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背飞双燕贴云寒1（1 / 1）

漫长的冬季里，朔风飒飒吹飞雨，绵之撑着油纸伞，缓步地尾随着绿娘登上了古城墙，此时正是冬意阑珊，微风细雨，时近黄昏，翩翩燕飞之际，这一刻的满目苍凉，萧条市面，沧桑尘世，思古幽情，最是令人惆怅伤感。

绿娘忽得停下了脚步，绵之正有些诧异，绿娘发话了，丹凤眼一转，“林先生可知，奴家为何要将先生带到这里来？”

“绵之愚鲁。”

“那请恕奴家直言。”绿娘笑得妩媚。

“姑娘请讲。”绵之对绿娘一揖，“绵之洗耳恭听。”

“林先生，奴家已经对先生的身世有所了解了。原来先生家学甚有渊源，是原户部尚书林公之女呢！初次见了林先生，奴家就觉得先生仪表堂堂。”

“姑娘过奖了。绵之愧不敢当。”

“先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先生肯定知道一旦帝位之争引发战乱，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吧!”

“我知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林绵之这才明白绿娘带自己到废弃的城墙上来的目的。触目即是断壁残垣，好不凄凉。

“先生既然知道，那为何还要卷入这皇位之争呢？”绿娘字字珠玑，丝毫不给林绵之喘息的机会。

“我？姑娘你又何尝不是卷进了这场争斗之中呢？”林绵之一阵冷笑。

“奴家也悔不当初，一时之气，结果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绿娘转过身去，背对着林绵之。

“我知道，你是气不过王爷将管溟发至扬州陈家，又狠心将你们拆散，因此才投靠了翟国舅。”绵之看着绿娘的背影，心中莫名的伤感。

“林先生，恕奴家无理了。”绿娘忽得转身，双眼冷冽的注视着林绵之，“倘若奴家没猜错，林先生口口声声说是逼不得已才出山相助景王爷，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林先生是想为林公报仇吧！”

林绵之一惊，手中的雨伞竟要握不住了。此时天色已暗，寒冷的风吹得呜呜，放眼望去，空旷的城墙上落寞无一人，天空的青黑色与城墙的青灰色交融，夹杂着潇潇的细雨。这一切在绵之的眼中都变得可怕了起来。

“林先生要报仇，可是先帝却早走了一步，于是先生就将满腔的恨意转到了当今圣上与太后的身上，而要推到他们，最能帮助先生实现这一计划的就是景王爷了。是么？”绿娘身后的绿斗篷迎风飞舞，但却被飞雨给浸湿了。

林绵之不语，只是看着绿娘。

“先生，不知可否预见将来，将来如若有一天，兵戎相见之时，正是苍生的受苦之日。这难道也是先生所愿么？”绿娘又逼问道。

林绵之握紧了手中的油纸伞，长叹一声:“我自负无人能懂，看来姑娘正是我的知音，那日在金玉阁，姑娘看王爷的眼神甚为哀怨，我就料到姑娘必定与王府众人有瓜葛，不料居然是我家管家，姑娘如今的身份，实在是糊涂了。”

绵之几句话，说的绿娘眼眶泛红，“姑娘所说的兵乱，绵之又何尝没想过。”绵之略有迟疑，但紧接着说道：“的确，我是想为父亲报仇，我父亲是何等英武的人物，我母亲又是何等的妙人，怎么就落得不得好死。我不甘，无论如何，我都要尽我所能地为我父亲讨回公道。”

绿娘见林绵之有些激动，忙又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以先生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有留下退路？”

“姑娘还是先想想自己如何从翟国舅处脱身吧!”林绵之又是一声长叹。“姑娘，倘若管溟回京，以姑娘的身份，该怎么面对管溟呢？据我这些天来的观察和造访，这翟国舅不成气候，丑陋中不无丑恶，粗俗中不无好斗、嚣张，愚蠢中不无荒谬，狡猾中不无阴险。假以时日，我定叫他身败名裂。姑娘还是早日与他划清界限的好。”

“今时今日，要与他划清界限，谈何容易，林先生不知，奴家如今已是他的人了。”绿娘几乎就要掉下泪来。

“姑娘，你好糊涂啊！”绵之心中大恸。

“奴家自知无脸再面对管溟了。”绿娘掩面而泣。

“不然，管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我在扬州时，曾问过祁哥，管溟为何到了这个年纪还未婚娶，祁哥告诉我，他有一心上人在京城，如今我才明白，祁哥口中的心上人，就是你呵！”

“他，在扬州可好？”绿娘抽泣，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管溟他很好，姑娘看人很准呢，我亦觉得管溟是个人才，怀管葛之术，又定国安邦之才略。”

“先生取笑奴家了。”绿娘苍白的脸颊飞扬起朵朵红云。

“姑娘可否听我一言。”

“先生请讲。”

“国舅必定会颓败，姑娘还是早早抽身。”

“林先生的意思，是要奴家投靠景王爷。”绿娘明显带着不悦的口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管溟也是景王身边的人，姑娘难道真想与管溟从此陌路么？”

“奴家明白了，容奴家考虑考虑。”

“既然如此，那我就静候佳音。”林绵之笑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