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修炼(下)(1 / 1)
“呦,这不是子荷吗!这么匆忙是要去哪儿?”
我回过身,看到了这个风骚的声音的风骚的主人——四海八荒第一风骚的上仙,当今天帝的二子天应。
天应手里牵着个凡人七岁大小黑发金眸的小仙童,这孩子我认得,是这四海八荒第一温柔有礼的次仙,当今天帝的三子天麟。
他们身后跟着的也是个第一——这天下第一愁苦的下仙安亦阳。
本上神今天心情甚好,迎着轻风转了个圈道:“一百年了!那个死板的洪钧老祖终于肯放人了!我这是去接他回家呢。”
闻言,三人反应不一。
天应摸着下巴笑吟吟道:“难怪你这般雀跃。不过奉劝一句,等会儿见了你的宝贝儿子,可别期望他能被□□得活泼。”
天麟垂眸很是漫不经心不咸不淡地为洪钧老祖申辩:“虽然死板了点,但不失为一个修道上的好师父。”
安亦阳习惯性地搓着太阳穴道:“那个小魔头终于要回来了吗?”
捏个诀为脚下祥云提了点速,我朝他们扮了个鬼脸:“我一个人高兴,你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天麟的声音永远这么清清淡淡温柔有礼地飘过来:“奎荷元君,洪钧老祖住的芥子幻境是移动的,一百年前从南天门出现,今次应该是在西天门。”
我脚下一个打滑,赶紧调了方向。这阴险的天麟,居然在我飞出这么久才传音提醒我!
子奎被送去洪钧老祖那儿修习术法,这启幕与过程真真是离奇又巧合,跟凡间说书人吹出来的奇谈有得一拼。
话说那天衍文走后,小家伙就晃着尾巴斜眼白我:“我不要和你一起睡了!”
我点头:“唔,你若是这么想就分房吧。男孩子总归是要自立的。”
听了我的回答,子奎脸色通红,似乎很是生气:“你要我自立,我现在就自立给你看!”说罢又转身跑开。
我既存了捉弄他的心思,就不紧不慢地跟着,看他着急。
谁知子奎是个这般有潜力的孩子,为了不让我追上,就拼命转化我打进他身体里的神力,仙力运转了10个周天后,我们子奎毛茸茸的耳朵与尾巴——不见了。从一个连小妖玄士都不是的普通小兽,一跃成为了散仙。
他说:“我要去最远最远的地方修仙,让你找不着我,哼!”
然后鸿钧老祖就出现了。
他一手拈着柔顺的白须,另一只手拎起子奎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此天赋,干脆就拜本真神为师吧。”说着拍昏小子奎就消失了,只留一句话给急得差点轰了这天庭的我。
那句嚣张的话是这样的——“老道鸿钧,这小子一百年后还你。不必担心,拜我为师百利而无一害。”
我怒,凡间卖狗皮膏药的都和你一个调调!
胡思乱想间,我已赶到西天门,远远就看到两头耀眼的银发,一头是老态龙钟的,另一头是青春亮丽的。(不带你这么抱偏见看人的!)
见了我,老的那个板着脸瞥了我一眼:“人带来还你了,着实是个天赋奇高的孩子。”
小的那个同样板着张脸,规规矩矩地低头行了个晚辈礼:“见过母亲。”
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鸿钧老儿,你赔我儿子来!
鸿钧老儿的地位是极高的,因他是个很老很老的真神。
九重天上的仙位品阶分了那么几层——依次是散仙、下仙、次仙、上仙。仙以上是神阶,又分上次下三等。其上是神皇,真神则是神中最高的品阶,放眼这整个宇宙洪荒,也不过五个。除了两个上古凶兽,便是西天如来佛祖,掌控者天帝,和这位闲云野鹤的洪钧老祖。
不管我心里在怎么凌虐这糟老头,面上还是得一派恭敬地给他行晚辈礼:“犬子能在短短百年时间从低等散仙修成三品次仙,都是您教导有方。晚辈代他谢过了。”
鸿钧老儿拈了拈胡须世外高神道:“你这养子,本真身甚为满意。虽大部分课业都是枯燥文理经纶,但仍能修出这个仙阶,真是天赐。”
不得不说,我这做娘的也是吃了一惊。这就像随随便便从河底捡了块鹅卵石回家,劈开却发现里头不是粗石,而是块美玉,还是块顶级美玉。为娘心里,着实欢喜!
好容易板着脸把鸿钧老儿应付走,我欢喜地上前要拉子奎的手,被他不着痕迹地躲过:“母亲,按凡人的外表算,我看起来也有14了。”言下之意就是别让我把他当小孩看么?
我委实心碎,恹恹地跟着他回了奎荷元府,恹恹地给他收拾出床铺,再恹恹地坐下。
子奎规规矩矩地关上门,回过身依旧是面无表情,可眼神却炙热烫人得紧。像玩弄的猎物的捕食者般信步缓踱至我面前,微俯下身,鼻息温热:“我很想你。”
我略感不自在,眨眨眼仰头看他。
额头抵着额头,双手带着灼人的温度搭上我的肩,子奎盯着我的眼道:“这一百年,我很是想念你。”
本上神觉得,这个姿态实在有失上神的威严。若是天应亦阳我一定要好好正一番体统,但无奈这人是子奎,为娘就没在他面前威严强势过。
我是兴奋不已地反抱住百年不见的亲亲儿子:“我还以为你真讨厌我了,幸好幸好!谢佛祖谢天帝,我家子奎没被那老头带无趣了。”
子奎原本抓着我肩膀的手顺势滑到我背上,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声音倒是很平静:“有些改变,是必需的。但我不会讨厌你的,这点不会变。”
“呜呜呜,子奎子奎,你怎就这么窝心呢?我这百年对你是日也思念夜也想念,如今回了这儿,就别再去拜什么师了好吗?”看什么看?!上神就不能打蛇顺棍上了?
耳边传来他变得有点低沉的笑声,他说:“可以考虑,不过得看你表现。”
“放心吧,我绝对是这开天辟地以来最宠儿子的娘!”推开子奎,我疾步向外走边念念有词:“我现在就去把衍文天应亦阳天麟织羽太白他们请来,庆祝你回归。”
“砰”一声,刚铺好的雕花木床被子奎一掌劈成两半,子奎黑着脸阴森森道:“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年,你的朋、友倒是越来越、多、了啊!”
我点头:“都是些很和善有趣的神仙,你会喜欢的。”
木床突然又碎成无数小块:“你还在和那个‘和善’的衍什么文来往?”
我纠正:“人家叫衍文,好歹尊敬点嘛。”
木床彻底化为齑粉,子奎恶狠狠地落下狠话:“你什么时候把那个人请来,我就什么时候回师父那儿!”
“别以为娘心疼你就可以任性了!等我给你找了个父神,看他不给你喂道天雷!”这孩子,真的是不能惯着,就该唬唬。
木床旁儿的木桌也跟着遭了殃,子奎颤抖着食指:“我早百年就看出你对那个衍文有企图,没想到你居然把我当拖油瓶看。你就这么想早点摆脱我跟了他?!”
佛祖在上,这都什么跟什么?凡子奎你不要含血喷神!
不待我辩解,子奎广袖一甩冷冷道:“不用赶我,我现在就去跳诛仙台,省得你烦心。”
我只得拖住他,软着嗓子劝说:“好子奎,我不去找衍文了,你也别去跳诛仙台,好不好?”
子奎依然板着脸冷言冷语:“你不去找他,就是他来找你?”
这个记仇的孩子!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却是真诚地点头。
子奎这才放了心,嘴角难得上扬,欢欢喜喜地揽住我的腰蹭蹭脸。
我一面轻巧地拍着他的背一面暗自得意——如果是别的神仙同时宴请了我和衍文,就不算了吧~
小子奎啊,姜还是老的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