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伤变(中)(1 / 1)
到底衍文还是拗不过我们,被生拉硬拽给拖进来了。
老鸨见着走在前头的安亦阳,先是眉开眼笑热情如火地迈着碎步扑上来,看见我之后面色便迅速冷了下来,黑着脸斥道:“这位姑娘,你莫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天应很是“良善”地为我解围,将衍文一把推到我身边道:“家中不方便,这二位不过是来借个地的。银钱嘛——伺候得好,自是不会少。”说着低头靠向老鸨压着嗓子问:“您说,可否通融通融?”手上已不容分说地塞去一锭金元宝。
老鸨立即眉开眼笑,转头道:“赶紧的,把三位头牌请来,伺候二……”看到天麟后忙改口道:“伺候这三位爷。青花!将这边二位带到最里边儿的雅间去,酒菜要上最好的!”
一位看上去不过总角之年的清丽女孩儿款款走来,一福身道:“两位里边请。”
见衍文一动不动,我便伸手去拉他,这才发现他身体僵硬神色不自然。我调笑道:“你莫非真是个雏儿?”
衍文皱眉道:“难道你不是?”
我一脸严肃:“就因为是,才要补充一下经验么。”(作者插播——丫其实是个连春宫都看不懂的大龄雏)说到这儿我才惊觉眼前的人是衍文来着。那个面上一派温和实际却淡漠疏离,生来就该远观不可亵玩的衍文。当下一惊松了手支吾着:“刚刚的话,你权作不曾听见过吧。”
本上神,此刻实在羞愤之极欲施遁地之术逃到九霄云外。
衍文滞了滞,右手抚额长叹一口气:“子荷,你一个女子,脑子里装地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可我偏偏就……唉——”
我深觉惭愧——与我做朋友,确实是需要莫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而有这种能力的人,也就不是一般人了。或碎嘴如织羽,或毒舌如天麟,或悲摧如亦阳,或风流如天应……衍文许是个特例,无论是多不正经的人,都不愿在他面前露出不正经的一面,唯恐亵渎了他去。
唔,这点上,天应这家伙是个例外。
见我羞恼的模样,衍文伸手拉起我的右手,大手一合便将我的手包在其中。
我一抬头,正好将他的笑脸收入眼底。衍文本就生得好,笑起来更是如清风拂过兰花飘香般怡人心神。只是这次的笑细细品来,竟是眉梢眼角都带了些罕见的调笑意味。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摸我的脑袋道:“我倒是盼着你能一直同我这般相处的。”
我傻眼——离君大人原来喜好被人调戏么?这事儿若是让谢青知晓了还不同我拼命,将亵渎离君大人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思及此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衍文则已拉着我跟随青花小姑娘在亭台楼阁间穿梭起来。
待行至雅间门口后,青花小姑娘甜甜一笑,露出两个迷人的梨涡来:“青花告辞了。此处最是僻静,相信二位能有个愉快的夜晚。”说完扭着小蛮腰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衍文握拳轻咳一声,声音稍显不自然:“别以为你那点小计较能瞒了我去。今晚你就给我好生待着,甭想听人墙角。”
我心想,好好待着就好好待着。我就不信我一个上神的修为,元神出窍还能瞒不过你。
然则衍文终究是个心眼比普通人翻了数许倍的极品,谈笑间便能轻松想出数招堵死人的后招来。我只见他怡怡然进了房锁了门,挥手变出一堆公文置于桌上,然后一甩长袍下摆端正坐好,回头对我暖笑温言道:“子荷,我知道你闲着。不如就为我磨墨沏茶吧。这次的公文稍稍多了些许。”
我终是,彻底地蔫了。认命地为他沏了壶热茶便准备着手磨墨,突然间灵光一现想起随身带着的无止壶,当下便起了将他灌醉的心思,于是提议道:“衍文,整夜批公文有何趣味,不如来行酒令吧。输者当罚三杯。”
衍文似乎来了兴趣,眉梢一挑问:“是作诗、赌大小、还是划拳?”
我奇了:“想不到你也懂这些。作诗我定是比不过你的,咱这神仙的耳朵赌大小也着实没有可比性,不如就划拳吧。”说着拿出无止壶倒出两杯清风醉来,霎时间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衍文轻抿一口赞道:“确是好酒,难怪天应总往你府上跑,原来是有如此好饵。你若将这酒卖给那些个思慕天应的仙娥,必能赚个盆钵满体。”
我笑道:“看不出你还颇有从商的头脑。衍文哪衍文,你究竟有什么是不会的?”
衍文却是但笑不语。
我看着门口奇怪道:“真是奇了怪了,以往只要这清风醉一解封,天应就会立刻出现,今儿个怎的不见踪影?”这行酒令才两人有何意思?若是不合天应之力,我还真没信心三五回合解决衍文。他虽生了副文弱书生样,酒量却是极好。
衍文咳嗽一声道:“许是外面有他更感兴趣的吧。这酒令,你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我拍案:“行!怎么不行?!”我可是打定主意要将他灌醉再去同安亦阳会和去同看活春宫的。
但事实是,衍文给人的惊讶总是极多的。我自认酒量不差,但划三局拳我便得罚酒两回,如此不知灌下多少杯后,我眼前眉目温和的男子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脸也跟着发起烫来。我只得认命,连连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我真受不住了。这墨你还是自个儿磨吧,我去困觉了。”说罢踉跄了几步便身子一歪倒了下来。昏睡过去之前,我只记得自己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接住了。
本上神可真是个人才,就这么随便一躺都能找准床铺的位置。如今子奎不在,只希望第二日起来可别受那头痛的罪才好。
酗酒的下场就是半夜的时候喉咙火烧火燎般口渴难忍,清风醉虽喝着绵柔却是后劲十足。我挣扎着便要起身倒水。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揽着我的腰将我扶了起来,清冷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怎么了?”
迷糊中我猜测着来人应是衍文,便软糯着声音不自觉撒娇道:“水水……”
头上似乎传来一阵闷笑,跟着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贴上了下唇,鼻尖霎时飘来一阵冷香。那个清冷的声音解释道:“热水冲的洗髓雪绒,用来解酒有奇效。”
我正口渴得紧,还未听明白便使劲吮吸起来,直至喝完一盏才心满意足地砸了砸嘴。困意袭来,我不耐地扭了扭身子便欲寻个舒服地姿势躺下。腰上的手松了开,继而那个声音又响起,似在苦叹:“你这几万年的岁数究竟是活哪儿去了?这么大个人了还没个正形,我怎就偏偏将你放在了心上……”
虽然睡得迷糊,但我还是抬手乱挥一通抗议这愚笨之罪。才挥了一会儿双手便被抓住,继而一股淡香袭来,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轻轻触在唇上,跟着滑进一条湿滑的物什,极尽缠绵地纠缠着我的舌头。
这熟悉的淡香着实比清风醉还要醉人,我困意愈发浓重,便再次沉沉睡去。募然忆起,这淡香似是……白泽三思……
醒来已是正午,我坐起身四处望了望,没见着衍文。昨晚放在桌上的公文也已不见。我琢磨着如衍文这般君子的人,必定是不会与我同床共枕一晚上的。是以昨夜我跌得十分之放心,丝毫不担心会占了衍文的位置。全在本上神交了个如此值得信赖的朋友。
这大约是头一次独自喝完清风醉不至于宿醉头痛的,以往喝醉了子奎总会守我一夜,现如今头不痛却没见到他还真是怪有违和感的。昨夜估计是习惯了他的照顾而出现的幻梦吧。
想来我睡了这般久,再不出去恐怕得被谢青安个贻误圣旨的罪名,当下也不再磨蹭,赶紧起床梳洗一番便开了门。
这一开门可将我吓了一跳。我以为要么应见着一群人站在外头等我,要么应是那个叫青花的小姑娘等着伺候。谁想醒来见到的第一张脸便是谢青,还是极为苦大仇深的表情。
谢青见了我,阴阴地哼了几声道:“大人吩咐了,叫你起了便去前厅,他们都在那儿等你。”
我虽觉对他是无愧的,但还是忍不住心下惴惴,小心翼翼问道:“这种事传个音便是了,何苦劳烦你在这儿候着?”
闻言谢青突然顿住身形,深吸几口气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比起莲上神您,下官现在更不欲见到二殿下的脸!”说着又生生打了几个寒颤,似是忆起什么可怕的事儿。
估计天应继捆仙索之后还有什么后招,我深深地为谢青同情了一把。但愿他别留下什么阴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