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暗涌（1 / 1）
随着方书恺的一声轻唤，他身边的明艳女子也看向了许可洛，而在许可洛身后几步之遥正和人聊着天的唐墨似乎也因这声呼唤敏感地扭过头来。
许可洛对于这场相遇显得有些措手不及，站在那不知该进该退，半晌也没说一句话。
方书恺也停下了脚步，隔着两步远看着她，两人竟是一副相看无言的景象。有人从许可洛身边经过，不小撞到了她，这边许可洛才踉跄了一步，那头方书恺就已疾步上前，稳稳扶住了她。
“没撞到吧？”他拉着许可洛的手臂，一脸关切地问。
许可洛看着他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道谢，便隐约感觉身后有黑影罩了过来，紧接着腰上一紧，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把她搂了过去。
“怎么了？”唐墨缓缓问，语气冷硬，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也不看她，只冷冷地盯着方书恺拉着她的手。
“没事。”许可洛感觉着唐墨身上久违了的冷冽气息，轻轻地把被方书恺拉着的手抽了回来。
方书恺似乎是愣住了，他满脸的呆滞地看着唐墨霸道地把许可洛纳在怀里，一只手就那样悬在空中。
“书恺，你和唐墨已经见过了吧。”和他一起来的明艳女子走上前来，玉臂一伸勾过他悬空的手。
方书恺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掩去不该有的情绪，迅速恢复了常态。
“是的，评标会的时候见过面了。”他说完，礼貌地跟唐墨握了握手。
“当初看到启德的方案时还很好奇是哪位设计师如此出色，后来才得知原来是方家少爷。”唐墨的语气也和缓了一些，只是眼中锐芒依旧：“不过没想到，你和我女朋友好像也认识？”
唐墨的一句疑问句说得很肯定，他淡笑轻语，闲话家常般，许可洛却明显感觉腰上的手臂在他说到“女朋友”这三个字时又收紧了几分。
方书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看向了许可洛，像是让她来说出答案般。许可洛仰头看了也同样看着她的唐墨一眼，轻声说：“我们是大学校友。”
许可洛的一句话，唐墨听了了解地微微一笑，方书恺也礼貌地笑着，眼底尽是一片黯淡与凄怆。
“学长，刚才谢谢你。”许可洛向方书恺道了谢，目光移向他身边那个多年前自己曾见过的明艳女人。女人对她微微地点了点头，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许可洛便也只点头了事。
或许，她已忘了当年在方家门口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了，但许可洛却记得她——如此美丽夺目的女人，任谁只要见过一面的都不会忘记的。
许可洛忆起往事的当口，方书颜——方书恺身边的美丽女人已转向唐墨，笑颜淡雅：“对了唐墨，现在书恺算是回启德帮我了，他这些年都在外面，对国内的许多事都不熟悉，以后你可要多提点提点。”
“方总言重了，我想有这么能干的弟弟回来帮你，你大可放心。”唐墨的目光扫向方书恺，俩人四目直直对视，脸上皆是和风细雨的笑。而在这一片和谐客气的景象中，站在一旁的许可洛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方书颜似乎也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说要去恭贺华楚鹏无意再客套下去。唐墨说了句：“请便。”，带着许可洛先行离开。
方书恺脸上的笑容在他们转过身时瞬间僵掉，他站在那看着相偎而行的一双背影，眸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整个人仿佛被笼进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霾里。
方书颜看了他片刻，把视线从他紧绷的侧脸收回，目光淡然语气清冷：“她不适合你。”
闻言，方书恺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不由自主地缩起，紧握成拳。
“你认为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去说这种话？”他紧紧闭着双眼，说话时语气低沉而压抑，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半晌，他抑头吐了口气，背对着方书颜冷冷道：“姐，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见到何大哥时是什么心情？”
那个时候方书恺若不是背对着方书颜，定会看见她一双明眸中的光亮瞬间就被他的这句话击成了碎片，散落一地的暗淡。
良久，以为听不到答案的方书恺看见因为去停车而比他们落后一步的同伴赵亮和姐夫沈聿昊正从门口进来，他抬步欲迎上去时，听到身后的方书颜轻轻地说了句：“我和他不会再有什么。”
方书恺顿了顿，嘴角无力地勾起一抹冷笑，分不清是讥讽还是自嘲。
因这一耽搁，赵亮和沈聿昊已经来到他们面前。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暗涌皆被掩去，消散在的水晶吊灯金灿灿的光芒下。沈聿昊搂过自己的妻子，跟在先行一步的方书恺和赵亮身后，向主人家道贺去了。
自从和方书恺他们分开后，唐墨的手便没有离开过许可洛的腰际。许可洛被他一路带着，因为不断地有人过来跟他寒暄一番，俩人根本没顾得上说什么。往来的宾客也显然对她这个被唐墨带在身侧的来历不明的人充满好奇，总免不了打量一番。虽然有唐墨在身边她不用怎么开口只需要负责点头微笑就可以，只是一来二去的，许可洛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而且举着酒杯的手也很酸，还有更惨的就是：在经受了一下午的折腾和“打击”之后，她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肚子急需补充点食物了。
忍不住往食品桌上瞄了一眼，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唐墨说说时，就听他俯身问她：“饿了？”
心思被看穿，许可洛不好意思地垂眼，诚实地点了点头。
唐墨看了四周一眼，自知分不开身，只好松开她说：“那就先去吃点东西，我呆会过去找你，嗯？”
许可洛当然乐意之至，不然再呆下去等一下她肚子转出什么激昂的乐章那就丢人了。从唐墨身侧退了出来后，她顿时觉得少了围绕在身边的那些人似乎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找了张没人的桌子放下手里的酒杯舒展着手臂，她在心中感叹：看来上流社会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回应她，肚子咕噜咕噜一阵响。
许可洛往食品桌去，趁旁边没什么人夹了满满的一盘子食物，悄悄地坐在一角吃了起来。唐墨仍被人拉着说话，或许是身边没有女伴的原因，在他身侧穿梭的女人明显比刚才多了些，偶尔还有一两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在给他引荐自己身边的年轻女子。许可洛以前就听说过有不少的高层和老总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唐墨，看来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虽然隔得远看不清楚，但许可洛却依稀能感觉到那些女人的眼里有无数的小星星正闪啊闪的。
许可洛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吞咽的速度，直到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拍了她肩膀一下，害她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噎到。
“咦，这是谁呀，怎么跟我们朴素派的掌门长得有点像啊？”带着调侃笑意的腔调一出，许可洛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纪安阳转到她面前，故意夸张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我没看错吧可洛，真的是你？”
因为自己今天的装扮，许可洛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可看他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实在气人，便也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瞪起一双杏目问：“那你又为什么穿得跟如此风骚出现在这里？”
“我呀……”纪安阳神秘兮兮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才悄声说：“我是来做卧底的。”
许可洛恍然大悟般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鬼鬼祟祟地环视四周，小小声说：“其实，我也是。”
“真的？”纪安阳正经八百地，看着她那盘子消灭得差不多的食物问：“那请问掌门您此刻是在……”
许可洛想了好一会儿，才理直气壮道：“消灭敌人的粮食储备。”
纪安阳被她的样子逗乐，率先笑了出来。于是在如此无聊的对话之后，两个人终于再也演不下去，双双笑场了。
笑过之后，许可洛正想就唐墨身份的事对纪安阳进行盘查时，一袭蓝裙的唐昕就在这时翩然而来，跟在她身边的还有把目光落在许可洛身上的杜新蔷。
“什么事这么好笑，也说来让我开心一下。”唐昕眨着一对慧黠的大眼问。
“没什么，随便聊聊。”纪安阳一语带过。似乎也注意到杜新蔷的目光，他试探地问：“你们都已经见过了吧？”
许可洛点点头，一边的杜新蔷却悠悠开口：“安阳，如果你们没什么事要谈的话，可不可以把许小姐借我，我想跟她聊一下。”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有点愕然。纪安阳见许可洛一脸的忡怔，便嘻笑道：“有什么可以大家一起聊呀，人多热闹。”
“安阳，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你。”唐昕过来拉过纪安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笑意盈盈地：“走吧，人家女孩子聊天，你一个大男人听什么。”
许可洛不笨，当然看得出唐昕是在促成她和杜新蔷的独处。唐墨正在别处和人聊着天；纪安阳则被唐昕推着往外走，显得有点为难地回头看她。许可洛对他微微点了点头，他才不太放心地跟着唐昕走了。
“去花园走走吧。”纪安阳和唐昕走后，杜新蔷微微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