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噩梦初醒（1 / 1）

“瑞儿，瑞儿，姐姐，你看到瑞儿哪去了吗？”冬儿急声道，漂亮的双眸芒然四顾。

我身体一惊，叫道，“不好，这小子不会又跑到城北胡玩去了吧！”

“姐姐，姐姐怎么办，怎么办，我看不见，看不见呀！瑞儿，瑞儿，我的孩子呀……”冬儿急得如锅上的蚂蚁，泪水又流下来！

“不要怕，不要怕，你先别急，看着店，我会去寻他，千万不要出来，记住我的话了吗？”

冬儿哭泣着点头。

我冲出门就向北门奔去，待我看到一切时，还是震惊了！人与人乱成一团。官兵在震压，人们在反抗！一个个士兵抽出长剑，对着一个个手无寸铁的流民就刺下去。血又一次流成了河！这样的场面，自从战争爆发后，我见了不少，可是每每看到还是心痛得难受！人的生命呀有时是何其渺小，小到不如一只飞虫！

“瑞儿，瑞儿！”我大声叫嚷着，“回答我一声，瑞儿，你在哪，大娘来找你了！”

人群中满是惊恐的尖叫，人挤来挤去，把我撞倒在地！爬起来，看到墙角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瑟瑟发抖。

我拨开众人，奋不顾身地冲去，把瑞儿紧紧拥在怀里。我没看到那杀红眼的士兵，此刻他的眼中大概只有该死的流民吧！

我感到刀划过空气留下的风，禁不住发抖！“瑞儿，快逃！”我叫起起来。

“啊！”身后是一声惨叫，那个举刀向我的士兵已被砍成两断，我惊恐地回头，血流成河，一个男子如神一般骑在马上，那样不可一世。

“你没事吧！”他轻声道，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菜市场遇到我一般，完全不似在杀人！

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抱起瑞儿，逃离，空气中满是血腥味！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瑞儿在一个和平的年代里长大，我不希望他看到世界的丑陋！可是，渺小的我无能为力！

再次回到店里时，冬儿躲在一个角落里抱着肩不断哭泣！我拍她的肩，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怕！瑞儿回来了！”

她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如受伤的小兽一般！

“冬儿，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我握住她的肩一阵摇，“冬儿，冬儿，你回答我！”

“冬儿，冬儿，瑞儿已经回来了！”

“瑞儿来了呀！”瑞儿抖着小小的身子，轻轻依过去，却见她惊恐地推开他，惊叫着，“走开，走开，你们，混蛋，走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她满面的泪，因惊恐而放大的眼睛里满是无助与仇恨！

我瘫坐在地上，平静的十年呀，在一瞬间塌了！她，想起来了吧！那些噩梦，她又记起来了吧！

“二娘，你怎么了？”瑞儿再一次偎过去！

冬儿再一次恨恨推开他，痛哭道：“姐姐，姐姐，为什么这样残忍？这样的孽种，你让我生下来做什么？孽种呀，死吧，死吧，早该死去……”冬儿爬在地上，抓狂地四处摸索着瑞儿。瑞儿傻愣愣地站着，冬儿抓到他，卡上他纤细的脖子，狠狠掐上！那样子噩魔一样可怕！冬儿啊，一向是个温宛如水的女子呀！可是那刻骨的仇恨可以让人变得如此丑陋！

我掰开她的手，看着满脸痛红的瑞儿，叫着，“瑞儿，快跑快跑呀！”

瑞儿不解地看我，泪光点点笑道：“大娘，她是我二娘呢，是我的亲娘亲呀！”

“快跑，快跑呀，傻孩子，她会要你的命的！”

“姐姐呀，你真很狠呀，这样折磨我，那是我的耻辱呀……”冬儿疯一般哭叫起来。

我哭了，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就算是你的耻辱也是你身上掉下的肉呀！九岁的瑞儿让我们付出多少心血！大雨天里，他生病是谁守了他一夜又一夜！刚生下他时，没有奶吃，是谁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他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奶声奶气叫你二娘，你是多么开心呀，这些都忘了吗？这样聪明可爱的孩子呀，就当是上天对你的补偿不好吗？那些噩梦已经睡了十年了，永远睡下去不好吗？就像我十年了，生命里只有你和瑞儿，没有冷育寒，我们不是也活得很好吗？过去就过去了呀！不要再想，不要想！眼睛向前看吧，你有我有瑞儿，这是你最大的财富呀，不要让仇恨挡住你的视线！好好看看吧！”

“姐姐，我是瞎子呀，我是瞎子，为什么要让我看！我看不到，我只知道，他是个孽种，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可是姐姐，你的心那样狠呀，竟瞒了我这么多年！让我的耻辱一天天长这么大！”冬儿竭斯底里地哭喊，绝望无助。

我愣住，彻底呆住，却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我怕，怕她伤害瑞儿，那孩子也是我的命呀！

“大娘，你放开好么？放开我二娘！”瑞儿冲上来，小小的身子用力把冬儿带离我的怀抱。

“命是娘亲给的，娘亲要，拿去便是！”小小的手用力握成拳头，恨恨的指关节泛白。这哪里是九岁孩子说出的话！我不信，不懂！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在害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