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呵，这两个鬼精灵，我就知道你们会在这里。”

伊桑阿爽朗的笑声甫一传进园子，含月便站了了起来，又挤了一下眼角，示意吟霜也站起来，可她却好似没看到似地，依旧慵懒地倚坐在雕栏边，伊桑阿走到面前了，也只是甜甜唤了声：“阿玛。”

伊桑阿早已经习惯于骄纵这个女儿了，更何况她还是个孩子，故而没有生气，只是轻拍了下含月的手臂，示意她坐下，而他自己则独自坐在了亭子的侧面，含笑听着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说着白天在家里发生的事情。

“唉，要是有一天阿玛不在了，你们俩该怎么办呦……”

面对伊桑阿突如其来的一番感慨，姐妹俩有些疑惑地对视了一眼，齐声道：“阿玛胡说什么呢！可别吓唬我们。”

“是啊是啊，阿玛是胡说了……”伊桑阿依旧笑着，眼睛里却透着对两个女儿的担忧和不舍。听到这句话，神经一向大条的吟霜算是放下了心，只是“嘿嘿”傻笑着在父亲怀里撒娇；而含月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知道阿玛必是有什么大事瞒着她们了……

夜深了，一向嗜睡的吟霜早早地回了房。含月见妹妹走远了，才面色凝重地转向父亲，问：“阿玛，到底出什么事了？”

伊桑阿重重叹了一口气，双臂撑膝，原本靠在栏上的身子微微前倾，直至脸庞完全被埋在自己的双手之中，良久，才道：“皇上派我南下，辅佐裕王，以和谈的名义离间反贼的势力。”

含月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子瘫倚到雕栏上，半晌说不出话来——聪明如她，又怎会不明白父亲此去，怕是凶多吉少了。伊桑阿倒是非常镇定，起身坐到女儿身边，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安慰道：“傻孩子，阿玛又不是上前线打仗去，只是去和谈罢了，不是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阿玛用不了半年时间就可以回来了。”

含月将自己深深埋入父亲怀中，努力忍住呜咽，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眼泪却似掉了线的珍珠，不争气地淌了下来：“朝中就没有其他人了吗？皇上他……他为什么偏偏要让您去！”

难得的，含月也有像个孩子似地撒赖的时候。伊桑阿忽然想到，也许自己已经太习惯于把她当作一个懂事的大人，一个可以担大事的人，而忘记了，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呢。

“皇上他也难啊！”伊桑阿轻抚着含月柔顺的发丝，耐心地劝解着，“如今这朝中依旧大半是主和派，主战和中立的又大都去了前线，闹得太凶的又不能用，这剩下的不多的几个当中还要挑掉一大半去参加和谈。你说，除了阿玛还有谁能去？”

“都怪我……要不是我劝阿玛不要在朝堂之上递上奏折，皇上就不会想到您……”

“傻孩子，如果阿玛此去能够成功，那我们就可以少打几仗，前线的战士就可以少流些血，而你两个哥哥生还的机会……也就更多了些啊……”伊桑阿轻柔地拍着女儿的肩，安慰着早已泣不成声的女儿。

哥哥！她怎么忘了，连哥哥都上了前线了啊……一丝莫名的恐惧涌上她的心头，抬眼深深凝望着父亲坚毅的脸庞，颤声道：“阿玛，女儿已经没有了额娘，如今连两个哥哥也上了前线，生死不明，如果再没有了您，就真的成了孤儿了啊！”

伊桑阿轻抚着她的头，依旧微笑着：“月儿啊，在阿玛的心里，你是个不用操心的孩子，总觉得你能把事情做好，所以从来都不怎么管你。如今想来，阿玛真是欠你太多了。”

“阿玛……”

说到这里，伊桑阿早已是老泪纵横，与女儿哭成一团。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拥而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