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七）我跟自己约定要等你（1 / 1）
很快就要阶段考。原本忙碌的脚步现在变得更快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速度更快了，办公室里排队问老师问题的同学越来越多了，我在那里排了整个下课时间都没有轮到我，结果上课铃就响了，我只能回教室，这等待的10分钟白费了。
匆忙的步调往往能让人忘掉一些事情，因为没有时间去想，脑子还没来得及转到那个角落的时候早已有太多的任务等你去解决，你无从拖沓，因此很忙碌，很麻木，很怕输。
高三的考试很频繁，多得让人喘不过气，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中，我们奋斗了好久好久，一次次受挫，一次次重新爬起，不屈不挠，挺到最后。
每次大考之后，我和纪小悦都会犒劳自己。这次阶段考考完，我们去了美食街，我们对吃的钟爱证明了中国古语“民以食为天”是极其有理的。没有了美食，生活就没有意义了。奖励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大吃特吃。
约好下午5点才美食街等。
我时间观念还是比较好的，约会总会提前到，不想让别人等太久，这是礼貌问题，修养问题。好像拔高自己了，不过事实上我就是这样做的嘛，哈哈……
居然看到王峰开车送纪小悦来，我真是感到非常吃惊。可能十几秒我都瞪大着眼睛吧，纪小悦下车后狠狠地拍了我一下：“你呆啦！眼睛睁那么大干吗？上辈子是瞎子，这辈子补回来啊？”
“去你的。没句好话。”
不是哭得死去活来闹着要分手的吗？怎么又那么粘了呢……
“纪小悦，你不是哭着说跟王峰分手了吗？那几天他来找你，低声下气地求你，你都不理他，怎么今天突然双宿双飞了？”
“人家那么求我，我总得给点面子嘛。不然等下他寻短见，我可没办法赔他爸妈一个儿子。”
“小悦，我真想不明白，你们吵得那么厉害，怎么能够说好就好了呢？”
“很奇怪吗？”
“嗯。不懂。吵完架不是会伤感情吗？感情破碎了还怎么粘合啊？”
“小丫头，你想得还挺多的嘛。其实，女生是需要被爱护的，有人在身边关心你，保护你，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既然他愿意，那我就勉强收留他咯。哈哈……”
“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嘛……爱的时候死去活来，走的时候也死去活来，真是麻烦！”
“羽夏，你没事吧。怎么突然这么感慨？难道跟印晓辰又有状况？”
“我倒希望能有状况发生，只可惜他连机会都不给。”
“羽夏，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没想太多，放心。走，美美地吃它一餐，饱死自己。”我笑笑。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真的很无奈，但是不想再对纪小悦说什么了，不是不信任她，而是跟她说了她也无法帮我，既然如此，就通通都不说了。我只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高考完了以后会好些，那时就有时间在一起了，等吧，耐心等吧。
“阶段考成绩出来啦！”班长拿着全班的成绩单激动地大喊着跑进教室。
大家哄的一下子拥过去争着看自己的成绩，关键是排名，每次的成绩排名都对我们的影响很大，进步了那就说明高考有望成功，退步了就开始担忧了。看成绩的事情我不感冒，反正都考了，成绩就是试卷答出来的分数了，急着看并不会使分数增加半点。等别人看了告诉我就行了。我的性子就这样，不急不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导致很多人以为我是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简直就一冷血动物。别人说着说着我都以为自己真是冷血的了。
“羽夏，你知道你排第几吗？”老鼠问我。
“不知道，我还没看呢。”
“告诉你，你在我们班第一！”老鼠激动地说，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阳光一样光亮，好像是他得第一一样。
“真的假的？”我不敢相信听到的。
“真的。”
我还真不信呢。就我这三脚猫功夫，能拿全班第一，那肯定是高手都下马了，不然轮不到我。我不是不自信，而是无法自信到这地步。从没进过班前五名，能在前十徘徊就已经骄傲得快晕了，什么第一嘛，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老鼠，我告诉你，你别骗人，不然我捶死你。”
“不信？你自己去看成绩单。”老鼠指着班长手里的成绩单说。
“羽夏，你第一呀！”
“不得了啦，黑马出现了！”
“羽夏，你匹黑马真是够强的！”
……听到同学们这么说，我开始有点相信了，只是还是觉得很奇迹，怎么会是我呢？班里的高手多得很呢，他们都非常棒，简直让我感觉望尘莫及，平时考试怎么赶都赶不上。
班长也特开心地把成绩单递给我。
哇！我当即被自己吓到。居然是真的，天啊！我跻身前五，噢，不，是第一，那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我太高兴了，我激动得无法表达，抓住旁边一同学的手猛拽猛拽。太惊奇了！
看来真的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师讲这句话总算没骗人，我用自己的实例证明了这一点。每天晚上熬到午夜是值得的，只要能拿稳了高考的入场券，什么都值得，胃痛不要紧，考完了就会好的，难受一点不重要，我能忍。为了高考，我们都这么拼命，那是一张珍贵的门票啊，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这一天我高兴得不得了，脸上的笑容跟朵花似的，自己都觉得合不拢嘴了。接受完大家的祝贺之后，我才想起，我最关心的印晓辰考得怎么样了？早上拿到成绩单的时候我竟然忘了看一看他的排名了。
我赶紧去跟班长拿成绩单看。
“羽夏，你干吗？还不相信你第一？”班长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
“不是，不是。我看看其他人的。你拿来就是了。”
班长极不情愿的把成绩单丢给我，还是莫名其妙的眼神。管他呢，看我想看的就行了。
天啊……印晓辰，不会吧，你虽不是尖子生，但也不至于会这么糟糕吧……居然排到全班58！要知道我们当时是70人一班，排到这份上，已经是很靠后的了，尽管老师总是说不怕排名靠后，只要努力，还是能够进步的。但是谁不知道要进步一个名次是那么难啊。我当即吓了一跳，心里隐隐地感觉到有什么会发生了。
“谢了，班长！”我放下成绩单，悻悻地回座位。
纪小悦问我怎么考那么好还不开心的样子，我说没事。
晚上回家，用姐姐的手机给印晓辰发了短信。那时爸爸怕我有手机的话会整天打电话发短信，影响学习，所以不给买，要用的时候只能跟借他的或者姐姐的。
我装作不知道他成绩地发过去：“晓辰，你考得怎么样了？”
“很糟糕。都排到58名了。不过你倒考得很好。”
“不要急，慢慢来，努力一点会进步的。”
“心情很烦。”
“不要烦，想开点。大家都是努力才进步的，你也行！”我感觉安慰他。
我还在想，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给他补课，就像王峰给纪小悦补课一样，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他身边出现，不会被大家看穿了，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都呆在他身边，多幸福呀……正当我在梦想着这个画面的时候，他发过来：
“羽夏，我已经答应我爸爸今后认真学习，其他事情都不想了。所以……”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我知道了，结果就是这样的，他用这样的理由跟我说再见了，是的，没错，就是这样。突然，我的眼里冒出好多咸咸的水，怎么有那么多的水呢？人的眼睛又不是水库，怎么能够装那么多可恶的水在里面。我讨厌这咸咸的水，我想把它都倒掉，从此不再出现在我眼睛里。
心里正翻江倒海，还得强忍着给他回复：“好好学习，高考才是最重要的。对不起，这段时间我打扰你学习了！以后我不打扰你了，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是不是我考得太好了，你跟我的差距太大了，你才会选择跟我道别。是不是我的优秀让你感觉到压力太大了你无法承受？是不是……
然后我去洗澡，洗了很久很久，妈妈在外面喊我吃饭，说我都洗了一小时了。
从没洗过那么长时间的澡。热水从头上淋下来，跟我的眼泪连在一起，把眼泪冲走了，不会让咸咸的味道流到我嘴里。我讨厌的泪水可以被冲走了，那么记忆可不可以也冲走呢？如果可以就一并冲掉吧，让我不用再想你……
走出浴室的时候，妈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今天怎么洗那么久，想把皮都洗掉啊？”
“天太冷了，水热，舒服嘛！浪费了国家水资源了，真是罪过”我强笑着说。
“眼睛怎么红红的？”
“水太热烫的吧，呵呵……”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像三岁不懂事的小孩。吃饭吧。”
那天晚餐我吃了很多很多，平时怕胖，每餐吃一碗饭就嚷嚷着吃太多，那一餐我却吃了三碗，拼命吃，拼命吃。人家伤心的时候是绝食，我伤心的时候是暴食，这样好，不会亏待自己，食物不就是用来吃的吗？不吃浪费。
“小夏，别撑着了，今晚吃那么多。”妈妈被我吓到。
“你煮的东西太好吃了嘛。我胖死了就找你算账！哈哈……”我说得很开心，妈妈看着我开心的表情更是高兴。她平时总说高三很辛苦，要吃多点才有精力应付，总怕我吃不饱，我能这么吃，她会不高兴吗？
那晚胃胀到我想死。很难受，但不想跟爸妈说。让它痛好了，胃痛了心就不痛了。好好痛吧，痛苦地痛吧，痛个够。
只是我想不明白，爸爸妈妈就真的看不出我的异常吗？难道他们不知道女儿今天有心事吗？是他们不够了解自己吗？怎么那么好骗，随便编一理由一糊弄就相信了。
可能是爸妈太信任我了，我从没给他们惹事，乖乖地成长，乖乖地读书，拿很棒的成绩给他们看。然后把心事锁紧，一个人解决。
不过放心就好，免得给他们太多事情担心，挣钱供我吃供我穿供我读书就已经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拿那么多事去烦他们呢。
元旦的前一晚，我们就这样含蓄地说再见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元旦的前一天，从你跟我说先试着在一起看合不合适的那一刻到现在是一个月，刚好一个月。我们的感情就在一个月中消磨殆尽，那时我只能想到“短命的爱情”这几个字来形容，好像也就只能这样说了。一个月后的从第二天开始就是新的一年了，新年开始，我们也将各自重新开始，过各自的生活。
从那晚开始，我下定决心，我要把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考个重点大学，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去遥远的地方过不一样的生活。我确实是特别用功了，原本很少跟大家交流的我现在跟同学们的聊天更少了，我只做自己必须做的事。
我没跟纪小悦说印晓辰的事情，没必要说了，原本在她眼里就是若即若离的我们，在一起跟分开没什么大区别。那么就算是一样吧，我安安静静地过高三生活。我深深地祝福印晓辰能够进步，能够考上他想去的大学。
第一的宝座虽然没能稳坐，不过此后每一次考试我都排名前五，用纪小悦的话说，就是怎么都掉不下来，看得她眼红。这小丫头也真是挺不容易的，学习的时间花得不比我少，可是成绩就是不见得会提高，老是在及格的边上徘徊。很多次发试卷她都恨得咬牙切齿想把我给吞了，每次都是我请她大吃一顿才放过我。
“羽夏，你近来好像太认真了吧。以前中午老喊着困，倒头就睡，现在都没见过你睡午觉。真是神了！你用了什么提神剂啊？介绍来用用。”纪小悦看我近期学习那么拼命，不解地问。
“臭丫头，我是心情好，精神自然舒爽，就不困了。懂不？”
“心情那么好啊……是不是跟印晓辰有进一步发展了啊？说！好到什么程度了？”
“你有病啊！我心情好就一定要跟他有关吗？”
“哎哟哟，看你以前总是提到他就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现在倒说得很不屑呀！”
“当然！我自我调节能力强呗，你要不要交学费，我教教你。”
纪小悦拍了我一下，“你还真神气啦？切！我调节能力比你更牛！”
我们闹了好一会儿，笑得跟春风一样清爽，好像很开心。后排老鼠说我们两个吃了笑包，止不住。
其实纪小悦啊纪小悦，你为什么还要提印晓辰呢，你知道我在乎他，心里念念不忘。不提不是更好，我能平静一些。我跟他已经结束了，还说什么发展，那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事。以后我们各自努力，为各自的前途奋斗，或许我们的生活在高三之后就不会再交叉了，也许吧……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纪小悦没再提起你，我也没有再跟她聊起你的任何事情。只是体育课的时候我依然会站在六楼走廊的窗口看你遥远的身影，在踢球，即使大冬天也是穿一件白色短袖运动衫在球场上跑来跑去，那一抹阳光，很清新。你大概是钟情白色的吧？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白色的衣服呢？鞋子也是白色的，我记得，我都记得。白色跟你很称，特别适合你，圣洁的象征。
我高三特别喜欢早读和放学这两个时间，也害怕这两个时间，就是这么矛盾着。早读前可以看到你进教室的身影，放学后可以看到你离开教室的身影，这是我唯一能对你做的事情。有时早读就快开始了还没见你来，我会很着急，我经常会走到走廊窗边望到楼底，那里可以看到校门，能看到你是不是已经快到了，如果看不到你的身影，我会担心你是不是睡得太晚了，是不是公车半路碰到赛车，还是你生病了不能来上课。总之，只要没见到你，我的心就会做很多的设想，直到看到你在校门口出现，我才放心地回教室。那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改不了的习惯。老鼠说我很喜欢站在窗口边看风景，我说学校的风景真的挺不错的，有大树，有草地，有凉亭，很好，看着很舒服；而且吹吹冷风会清醒得多——梁静茹的《分手快乐》不就这么唱的吗？
虽然高三很辛苦，但是我却很珍惜那段苦苦的日子。如果可以没有星期天，我会欣然接受。至少上学时间我可以看到你，即使是远远地看，但也还是很满足了，只要你在，那么，我就安心。
下午放学，我很不想看到你背着书包离开教室，这意味着我得暂时跟你告别了。我多么希望你能在教室呆到我离开你再走，但是没有，一次也没有。你依然是以往的你，我行我素，每天做自己的事情，与别人无关。就这样，我在期待与不舍中度过一天又一天，同样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高考完为止。
只是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这么在意你。我其实就一笨蛋，你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你答应你爸爸好好学习，其他事情都不想了，我还想干吗，还想等你吗？我怎么就那么笨呢，你印晓辰有什么好的，能让我这么死心塌地。我真就搞不懂了。
高三的日子很慢也很快。在面对考试的煎熬的时候，大家都喊着快点结束这种痛苦的日子，但是当临近高考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一别，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一起艰苦奋斗了一年的同学就要分别了，大家都有些忧伤，只是没有人说出来，让这样的心情保留在心里就好，能够懂得珍惜就好。
高考顺利地过去了。三个月的暑假，我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每天都很忙，但是也很充实，累是累，但是拿到自己挣的第一笔薪金回家的时候，我很骄傲，我也能挣钱了。忙碌是能够使人忘记一些事一些人的。
包括，你。
一大早起床吃完早餐就赶往餐厅，一直忙到晚上9点才下班，回到家洗漱完毕就睡觉，很累，很好，我的脑子已经被微笑接待顾客、上菜要用礼貌用语、走路要脚步轻轻等等的工作条条框框给充塞了，没有空余地方腾出来给你。暑假一直过得很平静，每天只有大大的太阳，极快的脚步，疲惫的身体，沉沉的睡眠。最令人开心的是把体重减到不足45公斤，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啊。
高考放榜的日子，我一点都不紧张，已经没有特别的感觉了。打电话查了分数，不错，比预计的还高，那就说明进报考的大学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后来到学校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顺便看了布告栏，我们从这一天起就分隔两地了，我在广州，你在珠海，就这么简单，两座不同的城市，两个人沿着自己的轨道前行，路上没有对方。
我告诉自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大概是之前古诗文背得多了，满脑子都是这些句子。有点不舍，但是我知道，我能等，等你某一天转身看到我，仍然在这里！不想轻易打扰你，你的天空很安静，只能让你一个人走，我就当你天空的一朵云好了，在上面飘来飘去，寻找你的足迹，等待你抬头的那一刻。
没有乙方的约定。我只是跟自己约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