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皎如明月（1 / 1）
“小娄，真的不要我留下来帮忙吗？”关宇再一次问道，今晚就是花魁大赛了，小娄也不知道再搞什么鬼，竟然转到望月楼对面的林子里，也不许他和程子益跟上。
“不用了不用了，你和小鬼就睁大眼睛好好看演出吧！我有香儿陪就是了。”娄悦凡吐了吐舌头，调皮的指了指怀若，“况且你还得当护花使者啊，要是怀若姐姐少了一根头发，我可饶不了你。”
“小娄！看你说的，我……我也不用人陪……”怀若满脸娇羞，说到最后一句已如蚊子声，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
“好啦，就这样决定了，小鬼，你也要擦亮眼睛好好看着，看你下次还敢取笑不！”小娄扑哧笑道，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怀若对大哥有意思吧，以免两人尴尬，她识相的转移目标。
“哼，希望不是惨不忍睹。”程子益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知道小娄一旦决定的事情，无论谁说都不会改变，只好由着她去了，何况他也确实很好奇今晚她会跳出什么用的舞蹈。
“放心！绝对会让你目瞪口呆！香儿，我们走。”娄悦凡信心满满的向林子走去。
看着那灿烂的笑容，关宇也不再多说，只吩咐香儿仔细看护，盯着两道身影消失在林间，才忍不住转向怀若问道：“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爷，小娄说了，不准提前透露给你们知道的。”怀若可怜兮兮的说道，虽然爷没有明着问她，但是也别这样盯着她看啊！
关宇尴尬的一笑，转身带着两人往望月楼走去：“看你说的，我又没有问你，待会儿自己看不就知道了，还差那么一会儿吗！”
“爷？”因为还只能勉强走路，怀若由两人担着小轿抬着，呜呜，爷是不是没有听到答案而生气了？坐在望月楼三楼，程子益百无聊赖的看着台上咿咿呀呀的表演，丝毫提不起兴趣，虽然花魁大赛传的沸沸扬扬，比赛的人表演的却也不外乎琴棋书画，没有什么新鲜的地方，在程家见多了歌妓舞伶，这时候只觉得乏味，要不是小娄的节目被安排到了最后，他才没耐心在这里瞎耗着。
又叹了口气，他转头打量着楼里形形色色的人物，一个个号称才学八斗的家伙，现在都直直盯着台上表演的舞姬，脸上眉目飞扬，也不知道醉翁之意在不在酒，蓦地，打量的眼神定在一个角落，看似不起眼的地方，一对主仆也正向这边望来。
程子益一怔，猛地收回眼神，糟了，爹和常静竟然也来了，他们准备怎么做，在众人面前拆穿小娄的身份，将她带回去，还是有着其他的打算……
常静一直注意着自家小主子，终于忍不住问道：“爷，真的不用接少爷回来吗，那个关宇很可疑，天地玄黄竟然查不到他的身份。”
“我程少昂的儿子不至于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程少昂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到台上。
“但是……”常静识相的闭了嘴，随即又说道，“不过，真没想到四皇子今年也会在这里。”
“是啊，今年的河坊分外热闹。”程少昂淡淡说道，视线状若无意的扫过那一直紧闭着门窗的阁楼，不再说话，耐着性子看着台上的表演。
正想着，却听见台上传来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各位公子，今晚花魁大赛，红娘愿献上一段袖舞，跳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见谅。”
语落，看客中不少人欢叫起来，看来小娄的这位对手很受欢迎，去年花魁果然不可小觑。
只见红娘盈盈一拜，一声悦耳的琴声适时响起，红娘轻轻舞动长袖，一双金莲不断跳跃着，那身红衣犹如一朵云彩，在众人眼中绚烂，婀娜胴体处处透着诱惑，看的在场的人血脉喷张，眼中只剩下赤裸裸的欲望。
琴声渐落，红娘柔媚一笑，又一次盈盈拜倒，一番运动下来，如花娇颜更是动人：“红娘献丑了。”
“红娘何出此言，你这要是献丑，那刚才的人不是丢脸丢到家了吗！”
“是啊，红娘，今年花魁非你莫属！”
“红娘，你这舞无人可比。”
“红娘……”
一片称颂声中，关宇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看来小娄要输了，红娘毕竟已经烟花老手，小娄又哪里来这种手段。”
“我看不一定。”程子益不服气的说道，那红娘的舞美则美已，只是太过于重视诱惑人，失了舞技大义，他看到的只有皮相的美丽。
关宇摇了摇头，正想说出缘由，却见那边红娘已经退场，楼主宣布最后一场表演开始。
怀若抱着古琴，缓缓走上台，一身素衣与先前红娘的艳丽形成鲜明对比，本来嘈杂的人群被这一点明丽吸引，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轻声的议论：“是怀若，虽然不如红娘可人，倒真是一位美人。”
“不过听说她今年脚受了伤，也不能参加比赛了，难道是传言？”
“是真的，我听说今天她是上台帮人伴奏的。”
“什么，河坊第一美女肯为人伴奏？那个人是谁？”
“你不知道吗，就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化仙。”
“化仙，我知道我知道，听说她美若天仙，顾取名化仙，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待会儿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议论声中，怀若清脆的声音响起：“各位，今日怀若受人之托，愿献上一曲，以伴吾友，还望大家喜欢。”
“既然是化仙姑娘参赛，怎么她自己不出来，难不成是怕了，临阵脱逃了不成。”立马有人为难道。
“还请大家往望月湖上看去。”怀若淡笑道。
“望月湖？难道她还能在湖上跳舞不成……啊，那是……”
见那个望向窗外的人惊叫起来，众人纷纷望向湖面，怀若见时机成熟，纤手一挑，一首曲子扬起，清冷悠长的声音动人心弦：“唯一纯白的梦里花，盛开在琥珀色月牙……”
夺魁之夜，原就设在圆月之夜，为的就是赏月赏美人。今晚，皎洁的明月高高挂在空中，黑暗中，那一片湖面却亮如银盘。
而此刻，在那一道虚幻的月影中，却有着一道白色身影，那……莫不是月中仙子？
歌声扬起，那身影缓缓站起，也并不向楼上望来，像是随意，却又那般的巧妙，就在那明镜般的湖面舞起来。
女子面蒙轻纱，随着清风，纱幔每每被吹起，露出丝毫面容，却又不可窥见全貌，更惊奇的是那身白色衣裳，竟隐隐透出一丝银色光芒，天上明月，湖上明月，两轮月亮交相辉映，女子便在这两轮月间翩然起舞，那不长却分外宽广的袖子在那月光下闪着丝丝银光，映衬着每一次跳跃带起的水珠……
那是不属于人间的美丽，那原不该被粗俗的世人所窥见，看着的人，都会感到自惭形秽，那是怎样的美丽，容不得世人玷污，然而，他们已经不能移开视线。
歌声渐落，直至无声，蓦地，月中仙子一个飞跃，第一次望向楼上众人，绽开那最美的笑容……
楼中久久无声，蓦地，不知谁大叫一声，一连串的惊呼响彻云霄，关宇脸色一沉，起身往楼外奔去，该死，那个女人还真是大胆，竟然就那样跳入湖中，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他，他……
见他跑出望月楼，楼中众人再也按捺不住，齐齐想往外走去，去寻找那遗失的仙子。怀若一笑，出声说道：“大家不必惊慌，化仙不会有事，还请各位不要前去打扰，怀若告辞了。”乘着楼中的人还未回过神来，怀若送了个眼神给程子益，也顾不得脚伤，快步走出望月楼，原来就想着今天小娄一定能艳压群芳，却没想到，那舞在晚间的望月湖上表演，竟美丽到了这种程度，害得她也险些以为仙子下凡。
“仙子，那是仙子，化仙，化仙，那就是真正的仙子啊！”
“是啊，只有仙子才能跳出这种舞，凡人怎么能办到呢！”
“化仙，她莫不是化仙而去了……”
“化仙而去？不，那是我的仙子，我一定要找到她……”
角落中，常静才回过神来，颤声问道：“爷，那……那真的是小娄姑娘？”
“哼！”程少昂一声冷哼，径直向外走去，化仙，好一个娄悦凡，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他程家何其有幸，竟然用一个仙子当丫鬟，最气愤的是，他竟然也被迷惑了！
人群终于缓缓散去，掌柜的恭恭敬敬的打开阁楼，里面坐着的正是四皇子谦王爷焕祯，此时他却若有所思的望着湖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小娄，你没事吧！”终于见娄悦凡浮出水面，香儿手忙脚乱的扶她上岸。
“我没事，放心，这个湖还要不了我的命，只是为了不让其他人看见我上岸，憋气憋的有点久，差点没闷死我。”娄悦凡狠狠吸着气，要不是在现代习惯了潜水，今天还真是会挂了，哎都是她那完美精神惹得祸。
“你还知道危险。”一道危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见她安全，关宇的一颗心终于归了位。看见她那最后的笑容，他差点以为她就真的那样消失了！
娄悦凡吐了吐舌头，当初瞒着他们果然是对的，要是他们知道她会这样做，才不会答应让她参赛，已经入秋，晚上本就凉快，浑身湿漉漉的人忍不住打起寒战来。
关宇一皱眉，脱下外袍套在她身上，脸色不善的吩咐道：“香儿，扶小姐回去。”
“是。”香儿听话的上前，却被小娄推开。
娄悦凡哈哈一笑道：“安啦，我还没有那么娇贵，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湖里面的木桩取出来，这样化仙才更神秘啊！”
“你！随便你！”见她已经开始招呼工匠取木桩，关宇冷着脸转身离开。他早就知道的，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不识时务的人，原来来照顾她也知道受了主子的命令，但是……但是为什么，越是相处，他就越是关心，直到今天，见她落水，竟有一霎那想随她而去，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