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一）我跟自己的约定（1 / 1）
签约的下一周，我就开始到公司培训，然后正式上班。
公司人员对我这个新来的助理挺好的，有不懂的请教他们，都会热心地解答，让我暖心得很。之前有许多师兄姐都说他们到了公司之后，老是有利益争夺，勾心斗角，整天过得很累很不开心。我还担心过，如果自己将来也进了公司，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甚至想因此而不去公司，选择另一种职业，但不是自己喜欢的工作，怕自己没法用心做好，所以还是来了公司。但是我是幸运的，遇到了善良的人，善良的同事和上司。
每天吃完妈妈做的早餐去上班，晚上下班回家吃妈妈做的可口饭菜。日子很平淡，也很幸福。
我很知足。
今天下班，心情很好。到超市买了妈妈喜欢的饼干和爸爸喜欢的核桃酥。高高兴兴地回家。走到半路，包里的手机响了。
“喂！梓姚！”
“羽夏，工作怎样了？开心吗？”
“很好，很开心！你呢？”很久没跟好朋友梓姚联系了，都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还行。”
听起来好像还是有些不太开心之处。
“好久没见到你了。”我都快半年没见到梓姚了。
“是啊。从你大学到现在，我们几乎没有坐下来痛快地谈谈。”
“就是。我放假的时候，都是在家呆了几天就跑亲戚家，每家住几天，都成了我的任务了。不去的话他们又说我忘了他们了。”
“大忙人啊你！”梓姚酸酸地说。
“呵呵……”
“明天下班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当然有空啊，太好了。我请你吧。以前每次都是你请，现在该换我请了。”我开心得不得了。
“行。我明天就挑贵的地方去。”
“没问题！明天见。”
我可是满心期待地等着下班呢。半年没见的老朋友，以前看到的都是穿休闲服的我，那时怎么看都是小孩子，今天看到穿正装的我，梓姚会不会吓一跳？我可是自我感觉，白领的味道挺正的。哈哈……
“梓姚，我们上哪儿吃饭？”
“上岛吧。我最喜欢的地方。”
“上岛？”
我突然顿住。
四年前，跟印晓辰在这里吃了一顿饭，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因为怕走进这家餐厅的时候，我会再次想起他的脸，想起他坐在我旁边的样子，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而掉泪。所以，四年来，我都没有来过这里。
要不要换个地方？我在想着……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就换一个咯！我没关系的。”
“……不用了。就上岛。待会儿见。”
逃避了四年，还要继续躲吗？无法面对失去的痛苦，难道就只能用一生来悼念？逃避一辈子？
这好像不是我的风格。
大家都说我是冷漠的，但是很勇敢，很坚强，我选定的，别人都无法改变。我永远都是走自己喜欢的路。
那么我不应该勇敢到底吗？
怎么那么坚强的我却在想起四年前的时候趴下了？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这是羽夏吗？是吗？
恐怕不是！
我必须站起来，大大方方地看往事。
来到上岛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微掠过一丝什么。心里突然就猛地一颤！
“哎哟！女人味儿都出来了，不是黄毛丫头了！”梓姚一看到我就大大地吃了一惊。
“怎样？”我抖了抖衣服，问。
“很不同的感觉！”梓姚在我周围绕了一圈，看了好久终于迸出这一句。
“以前好看还是现在好看？”
“没法比较。不同的风格哪能比呢……”
“行了，进去吧。我们来吃饭的，不是站门口当迎宾的。”我拉着她进去。
“你经常来吗？”我问梓姚。
“一般聚餐都会这儿。环境好，东西也好吃。”
“你点餐吧。”
“那我不客气了。”梓姚拿起菜单，“顺便给你推荐个最好吃的？”
“行。”
“你吃纽西兰牛柳排吧。挺不错的！”
“纽西兰牛柳排？”我很惊讶。
“对啊！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镇定下来，平静地说。
怎么那么巧，当时跟印晓辰吃的就是这个……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世事竟是这样，在快遗忘的时候就偏偏给机会你重温。
梓姚点了几个她吃过的最喜欢的。
“你说我们一起吃过多少顿饭？”梓姚问我。
“哪里记得。我们从小学四年级认识到现在，有事没事就一起吃饭。难道我还拿个本子记录哦？”
“呵呵……当然不可能。只是突然觉得很温馨！相识那么多年……”
“你别感慨啊，我可不想看你等下感动到掉泪。你还是大笑的是比较好看些！哈哈……”
对了。我总是经常跟梓姚说，她没有以前那么快乐，因为她最喜欢的大笑已经渐渐地少了。每次我问起原因的时候，她总是说，女生长大了就要矜持点，哪能老是大笑，吓死人的。但是我觉得这不过是托辞而已。真正的原因不会是这个。或许她心里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别人，这个心结跟了她很多年，一直解不开。
我，只是猜测。
“大笑？是啊。我现在很少那么开心地大笑了。我找不到那种简单快乐的感觉了……”
“梓姚，你怎么了？那么伤感？”
“羽夏，我们从高中就没在同一所学校。我有好多事情想跟你说，但是，我们总是那么少碰到。碰到的时候又是大家聚会。那时，我都不想说了……”
“梓姚，你是不是有很重的心结？”
她居然眼圈都红了。
我从没看过她哭。她总是大笑，即使后来不大笑了，也不哭的。她这么一来，我倒是吓到了。
“有什么憋着的，就告诉我吧。我会安静地听你说。”我轻轻地对她说。
“初二的时候，我进了学校广播站。每天中午到广播室播报前一天晚上发的新闻，还有念同学们的稿子。每天都是。
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师兄。他音质很好，读起文章来很好听，当时我们几个小播音员都很崇拜他，很喜欢他。我刚好是跟他一组的。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他了。每次看到他走进广播室我的心就狂跳，脸都红了。但是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他。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我们经常一起讨论选稿的问题，我都跟他保持一定距离，我怕他看出来我的心思。慢慢地我们接触得多了，也就很熟了。后来我终于告诉他，我喜欢他。他也说，他喜欢我。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多高兴。我开心到连续两天都失眠。
他说他要考重点高中，不想早恋影响学业。我觉得无所谓，我可以等他。很快，他就初三毕业了，他考上重点高中。我还在初中进行最后一年的奋斗。我们仍然有通信，但是他跟我说，别等他，如果遇见了另一个更好的男生，不要错过，别因为他而耽误自己。
我问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他说没有。既然没有，那么，我就可以等，我愿意等。”
喝了口咖啡，梓姚继续讲着：
“我上职校的时候，他高二了，学业越来越重，我跟他的通信渐渐少了。我知道他正为学业努力，他要考大学的，所以我不去打扰他。我默默地等，我可以等。
我从不敢告诉他，我每天都想着他，早上搭公车去学校的时候，我看见他远远的走在前面，我就很开心，只要能看到他，我就满足了。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因为我不想让他负担太重，不想让他分心。
晚上做梦梦到他的时候，好开心。但是一醒来，什么都没有了。只是虚幻的而已。那时我多失望，多心痛。但是我不可以告诉他，不能让他因为我而影响学业。
等到他高三毕业了。我们见了一次面，他还是跟我说，不要等他，遇到合适的就不要错过。
但是，我心里只有他。我无法接受别人。
他这样说，我虽然很心痛，但是我不可以哭闹。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不想让我一直等，他希望我好。只是我无法释怀……”
梓姚哭了。不断地流泪。我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
梓姚啊梓姚，怎么我们两个做了这么多年朋友，对彼此都很了解。我们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很多时候会喜欢一样的水杯，喜欢一样的唱片，喜欢一样的零食，没想到……我们的经历竟也这么相似……
我该跟你说什么呢……
……
“他到了大学。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我手机里有他的号码，但是我从不拨通。我不想听到同样又是劝我别等的话。我不想听到，害怕听到。我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了……叫我不知道应该跟谁说这些事情。你离得那么远，每一次拿起电话的时候，我又不想说了。放在心底好了，让时间把它冲淡吧。
我起初是这样想的。
但是直到现在，我仍然忘不了他，忘不了……
职校毕业后我到了公司，大家都说我是开心果。我每天都笑，笑得很多，但是笑得很辛苦。
晚上当我一个人在公司宿舍里时，我总会想起他。想起我们在广播站播音的时候，那时很美好……
同事们见我没有男朋友，总给我介绍，虽然他们都挺有钱，长得也不错，人品也好。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他们，我心里只有一个人，永远都只有一个。没有人能代替！
……
周末回家的时候，偶尔会在车站遇见他，但是我都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了。我们彼此远远地站着，看着对方，但是我们都说不出话。
9年了，9年了，
我们都没变，或者都变了……
只是我的心里永远装着他……
抹不去的一个人……”
梓姚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哽咽着……
9年是一个什么概念？一个人的一生有多少个9年？
我拉着她的手。等着她慢慢平静。
“等了他9年，辛苦吗？”我看着她哭红了的眼睛。
她点点头。
“后悔吗？”
“从没后悔过……”
“为什么？他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恨他，还这样等他？”
“深爱过的……又怎么忍心……恨呢？”
我看着梓姚，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了。我自己也解答不了的问题，我怎么可能帮她解答呢？……
“真的爱得那么深吗？”
她点头。
“不能试着放弃？”我试着问。
“他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
梓姚啊梓姚，你怎么那么痴呢？痴到这种程度。难道你准备等他一辈子吗？
“爱到深处，不是恨吗？”
平时总是听到人们这样说。新闻里不是播了很多案子，因为对方离开自己，挽留不了，深深的爱变成了恨，最后下狠手把对方杀了吗？这不是事实吗？
她终于抽泣得不那么厉害。喝了一口咖啡。
“真爱的话，对方怎样都无所谓，因为那是最爱的！”梓姚淡淡地说。
梓姚，我曾以为自己是最痴的人了。
今天，我才知道，你比我还专情。你比我坚定，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任何人代替他。你为了心里唯一的真爱，默默地等了9年，9年……
我突然9年是多久了。是刚出生的婴儿长到他上小学三年级那么长？是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那么长？是父母从头上没有白发的50岁到59岁时白发苍苍那么长？
“还等吗？”我摇了摇手里的咖啡。
“等。除了他，我不会爱其他人。”梓姚的的眼里写着坚定！
梓姚很清瘦，但是突然，却显得那么高大！
我想，我懂了，什么是深爱，真爱！
……
妈妈很喜欢看电视剧。回到家的时候，妈妈正在看《放羊的星星》，那段时间热播。
我很少看电视剧，也不看言情小说。在大学的时候，室友几个都入迷一样地跟每一集偶像剧，一本接着一本的看言情的时候，我从不看。她们问我为什么不看。我说我不喜欢！觉得很无聊！她们说我很冷血，居然连那么煽情的情节都觉得无聊。
我从没告诉她们，我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敢看。我怕看了我会想起印晓辰，经常半夜因想起他人偷偷掉泪的我，还敢看吗？看到女主角失去男主角而痛哭的时候，看到男主角为了女主角连性命都不要的时候，我该做何感想？那时，我还能不哭吗？
姐妹们，我怕我哭起来会翻江倒海，我怕吓到你们，所以我什么都不看。不去触摸这道伤口，让它静静地横在那里，不去揭开那个疤让自己心痛。
我都快佩服自己了，四年的时间，你们一集接着一集跟偶像剧，一本本换言情的时候，我居然可以那么安定地不去看一眼。她们说我修养好，看的都是经典名著，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小夏，过来坐着，这电视好看！”妈妈喊我。
我想走进房间。但是，回头一想，我都逃避了四年了，还不够吗？我还逃什么……
走回来跟妈妈一起看。播的刚好是仲天琪被拷在一栋废楼的柱子上，周围很大的火，夏之星还跑回楼上救仲天琪，手铐的钥匙找不到的时候，夏之星哭着那石头砸手铐，但是怎砸都
砸不开，她竟然把自己也铐住了。两个人都拷在那里了。
仲天琪问她为什么那么傻，夏之星哭着说：“我喜欢你，喜欢到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会不知道怎么办的，是的。会这样的。然后就逃避，想逃避一切，但是最终却什么都逃不过。
夏之星躲了5年，5年后，她又见到了仲天琪，她终于可以跟他走到一起了……
5年的等待，很漫长，如果结婚了，那么可以有一个5岁的孩子了。
9年的等待，很漫长，如果结婚了，你们可以有一个9岁的孩子了。
……
这几天，办公室公关部陈部长老在办公室发火。讲电话的时候老哭闹。听起来像跟她丈夫吵架了，吵得很厉害。
下午开完会，我跟经理在公司咖啡厅坐着喝咖啡。
“经理，陈部长为什么跟她老公闹得那么厉害？”我轻轻地问了一句。
“她，要跟她老公离婚！”经理说。
“为什么？婚姻很不美满吗？”
“3年前，她初恋情人抛下她离开了，她一气之下跟现在的丈夫结婚。但是她并不爱她丈夫。没有感情的婚姻，怎么可能美满呢？”经理语气里含着可惜的意味。
“原来是这样……应该很痛苦吧……”
跟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那是什么样的？难以想象……
“当然。”
我们继续喝咖啡。
“羽夏，以后千万不要嫁自己不喜欢的人。一定要嫁自己深爱的那个人，真的！”
……我望着经理，突然给我这样的劝诫。
“那如果等了很多年都等不到心爱的人呢？”我一口气喝完杯里的咖啡。
“如果是真爱，不会计较多少年。如果是真爱，上天会感动的！”
“上天会感动？！……”
“是的。”经理站起来，把手放在我肩上，轻轻拍了一拍。然后走了。
咖啡厅里播着一首很老的歌：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丝丝情意。
如果有那么一天，
你说即将要离去。
我会迷失我自己，
走入无边人海里。
不要什么诺言，
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
片片回忆活下去。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丝丝情意。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丝丝情意……
我站起来，看着落地玻璃外面广阔的海，在柔和的阳光下，那么蓝，那么平静，很美，很美……
就像当初我看到你轻轻地走过来，穿着白色NIKE风衣来到我眼前。
那个在我日记里出现了无数次的人，让我看着你□□签名却从不打扰的人，让我久久牵挂的人，你现在，好吗？
是不是也正在某个办公室里看着落地玻璃外面的海？
好久未见的人啊，你也会回到这里的，是吧？！
这座城市很小，我想某一天，当我们出现在街上两头的时候，我们一转头，就能看到对方了。是吧？！
夏之星等了5年，等到了仲天琪。
梓姚等了9年，还在等那个人。
我等了4年。
我想在28岁的时候结婚。
在我28岁的最后一天之前，我都等你。
这是我对自己的约定，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