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到从前的路（1 / 1）
“那个，这两万块钱你拿去给他们，剩下的希望他们能宽限到明天。”我把钱递给他迟疑地说。他看着我笑得有点奇怪，没有接钱，摆摆手就进去了。当时我只是想陆一然是四海帮的，说不定能说上话，却没想到他就是这些人的老大。他所谓的金融投资公司，其实挂着投资名放高利贷，而他就是公司的总经理，主管四海帮的这项业务。
快十点半陆一然赶到之前，大个子已经把圆圆的男朋友带到我们面前。这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看到我们一脸茫然，显然还处在惊慌失措中没有缓过劲来。圆圆抱着面色还有些惊慌的他又是哭又是抱怨，他那双不安定的桃花眼却看也没多看她一眼，在几个大个子间飘来飘去。
“你认识陆哥的人怎么不早说？害我差点吓死！”他把圆圆拉开对着几个大个子一脸讨好的谄笑，然后才看着圆圆抱怨说。
“陆哥？哦，陆一然是我们初中同学......先不说这个，你到底欠了多少钱？他们说能宽限几天？我们哪来那么多钱啊？真的是你输掉的吗？还是中了他们的骗局？你说啊！”圆圆急急地拉着他哭得一塌糊涂地追问道。
“我说什么啊说？既然你认识陆哥，那不就得了。几位大哥您说是不是？只要陆哥一句话，这点小钱谁还放在心上？不知道小弟有没有机会当面跟陆哥道个谢？”他甩开圆圆的手，低头哈腰一脸讨好地看着领头的大个子说。
我看着他的样子很不舒服，转头看着一脸无措地站在一边的圆圆。这样的男朋友，我真不知道值不值得圆圆为了他担心害怕。不仅对自己做的事没有一点悔改的意思，对圆圆也一点不关心，更谈不上负责任什么的了。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说话这么值钱，一句话十八万，真可谓一字千金了。我要真有这本事，我每天坐着说话就够了。你说是不是？”一道低沉中带着特殊磁性的声音在我身后冷冷地说。
我感觉到一个强大压强向我靠近，听到沉稳规律的脚步声，我前面的几人条件反射地转头看着我身后，我却突然僵在那里。圆圆的表情是惊讶，向阳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叫小斌的圆圆男朋友的表情最复杂，带着不安尴尬的谄笑。我的脖子好像突然打了石膏，直直地定在那里，直到他完全占据我的视线，我还在找寻着什么转移自己的目光。
“大龙，你让金轩把他的账目整理给我，由我全权处理。”他用深邃暗黑的眼睛注视着我，不急不慢地吩咐完手下才说，“我们可以谈谈吗？”
他深黑色的头发中挑染了一些金棕色，本来应该干净利落的发型被抓得有点乱，几丝垂在光洁的额头上。皱着眉头，英俊的脸上纠结着惊喜，紧张不安等复杂的情绪。眼睛下面紫色的阴影透露出他的忙碌和疲惫，注意到这一点，我的心里突然一软。
我正要开口时，向阳突然把我扯到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既然是小胖妹男朋友的事，你还是直接找他们比较好。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学校了。”
他的手紧很大，拉着我就要走，但我的另一只手已经被一个粗糙温暖的大掌紧紧握住了。那是一种异常温暖的感觉，却让我的心突然收紧颤抖起来，以致我情不自禁地说出让自己都感觉惊讶的话：“我跟陆一然说点事，今天可能不回学校。你们先回去，事情我们明天再商量解决的办法好吗？”
一看陆一然的脸色，小斌和圆圆点点头打车走了。向阳有些迟疑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是不放心我，只好跟他保证有事立刻给他电话，推着他去路边打车。
“你真的要跟陆一然去？这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跟我一起回学校好吗？”他一脸担心地看了看不远处正在跟几个手下说话的陆一然说。
“没事，我有地方去，而且不是有陆一然吗？”
“就是他我才不放心......等一下，你们什么关系？你跟他不会......”他恍然大悟一脸夸张地看看我又看看陆一然，皱眉不能赞同地质问道。
“什么关系也没有！总之你不要乱猜，有时间再跟你解释。”我把不情不愿的他塞进出租车，有气无力地挥手看着车走远，他好奇地脑袋一直探出窗外向后看着我。
车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陆一然坐在驾驶座上一脸专注地看着前方，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表情空洞地看着前方不远处汽车红色的尾灯。这是一辆崭新黑亮的宝马休旅车，内部白色的皮革还散发着新皮革特有的味道。刚才看见这辆巨大的宝马时我有点惊讶，他已经为我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我迟疑了几秒才上车。我不太喜欢副驾驶的位置，感觉暴露在外面似地很不安全，而且科学证明这也是全车最危险的位置。只有一个人会让我忘记考虑这些，而他已经不在我的世界里。
他直视前方的侧脸如雕塑般棱角分明，熟悉中带着陌生。他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条纹衬衣，外面是黑色皮衣，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空无一物。订婚不是该有订婚戒指吗？我想到自己差点拥有的那个完美迷人的蓝宝石戒指，他曾经说那是他母亲临终前给他的，让他交给他这一生唯一的永恒的爱......为了不再头脑发昏东想西想，我决定找点话说。
“呃，今天的事非常谢谢你，他们说你在管这事？我的意思不是......那个我只是想问圆圆男朋友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知道自己现在有点混乱，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悄悄深吸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欠了赌债，然后借了高利贷，而我就是那个放高利贷的人。”他没有回头，直视着前面口气冷淡地陈述。
“他总共欠了多少钱？那个，能宽限一段时间吗？”我转头看着他冷漠的侧脸不确定地问。
“今天晚上十二点为止是十八万，明天就是19.8万，后天是21.78万，10%的利息，以此算下去。”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口气平淡得像只是在做算术题。
“什么？你这样做是非法的，不是，圆圆是我们的同学，你怎么能这样做呢？”我皱眉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从刚才见面到现在，他的态度都让我难以琢磨。
“好吧，就算我给他免掉利息，你认为他什么时候能还上十八万？做保安每个月一千八的工资，加上小胖妹的洗头的一千吧，他们不吃不喝五年也还不完。”他深邃的眼神冷静地注视着我，告诉我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可以找同学先帮忙垫上......”
“同学？以前贵族学校的同学吗？你找他们借钱？或者是李槿森给你的遣散费？”他突然皱眉口气恶劣地打断我。
“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他的话像根根尖刺直指我突然收紧的心脏，我慌乱中故作镇定地低语。
“没有想到？兰雨，看着我！告诉我你有仔细看过我吗？你有关心过我在做什么吗？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成都最大地下组织的重要人物，一个放高利贷的吸血鬼！所以你躲着我是对的，离我越远越好......是我该死的不死心，一定要找到你，我那唯一的一点天真和愚蠢！我应该看清了不是吗？到现在你也没问过我为什么在放高利贷，也没想过让我帮忙，不是吗？”一个急转方向盘，他突然把车停到路边，侧身掰过我的身体让我面对着他。他英俊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扭曲着，暗黑的双眸中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对不起，我只是听说你已经跟南宫蝶订婚了，你参与四海帮的生意很正常......经过了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想自己静一静。”我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冷静，深吸了一口气才看着他解释道。
他突然的狂怒让我心惊，不知所措。我的话让他突然平静下来，他放开我，一声不响地把车开上正道。我有点后悔提到他订婚的事，就像在报复他刚才提到李槿森这个名字，感觉自己有点卑鄙残忍。我有些犹豫不决地偷偷看着他平静的侧脸，想问圆圆男朋友的事又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这次的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在还清这笔钱之前，不要在我的世界里消失好吗？”他突然转头看着我说，口气里的哀求让我心痛。
“什么？借给我？”我想了几秒才发现他话里的问题。
“不要吗？当然，我也可以以10%的利息借给圆圆。”他已经转头看着前面，口气淡淡地补充道。
“那个，不是，利息怎么算？”我决定还是问清楚，我现在无法把握他要表达的准确意思，还有他这样做的意图。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样喜怒无常？
“我考虑一下......”今天晚上他第一次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转头看了我一眼说。
“你......放高利贷是不对的，你也可以做其他方面的投资。比如房地产、股票基金、期货什么的，这样也可以转型成正规企业，不是吗？”感觉到气氛开始回到以前的轻松状态，我情不自禁地劝道。
“你应该知道世界上利润最高的行业是什么。”他挑了挑眉毛一脸期待地看着我。车已经开进了四海帮，他一直开到凌园的停车场，才下车带着我慢步向小夜夜的暖室走去。
“走私贩毒？”
我缩了缩脖子，把手塞进外套口袋里，想了想以前在什么书上看到的答案。据说酒店业是世界上利润第二高的行业，而排名第一的就是走私贩毒，这很讽刺，不是吗？所以我记住了。从温暖的车里突然接触到春夜微凉的露气，我感觉精神一振，深吸了一口微香的空气，顿时神清气爽。
“还有，高利贷。”他快速地接道。
走到门口，黄婶一脸惊喜地向我走来，待看见我旁边的陆一然时，笑脸突然有点不自然。我正想进屋时，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把我转过去面对着他的认真的俊脸，一字一句地注视着我说：“不要逃避我，我还是以前的陆一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只需要记住陆一然永远会帮你，永远会等你。让我们回到以前，彼此信任，轻松地相处，好吗？还有，生日快乐！”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高大背影，我呐呐自语：“我们，都无法再回到从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