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关于雨荷（下）（1 / 1）
“什么？死人！”我没有听错吧？
“是，她是个死了两年的人了，不过你怎么忽然问起她来了？你是怎么知道她的？”英台仿佛沉浸在某种回忆当中表情恍惚而哀伤。
“还不是因为令兄…”
“我三哥？”她打断了我的话。
“是你四哥！”
“四哥？”英台开始仔细的打量我。
“怎么啦？”我疑惑的问道。
“你别说，你的眉眼之间还真是有着雨荷的影子，自从你瘦了就更像了，难怪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会觉得你有着无比的亲切感，三哥也一直把你当做妹妹般疼爱，还有四哥看你那奇怪的眼神，原来我们都在你身上看到了雨荷姐姐的影子。”英台看着我，眼神却穿过我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我知道是雨荷。这眼神，祝英天初见我时我就见过，当时我还奇怪为什么他要拿这种眼神看我，现在终于明白。
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能让他们兄妹三人如此记挂？英台打断了我的思绪继续道：“雨荷姐姐长我一岁，由于年龄相若，我和三哥四哥还有雨荷姐姐感情最要好，我们从小一起都书学习，一起打闹，一起捉弄家长，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惜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由于我们家之有我一个女孩子所以对雨荷姐姐特别亲近，我有什么话都跟她说，而我们两家在一个县城里父辈又是世交，所以两家一商量就把雨荷姐姐许给了我的三哥，而我们不知道的是雨荷姐姐却深爱着我们家最调皮的四哥…”
“调皮？这个词和你那阴郁的四哥有关系吗？”我根本无法想象她四哥调皮的样子。
“你先听我说，说完你就会明白的。原来雨荷姐姐很早就偷偷和我四哥私定终身了，可是我的三哥也很喜欢雨荷姐姐，而我，自认为是雨荷姐姐的知己，却丝毫没有洞悉雨荷姐姐的心事…
英台的泪顺着姣好的面庞留了下来，虽然她用很平静的语调来叙述这个故事，但我从她颤抖的语气里能感到她内心的自责、痛苦、内疚。我轻轻的抱着她颤抖的身躯给予她慰藉，她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继续说道：
“而我们两家的父母固执的认为，雨荷姐姐和三哥才是最般配的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你四哥和雨荷为什么没有向你的父母说明情况呢？”我忍不住插话道。
“怎么没有，而反抗的结果是雨荷和三哥的婚期提前了，四哥遭到了一顿毒打，因为我的父母一直认为三哥都没有结婚怎能轮到老四，这岂不是乱了辈份吗？雨荷姐姐被她的父母软禁起来直到结婚的那天晚上，当我见到雨荷姐姐穿着新嫁衣时那苍白的脸时，我做了此生最错的一次决定，我帮雨荷姐姐和四哥逃了出去，可是她们才跑到九龙墟时就被追上了，她们一起跳海殉情了，后来她们被捞上来了，四哥被救活了，而雨荷姐姐因为被软禁时滴水未进，身体本来就很虚，挣扎了一夜后就…醒后的四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三哥一个人醉了三天三夜。而我跪在雨荷姐姐坟前三天三夜。”英台趴在我的肩头泣不成声，我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能陪着她默默流泪。她抽抽噎噎的继续：“可怜的雨荷姐姐，才18岁，那么美好的年纪，花一般的容颜，那么多才多艺，如今却香消玉殒了。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那个该死的决定，不然雨荷姐姐也不会死。”
“英台，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的雨荷姐姐不会怪你的，她很感激你让她自由了。你想想在父母的压制下，她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多痛苦，她走了就再也不会痛苦了。你的雨荷姐姐很疼你，她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不然，她的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的。”我仿佛在说自己一般，泪又一次亲吻着我的脸。
“真的吗？难道你是上天派来代替我的雨荷姐姐安慰我的吗？”英台扬起梨花带雨的脸问道。
“我不是你的雨荷姐姐，我也代替不了她，但我会像她一样疼你的。”我发自肺腑的话让英台的泪更汹涌的流淌，看她微微上翘的嘴唇，我知道她已经放下了内心的包袱。
“你知道吗？自从那件事以后雨荷姐姐家和我家断绝了来往，因为他们认为是我四哥害死了他们的雨荷。而四哥和三哥从此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个下午我们做在亭子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英台大概是苦累了，靠在我的肩头睡着了。想着雨荷的爱情，我感慨雨荷对爱情的执着，我想她如果还活着一定会和我成为好朋友的。想不到祝英天冷冷的外表下竟然藏着这么火热的心，只是现在可能早已随着雨荷的离开而死去了吧。我终于明白他们兄弟俩个为什么会对我这么热衷了。真想看看雨荷是什么样子的，居然能让这么多人为她心碎流泪呢？我和雨荷的相似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又是上课的时间了，我因为想见某人而厚着脸皮去上课，不过我可不敢再炫耀了，我只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他认真的背影发呆，我发现他虽然又些冷酷，但是对待学习却很认真。而意外的是祝英天也来都书了，他也坐在不显眼的位置，我偶尔回过头去都能看到他在看我，不过却是和英台那天打量我时一样的眼神，穿过我的身体看到雨荷的灵魂。看他落寞的神情我觉得很同情他，所以我并不反对他看我，不过我看得出他跟英台一样有心结，所以那天我主动走到他旁边坐下时，他局促不安的神态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我用了以前我们高中时和同桌讲话的方式——写小字条给他留言：下课后桃花林见，不见不散！他看了小字条后表情忽喜忽忧的，让人捉摸不透。
夕阳下山时我来到我们上次见面的那片桃花林，桃花早就凋谢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树葱葱郁郁的树叶，我坐在桃树下把手机当MP3听的时候他来了，他竟自坐在我旁边，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我把耳塞塞到他的耳朵里，这时正在放信乐团的《死了都要爱》，他开始听的时候用惊奇和不解的神色看着我，但渐渐的他听懂了，因为我看见一滴泪丛他的眼角溢出，这滴泪在夕阳的映衬下像一颗金子，滴入地下很快就被大地吸收了，我握紧了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想要给他温暖，他反握我的手，很用力的握，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似的。忽然手机没有声音了，我已看原来是没有电了，我叹息一声，终于停止了，这手机来到古代居然能坚持一年，简直可以算是一个奇迹了。我收了耳塞，看他，他也看着我，阳光把他的面庞渡上了一层金色，熠熠生辉，他的眼里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而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个女子——雨荷。
“你是雨荷吗？我的雨荷？”他的表情温柔极了，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
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
留得住世上一纵既逝的光阴
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安慰自己
在没有你的夜里,能发出一线光明
留得住快乐,全部都送去给你
苦涩的味道变得甜蜜
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
还能在同一天空月亮太阳再相遇
生命中只要有你,什么都变得可以
让所有流星随时相遇
从此在人世上没有无奈和分离
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
没有变幻的青春,没有失落的爱情
所有承诺永恒得像星星”
当我唱完这首歌时，他像一个孩子般的泪流满面，我什么也不说，我在知道他压抑了太久思念了太久，也内疚了太久，我像抱英台般把他揽入怀中，任他决堤的泪肆意流淌。等他渐渐平息时，我轻轻问他：
“你爱雨荷吗？”他在我怀中点头。
“雨荷爱你吗？”他点头。
“那你快乐吗？”他摇头。
“那你就不是爱雨荷！”他一怔，抬起头来用疑惑的眼神看我。
“既然你们相爱就不该如此折磨彼此。”
“我不懂？折磨？雨荷她…”
“我知道，你现在的样子雨荷看见了他会心疼的。爱一个人就会希望她幸福，快乐，你明知道雨荷爱你你还如此折磨自己，你不快乐，雨荷在天上也不快乐。这就是你的爱，你对雨荷的爱？你要让自己快乐起来雨荷才会放心的走。爱她你就先爱自己！你应该快乐起来的，因为雨荷是幸福的，她用生命换取了自由，她拥有你们深深爱恋。她虽然走了，可她依然活在很多人的心中，她把她的心她的爱给了你并不是希望你吧自己封锁在阴冷的世界里。你要走出来，张开双臂，寻找新的幸福！”他愣了，我知道这样的理论他肯定是第一次听到。我相信他会明白的，我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除了雨荷外也有很多人关心着你。”
“是吗？”他不置可否的说。
“是！”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你的妹妹，他们都很关心你，只是你把你的心门关上了，所以根本感受不到他们的爱。你把他们拒之门外，也是伤害了他们。”
“是吗？”
“你知道吗？你的英台小妹因为雨荷的死自责了两年，她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雨荷，而你的哥哥因为对你的愧疚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所以尽管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他还是孑然一身。而你的父母这两年因为你头上添了多少白发你可曾看见？你是自私的，你只管自己的感受从来没有理会过那些爱你的人，你以为只有你受到了伤害吗？”他的眼角湿润了。
“施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君一席话，胜都十年书！我这两年真是白活了，我差点辜负了雨荷的心，辜负了我的亲人们。”我们相视一笑。不知何时已经繁星满天了。
“哥，施诗。”不知何时英台站在我们身后，满脸泪花。“我全都听见了，哥，对不起！”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希望你一直都是哪个只会开心大笑的快乐丫头，哥不喜欢看到你的泪。你没有对不起哥，哥也没有怪过你。”祝英台年站起来，走到英台面前，擦去英台的泪。
“你真的不怪我吗？可是这两年来你都不理我。”
“是哥不对，哥没有怪过你真的。”英台终于笑了。
“对了，这才是哥的妹妹。说对不起的该是我，是我这两年忽视了你们。”
“好了，不用道歉拉，你们是兄妹，有什么问题讲出来不就好了阿。”我插进话去。我一眼就看到英台带了一个纸包，就打岔的问道：
“英台，你带了什么啊？”
“哦，是你爱吃的桃花酥和哥爱喝的陈年花雕。我听四九说你们在这边就知道你们没有吃晚饭所以就带吃的过来找你们。”我知道，祝英天心里应该和我一样装满了满满的感动吧。
我们三人坐在桃树下喝酒，吃着桃花酥。这么特别的夜晚，看着冰释前嫌的兄妹俩我想我该说点什么：
“你们看天上的星星，很漂亮是吧？据说，人死后就会便成天上的星星，看着地上的爱人，如果他爱的人是快乐的，那么他就会很亮很亮，如果他爱的人不快乐他就会失去光泽然后从天上掉下来便成一块石头。所以，你们要快乐啊！”她们看着天上的星星沉默了。但他们的嘴角是上翘的，我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听见一个温柔的道谢声。
“我说这没美好，我们因该开开心心的，我讲个笑话吧。”看他们齐刷刷的把头转向我时，我就说了：“有一头大象要从蚁巢上踏过，蚂蚁们很恐慌，他们组织队伍进攻大象但都被踩死了，在蚂蚁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只瘦小的母蚂蚁自告奋勇的说，我一个人就能把大象摆平。可是谁也不信他，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她已试。只见那只笑蚂蚁爬到大象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大象就晕了。你们猜猜，这只蚂蚁说了什么？”我狡黠的笑着等他们做着各种各样的猜测。他们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到正确答案便央求我说答案。
“蚂蚁对大象说，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然后我就听到了预料中的暴笑声。笑声回荡在桃花林里久久不散。
我喝着酒，看着繁星，今晚的夜色真的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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