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1 / 1)
原本的愉快之旅,因为我和倪尚的别扭搞得大家都不自在。元越后来劝我说,他也只是玩笑的说两句,无心之过,干嘛非得那样计较。话虽那样说,但想到他那个败家子还敢那样挖苦我,我这心里就异常气愤。
吃午饭的时候,我和倪尚谁也不搭理谁,搞得成贺和元越也没什么味口。想到是自己叫大家出来的,结果现在弄成这样,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可一看到倪尚那副‘我没错’的样子,我就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了。
饭后,倪尚和元越都去玩水了。我和江成贺坐在水边的椅子上,看着如我们一般前来避暑休闲的游客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起来。
“我以为,你跟倪尚从来都不会吵架的!”江成贺说。
“在今天之前,的确是那样。虽然这家伙有点败家,工作上也无任何建树,有时候干的事情还挺万恶,但人倒是不坏。”
“那为什么还吵起来呢?”
我没法回答江成贺的问题。认识倪尚一年多了,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少,但也从未发生过像今天这样的事。
“可能是闲得太无聊了!”我冲江成贺笑道。
“菲儿,还记得当初我那个追你的同学吗?因为他跟别人说我抢了他的女朋友,你气不过,在下课的时候你把他拦在楼梯上奚落了一番。”
江成贺说的这件我当然记得,因为万恶的人总不是那么容易在记忆里消失的,更何况他还毁损了我的名誉,别人还以为我脚踏两条船。
“那个时候也有些不懂事。你的同学自然万恶,但我说的话也挺过份。”
“所以,一个巴掌总是拍不响的!”
江成贺说了半天,总算让我明白他的意思了。我承认,我那样急刹车导致倪尚的头撞到前挡玻璃上很过份,但倪尚也有过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张尖酸刻薄的嘴引起的,因此他应该先给我道歉才对。
我和倪尚一直没说话,虽然这家伙一直以来都不会讨好我,但这一次我倒真的希望他先低头,不然我就有些下不了台了。后来我在水边玩耍的时候看到元越和倪尚在聊着什么,有些好奇,但也没敢走近。后来,元越一直有劝我,但我却听不进去。其实,我可以不用那样跟倪尚较真的,反正我们一直是吵吵闹闹的,但这一次,我也说不好为什么,找不到让自己原谅倪尚的理由。
夜晚的银厂沟很凉。元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我一个人盘脚坐在床上无聊的看着电视。元越一直没回来,而我却有了几分睡意。倪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元越拽进来的。看得出,那小子非常的不情愿,我甚至还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有几分奚落的意思,这让我心里非常不爽。
元越让我们聊聊,还叮嘱我们不要再打起来。我白了倪尚一眼,没有半点想跟他聊聊的意思。他也没有要跟我聊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在我旁边的床上躺下。没过一会,这家伙居然无耻的打起了呼噜,这就让我难以忍受了。于是,我故意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还专挑那些热闹的娱乐节目看。果然,没过多会,他就醒了。
“想怎么样,说吧!”他从床上坐起来,就那样甩给我一句话。
想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也没想怎么样,只是有点气不过。
“千万别指望我跟你道歉。如果你心里那样想了,只能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
“既然你不是来道歉的,那你进来干嘛?”我没好气的顶了回去。
“不是为了你!”倪尚说这句的时候提高了嗓门,应该是想要强调他的意思。“元越和成贺都一直劝我。想想,一起出来玩的,总得照顾到大家的情绪,我来只是为了顾全大局。你要坚持跟我斗气,我也没意见,反正我没觉得自己哪里错。”
其实,对于倪尚的话,我是认同的。但是,这个时候有点下不来台。即便是倪尚说话尖酸,但我的做法也真有些过了。原本想,他要能不那么较真,我也能哈哈一笑让这事过了。可是,这家伙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得这样跟我较真,弄得我骑虎难下。
“看看我额头上的淤青,就冲这,你是不是也应该跟我说声‘对不起’?”倪尚又说。
我瞄了一眼他的额头,真的有一块淤青。看到他额头上淤青的地方,我就忍不住笑起来。
“喂!过份啦!”倪尚冲我吼了一句。
没有理会倪尚这句怒吼,我开门出了房间,任凭倪尚在身后骂我冷血。去老板那里要了个煮鸡蛋,回到房间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看到我进来,也没给我好脸色。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在他的床边坐下,然后把鸡蛋放在他额头上淤青的地方,并轻轻地搓揉。
“干嘛?”他很不爽地问了一句。
“打扫战场!”
他推开了我的手,还说我假惺惺的,没见过比我更狠毒的女人。
很快,我又把鸡蛋放回他额头,并继续的搓揉。而这一次,他没有拒绝。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很安静,倪尚闭着眼睛,我的手仍在轻轻地搓揉着鸡蛋。
良久,倪尚突然说,“九月,我就回上海了”。
我愣了一下,没有明白过来。
“回上海?你不是上个月才回了上海吗?”
“我的意思是,再也不回来。”
“为什么?”
“为什么?我有说过讨厌成都吧?这不算理由吗?”
“这算什么理由?”我是不相信倪尚的话的,因为这家伙说得没头没脑,而且听起来不具有相信的理由。
“跟我去上海,我能给你更好的发展空间。”
我的手突然停住了。
“去上海?我工作得好好的,干嘛去上海?再说了,去了上海,我能干什么?”是的,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成都去重庆以外的地方工作,所以去年公司要调我去西安分公司当市场部经理的时候,我拒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种排外的心里,总觉得离开了巴蜀,我可能就没办法生活下去。想想陌生的城市,没有熟悉的乡音,没有可口的饭菜,甚至还没有认识的朋友,那么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算了,以后再说吧!”他从床上坐起来,然后自己用手搓揉着鸡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话,也不知道他这话哪一句是真的,因为这家伙一向都是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让人感觉不出哪句算真,哪句又是假。
“我先回去睡了。再不回去,搞不好成贺还以为我们俩关在房间里怎么着了。”说完这话,他还冲我笑得很鬼。
“这家伙……”看着他离开,我突然自嘲起来。刚才那一刻,我怎么会下意识的把倪尚的话当真呢?这家伙肯定是逗我玩,说什么要回上海。那个败家子,被空降来这里,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回去,我居然会白痴的相信他说的那些话。想到这里,我就恨得牙痒痒。
第二天,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好像昨天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江成贺跟倪尚比起来,他就显得稳重多了,但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稳重,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在过通天桥时,晃动的铁索桥把我这个既有些恐高又有贫血的小女子吓得手脚只哆嗦,是江成贺那双温暖的大手,给了我安全的感觉。他说,菲儿,别往下看,跟着他的脚步,我肯定会安全到达对岸的。虽然当时心里害怕得不行,而万恶的倪尚还故意在桥上摇晃,使铁索桥晃动得更加厉害,但是,因为有成贺在,我便相信我是安全的。
下午驾车回成都的时候,我没有坐倪尚的车。元越说,你们不是已经合好了,干嘛还那样。合好是合好了,但很难保证回途的路上不会再杠上,而且想到过通天桥时他那些万恶的行为,我就实在不愿意跟他同车,害怕会有谋杀他的冲动。
成贺的车开得很好,让人觉得很安全。回头看成贺的脸,是记忆中我所熟悉的。如果当初他没有帮同学带情书,我们可能就不会遇见吧。如果不会遇见,我们各自又会有怎样的经历呢?可是,命运又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从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的。即使不会这样遇见,也会那样遇见,应该发生的事,终究会发生,躲不过,也逃不了。但是,成贺,他是我的命运吗?如果他是我的命运,那闵浩呢?闵浩又是什么?
我的思绪被江成贺的电话铃打断,没有去注意他讲电话的内容,反倒注意起公路边那些卖梨的农民。我这人对水果是情有独钟,一年到头,家里什么都可以缺,但不会缺水果。所以,看到公路边有卖梨的,就会有想买的冲动。发现车停下的时候,江成贺的身影已经站在公路边。倪尚他们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然后见元越从车里探出头来,问我们为什么不走了。我用手指了指正在买梨的江成贺,元越冲我笑了。
倪尚从后来过来,然后靠在我的车窗前。“是你说要吃梨,江成贺才停车去买的吧?”
“没有啊!我只是多看了几眼。”
倪尚冲我摇头摇。这个时候,江成贺已经提着几袋梨过来了。当他把两袋梨递给倪尚时,倪尚叹了口气。
“尚,怎么啦?”
倪尚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江成贺也没有再问,把梨递给我后上了车。后来我问江成贺为什么想停下车来买梨时,他见我一直盯着卖梨的,所以就停下车了。果然,倪尚说得一点没错,真是为了我。虽然不知道梨子好不好吃,但心里已经觉得甜了。不过,那种甜很快就变成酸了,为他老婆觉得心酸。不管江成贺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他对我的好却是实实在在的,但那个女人又能忍受自己的老公对自己以外的女人好呢?那一刻,虽然我什么也没做,却觉得对不起那个温柔的女人。
带着矛盾的心情回到成都,而江成贺在刚进城时有事先行离开了。倪尚一直把我和元越送回家,而且还在我们家蹭了晚饭。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夸元越的手艺好,说是娶老婆就得娶这样的贤妻。
倪尚走后,我给闵浩打了个电话,他跟班里的一帮兄弟正在外面吃饭,从电话里听起来应该很热闹。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心里总会觉得现在的闵浩与我最初遇见他时有些不同。那个时候,虽然我们不熟,但遇见的时候,他都冲我笑得很灿烂,也正是因为他的灿烂笑容,拨动了我的心弦。可是现在,我已经很少看到他对我笑,就算是笑起来,也不如从前般灿烂。更多的时候,闵浩显得很忧郁,仿佛心里千缠百结的有很多事,而且那些事就是他快乐不起来的原因。
时间在平淡的生活里流逝,我享受着自己与闵浩的那点小幸福。因闵浩忙着毕业的一些事,我的工作也比较忙,所以我们之间真正能在一起的时候不多。虽然这样,但我还是很高兴。有时,我也觉得自己有点鬼迷心窃,因为闵浩从来就没说过喜欢我,但我还是幸福得一塌糊涂。
爱情这东西还真邪门,就算你不能告诉人家,别人也能看出来,甚至还有些扎眼。工作上棘手的事情仍然很多,但因为心情很好,让我连抱怨都忘了。倪尚总是用一种考量的眼神看我,还说谈恋爱就谈恋爱,没必要那么张扬。我哪里张扬了,他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