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高利贷（1 / 1）
雷霄给我出的主意让我明白了一条现代真理，政客都是出类拔萃的奸商。我不知道他的想法是早就计划好的还是遇到我才灵光闪现的，总之，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们达成了一条我后来想想对我毫无益处的亏本交易。
“有时候你必须要把问题复杂化才能在其中谋取最大的利益。按你的想法，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吃亏的总是自己。就算你的性格真的被动到什么都不想争取的地步，事情也往往不会向你期望的方向发展。你不得利，别人也不一定能得利，这就是双输的局面。” 看我一脸茫然，他皱眉口气不耐地继续解释道，“你要拒绝陆一然又不想伤害他，还好心地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事业，一个美满的家庭，不是吗？”
“呃，对......”我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只是机械地点头。
“问题的关键是你的逃避反而适得其反，他现在满世界的找你，恨不得揭地三尺，小蝶对他再好他根本看不见。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觉得呢？”他继续分析道。
“废话......不是，那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跟他明说，朋友也做不成了吗？”我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在我心里，最不愿伤害的就是他，我最好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我已经没有爱了，为什么心里还能感觉到痛呢？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像本来你在美国，他就会默默的祝福你。从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性格跟你一样又怪又别扭。”他一脸笃定地看着我。
“是吗？”想到他总是在我身边默默地支持帮助我，怀着一颗那样的心又不说出口，我的心脏又是一阵连绵不绝的抽搐疼痛。如果我还是九龙镇的那个小女孩，我会不会接受他呢？如果还有资格，我是一定会回应他的，我在心里肯定地想。
“所以，我的提议是，你来当小夜夜他妈怎么样？”他突然故作不经意地提议说。
“什么？您在开玩笑吗？”我瞪大眼睛看着对面一脸认真的雷霄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没听错，我现在需要一个人来摆脱南宫雪，而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不太好直接拒绝南宫帮主，你也不能直接拒绝陆一然，这是个双赢的策略不是吗？”他一副很得意自己聪明才智的样子。
“所以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这个目的？”我一脸郁闷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会想到找我来挡南宫雪？你嫌问题还不够复杂吗？”
“因为你是唯一没有图谋我什么单纯对雷霁好的人，这让我很放心。我也不管你无父无母的身份，或是跟谁去美国发生过什么，还可以帮你解决陆一然的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他看着我信心十足的样子，让我真的无言以对了。
他看透了我，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一切，快得让我来不及尴尬痛苦。我以为秘密被揭穿或被发现的一刻会是世界末日，我会没有办法再面对这个世界和所有认识的人。但如同突然被揭开的伤口一样，只是茫然地一凉，也许会鲜血横流，却没有想象中的刺痛。
我没有答应雷霄，也没有联系陆一然，抱着过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跟向阳一起回九龙镇给奶奶上坟，在向叔叔家住了两天，那种关怀和温暖还是没变，让我冰冷的心感受到春天的温暖。回到学校，我的生日又快到了，姚娜娜不断地提醒着我。最后实在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拽，约好当天晚上去KTV唱歌。我叫上向阳和圆圆，她叫上王雅静姐妹，说是要来个女孩儿之夜。而且，她跟向阳一见如故，直接把他划为姐妹的行列。
早上在春天淡金色温暖柔和的阳光中度过，中午我突然收到一个没有署名地址的大包裹。我在室友琦琦好奇的眼光中，一边猜测着是谁送的，一边拆掉严实的玫瑰色包装纸。这种颜色让我心里怦怦直跳，看见里面的东西，我的眼泪毫无预警地滴落下来。心如刀割的悲伤如潮水般席卷了我，让我几乎窒息。
这是一座小房子的模型，两层楼，带着一个尖尖的小阁楼。房子的屋顶是浅棕色的，泛着淡淡的暗紫色，外墙是米黄色的，内墙是淡蓝色的。房子周围有一圈白色的栅栏，二楼主卧有宽大的露天阳台。如果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可以看星星，也可以看海......他还记得我说的话，想要有一座面朝大海的房子，而且用现实回答了我当时的问题。一种什么痛苦能掩盖住所有的美好，让人生不如死？
我呆呆地坐了一下午，不知什么时候宿舍已经空无一人，暮□□临，屋里黯淡冰冷。我的手机突然尖叫起来，我真的想装作没有听见，但它锲而不舍地喧闹得我头痛欲裂。姚娜娜的名字在屏幕上激烈跳跃着，恨不能蹦出来。我清了清嗓子拿起电话，口气镇定地告诉她我马上就去，然后倒在床上全身无力。
我头脑昏沉沉地想着他，想着面朝大海的房子，想着我们命运弄人的关系。就在我已经快昏昏入睡时，手机又尖叫起来，我才想起我还必须去参加的聚会，为我办的聚会。这次换圆圆了。
“呜呜......小雨，怎么办？斌斌被黑社会，不是，是高利贷抓走了。他们说如果不能还钱就要卖掉他的心子还是肝子，我也不清楚啦！反正他们一定会杀了他的，我们怎么会有十多万块钱啊？卖了我也不值那么多啊！小雨，怎么办啊？呜呜......”
圆圆在那边又是哭又是打嗝儿，说话也不清不楚的，让我更是晕头转向，只好安慰她慢慢说。
“他怎么会欠高利贷那么多钱？是不是被骗了？我们先报警好了。”
“呜呜......不能报警，他们威胁说报警就杀了他！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他最近经常通宵出去打牌，说是借了赌场的钱。中午他打电话给我求救，说是今天之内不还钱就要卖他身上的东西。小雨，我想尽办法也凑不够十万块钱啊，你说我怎么办啊......”她的声音中透着害怕和惊恐，让我也担心起来。
“你别急，现在在美发店等我，千万不要单独行动，我一会儿就去找你。钱我会帮你想想办法，但实在不行还是只能报警，知道吗？”
我叮嘱完她就急忙给姚娜娜打电话，只能找她们帮帮忙看能不能凑些钱再说。突然发现漂亮男人果然都是问题，不是不能属于你，就是有一堆麻烦等着你。
姚娜娜答应想办法，但短时间也很难马上拿到那么多钱。她跟王雅文姐妹去想办法筹钱，向阳陪我去找圆圆，只希望她不要先干出什么傻事。
我们打车赶到九眼桥的时候已经八点过了，圆圆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她的脸有点肿，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更是红肿得像桃子，她的焦急不安几乎是看得见摸得着。我们安慰她半天，然后让她给她男朋友打电话，希望能把事情的始末搞清楚。
接电话的却是个陌生男人，他口气恶劣地说晚上十点拿钱去XX俱乐部，见钱放人。并且威胁说报警就先做掉她男朋友，到时间不见钱就切掉他XX。圆圆只知道哭，我急忙打电话给姚娜娜，希望她能筹到钱。至于以后怎么还钱，也只能度过这次难关再说。
“小雨，真的很抱歉，我找不到北学长，今天晚上只能凑七八万的样子。明天就可以，我可以让我爸打钱给我，雅文她们也回家想办法了。你们看看能不能拖到明天，今天先给一部分。”她有些担心地说。
“好的，辛苦了，你直接带着钱去双楠那边，我们在XX俱乐部外面见。你自己要小心，找个朋友陪你。”挂上电话，我们就向城西赶去。
不顾他们的好奇，我先在取款机取了两万出来，这也是当天能取的最高金额。加上姚娜娜那边的就有十万，至少是十五万的大头了，希望他们能先放了圆圆的男朋友。
“你那男朋友怎么回事？能欠高利贷这么多钱，小心他那天把你卖了！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吗？我看我们不管他算了，借别人这么多钱，你们以后怎么还？”向阳对圆圆的男朋友诸多不满，一直面色不善地瞪着圆圆。一路上都听他骂骂咧咧的，圆圆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但死拉着我的手表明她的意愿。
出租车很快到了成都新的繁华之地，西二环浣花溪边的双楠。尚品康河高大崭新的建筑和装饰大气高雅的门面是成都其他地方不能企及的。我们在XX俱乐部前面下了车，夜风带着湿寒的酒气扑面而来。俱乐部装饰简单大气，外面也摆着一排桌椅，坐满了喝酒、打牌、聊天的人。我们小心翼翼地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有看见姚娜娜，我只好给她打电话。
“对不起小雨，我可能要晚一点，我姥姥在门口守着不让我走。她好像听见我打电话借钱了，说什么不让我出门，我再跟她说说。要不你把□□账号告诉我，实在不行我先去取款机转到你卡上？”她在那头小声地解释着。
我看了一眼电话上面已经快十点了，只好让她尽量想办法先转账。我一边跟圆圆他们解释着情况，一边开始找银行。正在街上转圈时，几个打扮整齐的大个子向我们围过来。
“请问你是不是叫兰雨？”我们三个被吓得站成一堆时，一个大个子看着我迟疑地问。
“啊？”我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向阳已经把我拉到了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你好，你是叫兰雨吧？是陆哥吩咐我们看到你就跟他联系。放心，他吩咐要好好照顾你。”几个人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商量了一下对我说。
他们围着我们的架势不像能马上放我走的样子，一看其中一个已经开始打电话了，我急忙阻止他说：“我现在有紧急的事情，改天我会联系他的。现在我必须先走了。”
“这个......你自己跟他说吧。”大个子把手机递给我，有些为难地说。
“陆一然，我现在有事，我晚点再给你电话好吗？”一看手机上显示十点整，我噼里啪啦两秒说完挂上电话。可能也有逃避的嫌疑，但看见圆圆哭丧着的脸，我是真的心急如焚了。
“不好意思，请你接电话。”大个子拦住想走的我们面部有些抽搐地说。
拿过电话，我刚想开口，他已经打断了我的话。
“你就这么厌恶我吗？跟我说一句话都不行？兰雨，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说你讨厌恶心我，再也不想看见我！那么，你就可以放心了，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他的声音嘶哑暗沉，我仿佛能听见里面的痛苦。
“不是的，对不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我现在真的有事，圆圆的男朋友被高利贷抓去了，我马上得陪她去XX俱乐部赎人。”我急急地解释道。焦急抵消了一部分愧疚和刺痛，但又增加了慌乱无助的感觉，让我真想长个背靠靠。
“什么？你在XX俱乐部？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去。”他口气急躁地吼道。
“可是已经过了十点了，他们说好必须在十点以前送钱过去。我们必须马上把钱送去了......”我看了看已经急哭的圆圆，边说边推开大个子向不远处的取款机走去。
他们还是跟着我们，好在没有强制性的动作。我听见陆一然边走边焦急叫我别动的声音，挂上电话开始取钱。但是取款机一天最多只能取两万，我忙昏头了根本忘了这茬。
“怎么办？只有两万，要不先去找人，希望能让他们宽限到明天。”我拉着圆圆解释说。
她一边哭一边点头，拉着我向俱乐部走去。周围的大个子看我们是要去XX俱乐部，突然好心地不再阻拦我们，只是跟在后面。在我们走到门口时，打电话的大个子拿着手机拦住我们说：“你们在门口等着，陆哥吩咐我进去处理。放心，这事儿正好归陆哥管，保证把人完整带出来。他已经在路上了，到时他会亲自跟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