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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五世·怨憎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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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极乐土。

佛光如水,沁人心脾;梵曲绵绵,绕梁三日。

身处这宁静祥和的世界,俊俏的黄衣男子却满脸愁苦。若是莲神还在,定会持着手里的莲型稠扇敲着他的脸调笑:“安亦阳,你当真不是苦瓜精么?这模样我看了都觉着嘴里发苦,跟吃了百根苦瓜似的。”

男子叹息,拈着刚摘得莲花御风行了一盏茶时间,便在一座不甚起眼的石台前停下,道:“凡子奎,我来看你了。”

没有人回答,只有无处不在的梵音继续。

安亦阳继续道:“我在凡间看到莲上神了,她……很不好。”

依旧没有回答。

安亦阳上前,在看清石台上人的同时放下手中莲花,低声道:“莲花放这了,若你还欢喜的话,就留着吧。”

石台上的人有着一头及腰的银发,脸色略显憔悴,但眉眼凌厉。虽紧闭着眼,却丝毫不妨碍他凛冽肆意的杀气。

银发男子开口,声音冰冷充满杀意:“带着它,滚!”

安亦阳动作一滞,面有薄怒之色:“凡子奎!你竟忘恩负义到如此!”

被称作凡子奎的银发男子周身杀气更甚,却在即将伤到安亦阳的时候被一层金色卍字结界档住,脸色更加苍白。

嘴角流下一条血丝,凡子奎再次开口:“不要让我说第三次,滚!”

安亦阳怒意更甚,手中莲花被震作粉色的齑粉飘落,散得满地都是,片刻后又同虚实不定的云地化成了一体。

“凡子奎,你活该堕入魔道受煎心裂魂之苦!若不是莲神大人去之前百般嘱托我照看你,我会管你死活?!”

凡子奎冷笑,反讽道:“你暗中思慕她百来年,以为我不晓得?我的死活,又岂是你管得的?”

安亦阳脸涨得通红,却再驳不了一句话,只能拂袖而去。

泠泠梵音,唱不尽这世间的缘与孽。

爱恨情伤,也只有凡人才能尽数解个透彻吧。

………………………………………………………………………………

若是找不到一个人来恨,会很痛苦。

抱着哥哥的尸体,我神色木然,瓢泼大雨淋得我浑身湿透。

那个亲手杀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哭得歇斯底里,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她说朱锦你毁了我,说朱锦你只知道顾着自己妹妹,说我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跟了你……

雨水打进眼珠里,酸酸涩涩的,让人看不清四周。我只能模模糊糊地捕捉到那个女人的位置,就连说出的话都会被雨声打碎。

我问她,“你恨的到底是我哥,还是我……”

分明是看不清的,我还是知道她狰狞凄苦的表情,她大喊大叫:“我恨朱锦,我更恨你!你们都该去死!不得好死!”

我点头:“你是该恨我们的。”

父母亲去世的时候,哥哥已经及冠,我还未及笄。

哥哥共娶过五位妻子,前三位跟别的男人跑了,第四位哭着求哥哥休了她,第五位嫂子……把他杀了。

嫂子们都说,她们嫁过来不是过日子的,而是在替我打点日子。

大嫂为哥缝了第一件秋衣的时候,哥哥说:“水芝畏寒,也给她做几件吧。”

二嫂在厨房忙了一上午为他做了第一桌可口佳肴,哥哥尝过后说:“手艺很好,以后水芝的吃食就由你负责了。”

三嫂是个知书达理的娴熟女子,出口便能成章,哥哥唤她为我教书。

四嫂过门的时候,我已及笄一年,正是最美好的年纪。七天后,她哭着求哥哥休了她,理由是她犯了七出之“妒”——她无法忍受自己的男人在和她欢好的时候喊着不该喊的名字。

第五位嫂子待得最久,也离开得最狠。

那天,她欢天喜地地告诉我们,她有喜了。哥哥淡淡地扫了眼她已微微隆起的肚子,全无欣喜:“生下来你就要分神照顾,那时水芝怎么办?还是流了吧。”

五嫂双眼通红地被哥哥亲手喂下一碗红花,在床上养了半月的身体。恢复力气的第一件事便是拿斧子劈碎了哥哥的脑袋。

这五个好女子都把青春清白浪费在我哥哥身上,却只能收得一腔怨愤,和一个飘渺的未来。

以前是不懂,所以心安理得。而今懂了,便只剩下愧,和恨。

我说:“嫂子,你也杀了我吧。没人会为我报仇的,你放心吧。”哥哥是个过分的人,但从未对我有一丝一毫的过分,我是怨他不起也恨他不能,他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纵然对这些人愧疚着,却还是想找个人恨。

嫂子握着斧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因大病一场而苍白,因长年操持家务而粗糙,看得我心中酸疼,索性闭上了同样酸疼的眼。

照理说,杀了我最爱的哥哥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可我该恨她吗?她是在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那么,杀了哥哥的,是他自己的过分言行,可我该恨他吗?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过得更好而已。

所以……我该恨的,只有自己么?

耳边传来骨骼断裂粉碎的声音,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降临。我睁眼,看到嫂子躺在血泊中,那把粘着哥哥的血液的斧子,此刻陷进了她的脑袋。

也许是回光返照,她抓着我的手,力气大得吓人,就像她阴森的话:“你要活着,给我好好活着。我要你活着,痛苦一辈子!朱锦,朱锦……他是我的丈……”戛然而止,她的脑袋无力地侧向一边,双眼暴突——死不瞑目。

雨下了两刻钟后终于停下,脚下的泥土被冲刷得松软滑腻。

从未粘过阳春水的细白小手此刻被鲜血和泥土覆盖,指甲片仅有三个完好。

望着眼前两座新坟,我的心神有点儿飘忽。就好像不知不觉中解掉了身上什么沉重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让自己喘不过气的物什,憋闷得慌。

从屋子里拾掇出些衣物银两,我独自一人出了门。

银两要是能早点花完就好了,这样我兴许能早点下去。若是在地府见着了哥哥,我一定会如是狡辩:“瞧瞧,这就是你让我足不出户的坏处。你没教过我怎么赚银子,只叫我尽情花,管够!看吧,我就这么坐吃山空饿死了。可不是我想你才自尽的。我有听你的话——好好活着。”

想着想着又觉着好笑,哥哥给我留的银两,除非尽数丢个干净,否则等我饿死,他早已喝了孟婆汤投了胎,与我不相干了。

我去看了冬天的大兴安岭,好好得感受了回哥哥从不舍得让我感受的寒。

我想起小时候,每次天冷了,我必发热流涕,每每要养个半月才将好。哥哥心疼,每年秋老虎刚过就挪到我的闺房,给我暖床暖到天将亮才悄悄回自己房。及笄后,暖床人换成了一屋子的精致暖炉,却还都是那个暖床人亲手点的。

两年后我乘着马车顺陆路来到了塞北。

塞北风沙大,是个缺水旺火的地方。我只堪堪住了一月便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怎么可能花尽我的银子?何况我是个对吃食茶水挑剔的人。

其实我不是生来就这么挑剔的人,全是哥哥给惯出来的。10岁春天我迷上冰糖葫芦,他请了城里所有的制糖师傅举行什么比赛,最后以月钱10两的价买下一个人专门为我做冰糖葫芦。

13岁那年夏天日头特别毒,我日日都要去长安城最好的小吃楼等冰镇绿豆汤。哥哥知道后,请人在宅子底下修了个冰窖,用双倍的月钱把小吃楼的师傅给挖了过来,还不放心地叮嘱他:“绿豆性寒,记得要加些暖胃的食材。不要做太甜了,水芝会牙疼。”

坐在边塞古道一家不起眼的茶座里,手里捧着一碗被太阳晒到发烫的稀薄的绿豆汤。有什么透明的液体从眼睛里划出,在汤水上点出圈圈圆弧。

用了三月时间去了黔滇,那是个很奇特的地方。住着和我们不一样的人,说着不一样的话,过着不一样的日子。

哥哥有个很要好的兄弟,他的妻子就是在这儿长大的,据说是个苗人。

我曾问她,为什么她能抛弃自己的家乡,不远万里嫁过来,磕磕碰碰地学习这里完全陌生的语言习俗?

那个苗人姐姐笑得很幸福,她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告诉我,那是因为她动了情。

我问她什么是情?

她柔情蜜意地看了眼正和哥哥交谈的丈夫,指着心口说:“疼,但是又好甜!不想离开!”

我听了后一阵惶恐。

对哥哥,我从小便是这种感觉——看到他,心就会钝钝的疼;但看不到他,心就更加疼。他待我好,我便觉得比吃了蜜还甜。然后,更没想过会有分开的一天。

这,便是情吗?

后来的后来,我还是回了江南。

那两座坟头上已长满了青青芳草,生机勃勃的样子。

忽而风过,带得破旧木门咯吱作响。

我仿佛看见哥哥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房核对账本审批公函。

我推开木门,带起一阵轻轻风,手里端着一盏香茶,仰头看着哥哥:“铁画银钩,我泡的哦~”

哥哥放下手中狼毫,对我伸手做了个招猫的手势,轻轻浅浅地笑道:“芝儿,过来。”

跨遍大半个中土,终于找到了一直想找着的。

青青芳草,两座枯坟。

君含笑处,一缕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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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怨憎恶,挥不去,反集聚,故无乐,死凄楚。此谓怨憎会苦。”

既如此,莫不如只想着恨之前的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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