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37章（1 / 1）
生辰·愿望
这日，小玉练罢劈天神掌便缠着杨戬说说昔日封神战事，连听心也兴致盎然的样子。想要他像说书般道出其中精彩那还真是不可能。他也就精要的说了几段，还都是他人的。比如黄天化，比如雷震子，比如哪吒。
小玉自是不肯他简单的这么说几句，更何况，她想听的自始至终都是杨戬自己的事迹。于是我意识到该咱登场了。于是轻轻嗓子道：“问他是问不出什么啦，还是我来说罢。”
这一顿好说啊，说得我是眉飞色舞，听者是兴致勃勃，随着情节深入而情绪起伏。
扫了眼一边品茶的某位，他好笑的看着我们。
我眼珠子一转，噙着三分邪笑和引诱的对意犹未尽的小玉和听心问：“想不想知道当初杨戬是如何智擒土行孙的啊？”
听心应是有所听闻，下意识的瞄向杨戬。
小玉可不知道，于是凤眼中闪着星光，眼巴巴的看着我。
“咳嗯。”杨戬低眉轻咳一声。
我装作没听到，娓娓道来而且还夸张中带着悬疑，悬疑中带着唯美！可惜越讲这周围的气温就好似越低。于是，识时务的我决定三言两语的结束此话题，以免得伤寒。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我赔着笑脸迎向望着我似笑非笑的杨大神。
龙四听心那个叫动作迅速的“嗖”一声回了鼎里。而小玉也来回的望着我和他，诡异的笑了笑道：“爹应该有话和无泪姨母说。”我抖了抖。“小玉就先去后花园练功了。”说完转身走人。
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我心里腹诽着。
“你近日好像非常清闲啊。”杨戬收回目光不冷不淡的说。
“哪里哪里，是您太忙了。”我干笑几声道。
杨戬吮了口茶，神色安谧中带着几分黯然。“沉香也快来了吧。”
我敛回了笑容，低头十指交握。“你打算如何？”
“他势必会来救走孙猴子的。”
“嗯。”观世音菩萨也该出场了不是？杨戬啊，你连菩萨都敢算计还真是得说声佩服啊！我叹了口气。不愧是瑶姬的儿子！
“你的形态很不稳定。”
杨戬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我一跳。最近为了早日打通最后一关，我是拼了命的练，因此时不时会变成光影。吓得龙四和小玉以为我怎么了。掩着心慌，我斜着眼睛故意损他道：“那还不是因为某人！”
他怔了怔，垂下眼一叹，嘴角勾起苦涩的细纹。“是啊，因为某人。”
“好啦，我又没怪某人，干嘛一副我快死了的表情！”我翻了个白眼道。
“无泪!”他不悦的瞪着我。
“好嘛好嘛，是小女子口无遮拦，还望真君大人不要计较。”虚晃的拱拱手，无赖的笑道。“谁叫我不学无术，光爱凑热闹来着。”
杨戬眼中闪着无奈，起身准备出外办公。
“今天早些回来。”我叫住他。
杨戬不语，只是看着我。
“听我的没错。”我佯作不耐的挥手打发他走。
他点点头离开了。
看着他越渐消瘦的背影我心里隐隐发酸：笨蛋，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或许，你是怕记得吧，怕想起杨门血案，想起自己化作心石的母亲。是时候了，趁着这个生日告诉你，告诉你你并不是只有决然放弃生路这样的选择。你的身后，还有爱你懂你的母亲在支持着你，等待着你啊。
是夜。
杨戬一进密室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和那只有她才能酿出的酒所发出特殊的酒香。
“爹，生辰快乐。”
“真君，生辰快乐。”
“主人，生辰快乐。”
小玉、龙四和哮天犬笑意盈盈的对着他说道。
杨戬愣了愣，继而眼中快速转换着惊喜、感慨、忧伤和思念等情绪。只是脸上微微挂着笑意，道：“谢谢。”
我坐在桌前扬了扬手里的酒瓶，挤眉弄眼的笑道：“真君，我可是拿了仅剩倒数第二瓶的好酒来给你庆生了。够意思吧！”
他点了点头，任小玉和哮天犬拉他入席。
“来，今晚不说那些烦心的事情，就好好的过个生辰。明日愁来明日忧，”我为他们满上酒，道，“来，祝杨戬生辰快乐，心想事成！”
酒杯轻轻碰撞，入喉过后齿颊留香。
“好一个醉生梦死。”杨戬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白玉杯。
“杨戬，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我在小玉送他自己编的挂饰和哮哮送上寿桃后，灌下一杯壮胆酒，目不斜视的对他说。
杨戬神情一肃，定定的望着我。
小玉和龙四互对一眼，正襟危坐。
“你母亲，没死。”我面无表情的扔下一记堪比雷震的话语。
“什么，太主人没死？”哮天犬激动得跳了起来，赶紧看向他家主人。杨戬身体猛的一震，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而手里的杯子被他生生捏碎。
“你没听错。”我起身走向他，掏出手帕为他那绷紧且颤抖的手拂去碎渣。“她在天地之极的秘密深牢里。”我边用法术治愈那细小的伤口边不紧不慢的说着，“她知道了一切。”感觉他又是一震。他的手很凉很凉，我紧紧的用双手握住，深深的凝视着他那双隐藏着无数情感的眼眸。“她相信他的二郎可以实现心中所想。为她，为三妹，更为整个三界可以创造奇迹！所以，请务必完成她的唯一的心愿。光明真大的以杨家二郎的身份亲、自接她出来，然后一家团聚！”
他不语的望着我，久久不语。
我渐渐松开手，拿过酒瓶和新的白玉杯为他斟满，微笑道：“我这份大礼，你可满意？”
他的眼眶红了，强自控制着情绪的波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良久，他朗声一笑道：“满意至极。”
龙四和小玉这才反应过来的和哮天犬齐声欢呼，纷纷恭喜他。
我含笑坐回原位，看着难得如此激动的他露出带着希望的笑颜。
杨戬，好好记住你母亲对你许下的愿望。有了你，才能算得上劫后的一家团聚啊。
这夜，几人难得轻松了一回。酒席间我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他，只是越如此，心就越痛，越发冰凉。于是在几轮下来，小玉已经醉得在榻上昏昏睡去，哮天犬变回了犬状伏在一角，而龙四也因闻酒有些醉意的倒在一边。酒席就此散了场。
他和我对视了一眼。我点点头，道：“你觉得该怎样就怎样吧。”
于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三人体内施了禁咒。
“有我的醉生梦死，他们不会感受到多大的痛苦。自然而然的，会忘记的。”慢慢的在你催动咒语后，忘记真相，忘记曾有过的同盟日子。我挪步走到窗前看向明月。
“无泪丫头，”他低声道，“谢谢。”
我摇了摇头，道：“何必呢。”何必谢我，何必在得知可以有希望后，还是要走上难以回头的路。何必呢!“你若真要谢我，等事成后，给我一个拥抱如何？”
他有些愕然，继而垂下眼默默无语。
“你可得给我好好记住，你欠我的，只有一个拥抱。”我柔柔的一笑，“如此而已。”
反噬之痛
强烈的撕扯，剧烈的冲击，无数真气顺着经脉就这么霸道的横冲直撞。我将方巾塞进嘴里以免发出尖叫般的□□。
比之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让我从梦中惊醒。
记不清是第几次反复的反噬了，每一次都是上一次的翻倍。现在的我只恨自己为何还有五感，为何要在如此痛彻心魂的啃噬中还要保持清醒。不是不想昏过去，可惜的是我必须清醒。否则一旦睡去，只会就此不醒，所有功力也就随之作废。我怎能，我怎愿！
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
金色的曼珠沙华延伸至四肢和我的颈项。一旦到了头顶，就有前功尽弃的危险。一旦这些含苞待放的曼珠沙华开放，也就是我魂飞魄散之日。痛，真的好痛!
“无泪。”琴歌虚弱的声音响起。“千万要支持住。”
我知道，可该死的我快发疯了！一波又一波的侵袭让我只觉得经脉被扭成一团又好像被生生拉扯着。最让我痛苦的是忽而寒冷忽而又炙热的身体，全身的肌肉都因此而发出求救的信号。胸口一震，腥热的液体自咬着方巾的嘴角溢出。那铜锈般的味道让我皱紧了眉头。
我为何还有血？
“没有龙血你能练成禹步吗？”琴歌道，“你失去的只是躯壳，而她的血脉早已回归到你的体内。所以你才没有失去连禹步的资格。”
“ 哼！”我闷声发出纠结且无奈的回应。
渐渐，痛感已经让我麻木。我无意识的任其肆虐，我能做的，只是保持清醒，不能昏厥。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放松了下来。熬过了，又熬过了。这一次痛了一炷香的时间，下一呢？两炷吗？快了，快结束了。坚持就是胜利啊！
虚脱的我在天际泛白之际疲惫的睡去。
醒来已经正午过后。我赶紧盘膝运功，一盏茶之后精神稍霁。赶紧往后花园赶，今日小玉要演示她练成的神功呢，但愿没错过。
花园中果然看到小玉正和杨戬在过招呢。
龙四见我才起来不由打趣道：“没想到酿酒的人反而醉得起不来了。”
我笑道：“我会酿酒可不代表酒量就好啊。”
哮天犬乐呵呵的凑了过来，道：“小玉练成那个了。不过还是主人厉害。”
我不由失笑：你家主子岂会如此轻易被打败和超越的！你以为人人都如他般勤加练武，时时不忘修习的吗。
小玉虽武艺高涨，可对敌经验还是不足。杨戬的一个假招式骗得她露出了破绽。若真在杀敌，她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杨戬带着溺爱的宽慰了小玉几句。抬眼看向我时，那神情那我没有来的心慌。
龙四察言观色，立刻拉着小玉和哮天犬回屋了。
我讷讷不知所措的避开他探询的目光。
“你没话要说么”他声音里好似有几分怒意。
我作势整理衣摆，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起得晚了······”
他轻叹了声，挪步往里走。
“吃了它。”
我应声接过灰色的瓶子，扭开一闻：惊慌的看向他已离去的身影。他知道我受伤了？！怎么可能呢？我每次回房都会布下结界的啊！
“我忘了告诉你。”琴歌的声音有些怪异的响起。“你体内有他的血，你可以利用灵犀术感应他的安危。而他也会在你情绪异常时有所感应。”
你别告诉我这灵犀感应是双向的！？我忿忿的质问，
“要不还叫灵犀术吗？！”琴歌无辜的反问。
“······”
少年的再度来袭
和预料的所差无几。在哮天犬惊呼连连中得知，沉香掀了刑牢、伤了看门的天兵直奔此处。我扭头看向他：他眼中闪过悲伤，很快被坚决和漠然掩盖。
手执三尖两刃刀的他快步走向前殿，等待着那浴火重生的少年的再次挑战。
少年浑身浴血出现在了殿前，背上是那神识被封只会惊恐乱叫的猴子。他眼中是看不尽的不屑和深深的愤怒。“唠叨，别怕！”他沉声安抚着被吓到的孙猴子。
无视于四周围拢过来的天兵，无视于他们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器，无视于他们的侮辱谩骂。他就这么直视着杨戬，冷漠中带着怨恨。
我闭了闭眼睛：他的心在疼。
天兵被他狠戾的杀气和身手所震，不敢贸贸然的进攻，纷纷等待着主将的命令好适时将其擒拿绞杀。
此时气氛凝滞紧张。
猴子不安极了，叽喳乱叫。
沉香将绑缚的绳子紧了紧，对他道：“唠叨不必怕他，他奈何不了你的！”言语中的仇恨和自信让我冷下了脸。这小鬼还是没学乖么？才有所得就又自负的没了边了！天兵是奈何不了你，可我可以，杨戬若不当你是他外甥，他杀你个两百次都嫌有余！
杨戬左手一抬，冷冷的闭了下眼，猛地一挥下。
天兵狂叫着杀向了少年。
刀光剑影，身形交错。少年的武艺确实进步了，而人也成熟不少。杨戬静静的看着少年力挫天兵，看他如何克敌制胜。看得出他还是有些欣慰的，除了在少年仍旧招式不见涨，还不够审时度势的情况下。
梅山老三大叫一声被少年一脚扫出战局。少年身形一顿后反手挡住梅山老四的袭击，弹腿踢中老四的下腹。老四踉跄的倒退数步。哮天犬看了看不语的主人也抡着骨头冲了去。
可惜，他那几下子抵不过发了狂性的沉香的全力抗击。
哮天犬步履不稳的退了下来，可怜兮兮的冲着杨戬叫道：“主人······”我同情的拍拍他的脑袋。你主人这会儿可没功夫搭理你啊。
杨戬目光如电，淡然一笑：“沉香，几日未见法力见长啊。”
沉香扬了扬手里的小金斧，愤懑的拭去嘴角的血丝，厉声道：“杨戬，废话少说，要上就一起上吧，我不在乎你以多欺少！”
杨戬一挑眉：看来还有些脑子，知道激将和反讽了。目光微沉环视四周，看似恼怒般的冷声喝道：“全都给我退下。”
我微嘲的一笑：得，让咱看看你刘沉香此番思考后领悟出了多少东西！
杨戬利落的出手一劈，震得沉香手臂发麻，后退一步。不待少年站稳，他又一刀劈来，少年硬生生的架开换来第三刀相向。这三刀愈加力道强劲，角度精妙的杀招让沉香喘不过起来。他心一动，将功力尽数施于金斧快速占据先机想拦下他进攻路线。可杨戬却以出人意料的招路另辟蹊径的攻向少年的下盘。一个扫击，少年膝盖一麻，大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杨戬提刀立于一侧，不满的看着少年跪地不起。这般反应还是太迟钝了，若他有心，毁了其双腿都不成问题！
少年脸色顿变，一会白一会青的，那泛着血丝的双眼此刻迸射出无比的屈辱和挫败。他大吼一声起身冲向杨戬，情绪已至癫狂状态。
杨戬一惊，似明白了什么。随手对应着少年那狂暴的招式，不顾命的打法。
我捂住心口：他的心在痛！他是没想到随手那么一击，会让沉香如此痛苦不堪，让他忘了此行的目的，将自身和猴子的安危皆抛下，只为洗去那一跪所带来的耻辱吧。
斧光阵阵，疾风骤雨的攻势让杨戬暗自苦笑连连：看来到最后，自己也只能换得这孩子的憎恨了。自嘲的一笑，抬刀挡去他已有些杂乱无章的攻击。
我失神的看着杨戬那隐于唇边的笑。耳边是刀斧相交时的叮当响声，而四周不时发出惊呼。不想看了，真的不想看你如此虐待自己！法力一聚，风刃握于手中，只要这一刀，那少年，那令他如此痛心的少年就可以消失了！
“无泪！”琴歌的呼唤惊醒了我。我垂下眼，散去风刃。
“小心别因此种下心魔。”琴歌叮咛道。
我双手握紧，深深的吸了口气，命令自己冷静。蓦地一道声音惊得我倒吸一口气：
“二爷当心！”梅山兄弟叫道。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杨戬身前，紧接着只听到“刺啦”一声：血花四溅！
我怔怔的看着肩胛因杨戬的一刀溢血不止的少年。他做了什么？
“梅山老六的手臂，被他断了一只。”琴歌沉声道。
天哪！我掩口低呼。
沉香拣了个时机从失去理智的梅山兄弟的包围中脱身。“不陪你们玩了！”施施然离开。
而老六倒在杨戬怀中，喘着粗气。
下意识的看向杨戬，此刻他的脸色苍白中透着愧疚和痛惜。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在他忽然转变神色时无力的咽了回去。此刻，他的痛比老六的只多不少！当他看向我时，我了然却只能狠下心的摇摇头。你我虽有能力，可现在不可能接回老六的手臂的！至少，在大战前是不可能的！你比我不是更明白吗？
回应我的是他一瞬间空洞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