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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回来呢,哥哥。”
莫斐本就冰凉的手更冷起来,那片浓密的睫毛颤着,许久,最终还是把眼睛慢慢睁开,我看得到他墨色眼眸里我的身影,那么苍白的一抹,清楚地刻在他的眼睛里,我以为他会生气,失望或者是什么其它的情绪,可是没有,莫斐像是没有听到我再说什么,手从我的腰间拿开,那片冰凉触上我的脸,脸上却渐渐消散了阴霾,甚至有了笑意,
“你在担心我?”
我一愣,不明白从哪里他看出来我在担心他,还没来得及反驳,门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莫斐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紧不慢的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却是拿了屋里的伤药,我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他如此彻底的变化,莫斐再次在床边坐下,脖颈间一阵刺痛,却是他把药已经敷了上去,冰凉的指尖轻抚,眼波流转间竟有毫不遮掩得心疼流露,我呆坐着,安静看着他不在阴霾的脸,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刺痛后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再作痛,清凉而舒适,处理好伤口后,莫斐轻轻低头,轻琢过我的唇,清凉的气息贴着我的唇滑过,“等我会儿。”
有什么划过脑海,却快得让我抓不住,几乎是本能的,我抓住莫斐的衣角,“你杀了他?”
莫斐的眼睛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抬手揉过我的头发,话语间平淡的语气却让我隐约的开始发寒,“应该还没有。”
他冲我笑了笑,那么倾城而绝色的笑容,“莫莫不要怕,有我在。”
说完,莫斐推门离去,门开的瞬间,看得到那敲门的人,一身的黑衣,应该是灭痕里的人,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跟出去的时候,却听到门在外面咔嚓落锁的声音,一愣,我猛地站起来,用力的拉门,果然,已经打不开了。
我呆站在门内,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仿佛瞬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惊愕而复杂,让我想不清楚琢磨不明白。
慢慢的,我顺着门滑坐在地,细细的梳理着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先是莫斐不知何时的归来,然后在瞬间他竟对莫家老头有了杀意,老头子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关爱有加有求必应,我不明白他有什么理由要杀掉他,在想想他刚才提起父亲时的那种淡的让人发寒的语气,疑惑一层层的水一般的把我包裹起来,最后,就是莫斐的吻了,手擦了擦唇上还沾染的血迹,第一次,觉得莫斐让我看不透,一点点也看不透。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站起身来,走进浴室,诺大的浴室里满满的都是莫斐身上那种清淡的香味,宽大的镜子里映出我苍白的脸来,身上一片狼藉,脖颈处更是血迹斑斑,唇上也是一片伤痕,我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第一次发现,我跟莫斐长得竟真有些相似。
“莫绯,你跟你哥真的很像诶,你不知道吗?”耳边似乎又听到一声喟叹,“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莫绯你是我一个人的,知道吗?”
卿文,我的卿文。
*
“妖精?”有稚嫩的声音带着疑问飘到我耳朵里,我把自己缩成一团安静的躲在那些怒放的花下,手里的一束白菊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我扯得粉粹,“采花的妖精?”
声音靠近了些,竟有点不听到回答不死心的意思,我用力把自己瑟缩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已经在这个大宅子住了几乎要满一年,就这么在每日的用力生存中等来了妈妈的第一个忌日,男孩听不到我的回答,不再作响,在我以为他已经走掉的时候,身边突然一暖,寒冷的午夜,我就这么认识了那个脸上带着疑惑还有如太阳般温暖笑容的卿文。
“我好冷哦。”他自顾自的说着,然后把手伸出来握住我的,我呆呆得看着他,冰冷一片的手因为被温暖包裹而有点刺痛,却渐渐的不再冷得发抖,“啊,我认得你。”
看着我盯着他看,他突然靠近了些,狭长的眼睛里闪过恍然大悟般的神情,“你是莫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原来的悲恸被这个不认识的男孩全数打乱,一时之间,竟然就这么傻呆呆得看着他,直到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我猛地惊醒,想要离开,却被男孩抓住,“你要干吗?”
我顾不上解释,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硬生生的把比我还高些的男孩拖进那片怒放花海的更深处,一只手抵在唇上,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男孩眼睛转了转说不出得好看,微点头,我却没有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因为紧张,手心里一点点地满是汗水。
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透过那绿色的茎秆,一双修长完美的腿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是莫斐。
我几乎本能的想要躲开他,心底喧嚣着的憎恨几乎要喷薄而出,特别是临近妈妈忌日的这几个晚上,那种弱者的憎恨几乎窒息样的把我包围,似乎一遍遍的在嘲笑我的无力和弱小,每夜每夜我都能梦到初见他时,莫斐脸上那完美如神的笑,却在下一瞬间,化为最厉的恶魔,把我吞噬。
我几乎憋气般的躲着,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修长的腿上套着的,像是睡衣材质的裤子,让我不禁猜测他是不是有梦游症。
莫斐走了几步,然后就在我刚才呆过的地方停下来,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渐渐被云隐住,我的脑海里止不住的开始浮现出妈妈的死状,头缺氧般的晕眩起来,身边的男孩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一直被我拉着的手紧了紧,眼睛里都是温暖的关心。
“莫莫,”莫斐的声音在阴云散开月光重现的那刻传来,明明温润,却不知为什么像是一股寒到极致的气息顺着耳朵滑到我的心里,我想要躲的更深,却知道已经没有办法,果然,莫斐的声音在那片微薄的月色里再次响起,“出来。”
身边男孩似乎没料到分明藏的这么隐秘莫斐却依然会知道,那双盛满了和莫斐完全不同温暖的眼眸看向我,不知何时拉开了我捂住他嘴巴的手正握着我的,薄薄粉粉的唇张合无声,却让我心底的憎恨莫名的少了些,“不要怕。”
这个傻子,以为我的异常是因为害怕。
我的嘴角一定是弯了,因为我看得到他的嘴角也扬起来,璀璨温暖的笑让我微愣。
只是瞬间,他猛地拉我站起来,我一惊,却被他护在身后,“少爷。”
惊住的不只是我,莫斐的表情也是一震,我抬起头,在男孩瘦弱肩膀的后面打量着莫斐,果然是一身的睡衣,没有造型的头发柔顺的被风吹起来,似乎之前并没有睡过觉的样子,他看了眼男孩,那双墨黑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落在了我身上,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似乎片刻似乎很久,莫斐伸出手来,莹润完美的手在月光下像是散发着玉的光泽,“莫莫来。”
还是那么温润的声音,为什么听在我耳里却觉得这么刺骨冰凉?
我没动,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男孩的手握着我又开始渐渐冰凉的手,“少爷,是我……”
莫斐垂下眼睛,脸上却渐渐又流露出那种笑,一年前我见过的那种笑,像是诱惑死亡般的微笑。
没等他说完,我忙把他拉到身后,刚要说不是,莫斐抬起眼睛,伸向我的手不动,“过来。”
一愣,手一点点地松开男孩,他想要抓紧,却被我迅速的抽离,顾不上踩坏那些怒放的花朵,挪到莫斐身边,却没有去握他伸向我的手,莫斐也毫不在意,顺着力道把手落在我的头顶,轻轻的替我拿开粘在发上的枝叶,和我一样冰凉的手抚过我的脸,拉起我的手,没有再说一个字,牵着我向屋里走去。
走出几步,我猛地回头,看到那个依然站在一片花海里比女孩还要漂亮几分的男孩,大喊出声,“你叫什么?”
莫斐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男孩明朗的声音,“卿文,我叫卿文!”
……
房门在身后关合,我站在屋子的中央,看着莫斐进了浴室。
大多数时间他都会跟我在一起睡,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却知道自己在莫家能活到现在,不得不承认是因为他的缘故,我不问他不解释,然后就这样给我的那个房间成了一种摆设。
脸上一热,我这才不再发呆,莫斐正用热毛巾给我擦着脸,我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给我擦完脸后又拉过我的手细细的擦洗干净,又转身进了浴室。
莫斐对我很好,好到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一个他憎恨女人的女儿这么好,是啊,如果不憎恨妈妈,他又为什么会想要杀掉她?
房间黑下来,我安静的被他抱在怀里,莫斐的胸口暖暖的,跟他冰凉的手不一样,昏沉沉的就在我要睡着的时候,似乎听到莫斐轻喃的声音,“不要躲我…不要…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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