轻轻捏了捏他鼻子。

他一直睡着，错过了正餐点心，连送餐送饮料的嘈杂，飞机上偶尔响起的广播都没能吵醒他。他就这么不吃不喝地睡了近十个小时，才如梦方醒般睁开眼。他看看我，茫然问：“什么时候了？”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他一愣，脸上满是懊悔，喃喃道：“我怎么睡着了！？”

我笑：“这样还不好！我就怕飞机上睡不着。”

“可是我想能看看你。。。”他低声道：“月亮儿，五百年才能修得同船渡。”

我一震，抬眼看着他。他满脸的憔悴，鬓边竟新长出几根白发。我不禁抬手抚上他的脸，他将手覆在我手上，与我手指交缠在一起，眼中满是缠绵不舍。

机身剧烈地震动，岳麒抬眼看看窗外：“到了。。。”语气中满是失落。我紧紧咬着下唇，蓦地抬起眼：“阿麒，和我回去吧！”

他身体猛地一震，忽然张臂紧紧地抱着我：“月亮儿，我不会让你等很久！”

他在说一个誓言，可是我迈出的这一步已经打破了我多年来的坚持，我能做的只是爱他，无关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