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你有完没完？！”秦路再次伸出魔爪，扣住她的肩膀使劲一拽，几乎把她拽倒了，赶紧扶着。她握着拳头往秦路身上使劲一砸：“我说你不用理我！听见没有！”秦路看她脸色发青，嘴唇都咬得出血了，心里当然痛。
“什么叫不用理你？我不理你谁理你！你这个家伙真是一点儿都不可——”胸前衬衫一紧，林音的脸埋进他的胸膛，浑身打颤。“哎哎、哎——你怎么回事啊……”秦路松开手里的领带，抱住她。刚才想过用领带绑住她扛回去的，现在，看她哭得那么可怜……
她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汗味混了自己的古龙水味，难闻死了。秦路冒着这个不浪漫的念头，一边收紧手臂，让她完全躲在自己怀里，好像拢着一只饿坏的流浪猫，被抓伤也得给她好好上药。
原先隐隐知道她对Albert的感情，不曾太介意。今天，不是吃醋，而是心痛了。
十四、这种关系
热水从头淋下来，流入眼睛里，林音还在哭。“哭”可能不准确，她没有“呜呜啊啊”的发声，只是眼泪不停往外冒，争先恐后。刚才秦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不是没看见，只不过眼泪流得急，呼吸不过来，没法安慰他。而且今天晚上够丢脸了，从来不曾在谁面前这么流眼泪，都怪他，没事跟过着干嘛！本来只是想跑，想出一身汗发泄一下的！这回……真的发泄足了，明明汗了一身，哪儿来的水……
累死了……上辈子存起来保值的眼泪都流光了吧？——这么可爱的想法，当然不是林音出品，而是这个累惨了的大男人，秦某。他把她送回对门，等她洗了澡，吹干头发躺到床上一边哭一边要睡觉，再替她锁好门才回来。冲了一下身子就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不要问他为啥不留下——如果应该留下，他肯定赖在她身边不走，可是，一来，他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只怕还撑不到她哭够了，他就霸占着她的床、不是她，呼呼大睡。不要以为秦路不懂浪漫，或者死心眼，他只是正常人罢了。二来，给他盘古的力气，他也不敢做什么。在怀里的是谁啊？塔美人啊！还是会哭的塔美人啊！明明已经平静了，抬头看他一眼，眼泪又哗哗的流；把外套也拉给她涂鼻涕了，差不多了吧？怯怯的抬起脸，看到他，又哭！天知道本大爷跟段某人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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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路在堵着一口酸气睡了几个小时，天没亮就起来了。先洗了点料下锅熬粥，慢慢洗漱，清醒一下头脑，才拿了钥匙过去——他也不完全正人君子，塔美人的备份钥匙他收起来了，省得下次踢门骚扰四邻。
“嗨，醒了吗？”他敲敲房门，听里头的动静。没醒？再敲敲。嗯，放心，强悍的塔美人不会自杀的，为这么一个段某人……
“醒了吗？我要进来了？”开门，偷偷瞄一眼，人还在床上，被子都睡乱了，好像没醒。房间好空，跟上次看到的一样简单，墙上什么装饰都没有，衣橱隐在隔墙里，一张书桌一张梳妆桌，一张矮床，连褥子都没有，被子直接摊在床板上、拖到地上——全部四平八稳，一点情调都没有。一排实木架子靠着外墙，放满帆船模型，还打了柔和的激光照着，布置得跟博物馆似的……什么品味……偷窥完毕，秦路正要退出来，听见林音轻轻叫了他一声。
“醒了？”秦路走进去，正要看到她翻身，把脸转过来，吓了一跳。眼睛有点肿没错，本来就是丹凤眼，眯眯成线，也差不了多少——不过，脸红红的，嘴皮都干得裂开了。摸摸，额头好烫！
生病的人还是会闹别扭。她抽出手拍掉他的手，努力睁开眼睛：“我想喝水……渴死了……”等秦路端了水过来，一口喝干，心满意足了，倒下继续睡。秦路哪里放过她，翻出医药箱——他家的。测体温，倒没有多吓人，37.5。心理作用？额头明明烫手！
“谢谢了……不用烦了，我大概有点脱水……喝水出逼点汗就好了……”林音人倒是很清醒的，看秦路又测体温又拧毛巾的忙乎，有点过意不去。昨天够麻烦他了。他眉头皱着，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再把体温计放到她嘴里。“……喂，我真的没事……以前到工地实习太累了，我都会发烧……一点点热度，喝多点水睡一下就好了……”
含着体温计不好说话，她干脆拔出来，坐起来对他说：“吃一片退热片就好了！屡试不爽！绝对有效!我发过好多次烧了！”
“再测一次！”秦路狠狠的把体温计夺过来，消消毒，再塞到她嘴巴里。“退热片可以随便乱吃的吗？烧可以随便乱发的吗？叫得这么大声！很自豪啊你！”说着，拧干毛巾给她擦脸——当然想自己动手……不急不急。林音一脸委屈的接过毛巾随便抹了一下脸，递给他。看着他绕出去的背影，莫明眼睛一热。赶紧躺下。
“怎么样……我都说低烧啦，你赶快去上班，我等一下直接去工地看看，有‘山岚’在绝对不会迟到！”秦路看到体温计第二次测得真的是37度——出了点汗又降了一点，脸色刚好一点，听到她的白痴宣言，脑门炸出几颗火圪塔，眼光杀人。“你白痴啊还想上班！你卖给公司啦？！”
林音扁扁嘴，不说话。秦路看得冒火，这家伙待会儿肯定会偷偷跑去上班——跟她合作两年，她确实一天都没有迟到早退偷懒！当时还佩服她，要死！“喝粥，我回来之前没喝完我就像灌排桩一样灌你！”气昏了，话都说不溜了。林音又扁扁嘴，排桩又不是直接灌混凝土的，不知道干嘛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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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ft！这公司真的没人性！请假不成的秦路气死了——年终报表又怎么样？加了四天班还赶不出来是财务科集体失职！工程数据不熟悉干嘛进建筑单位工作！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扔下这个家伙一个人……拨了另外一个电话。不通，又拨了另外一个，国际长途……再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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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喝完了？要不要喝水？”
“谢谢了，我好了。”林音看他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你不上班？年终报表要交了吧？”
“这个不用担心，赶快睡觉——等下林教授过来了我就走。”他低着头，错过了林音脸色瞬间变化。
“谁让你找他的啊！”
“林妈妈不在家，好像去无锡你外公家了——林教授今天没课……”
“我不要他来！”林音豁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大吼，“马上打电话请他不要来了，我又不是几岁小孩，用得着他照顾吗？！”
“干什么啊……”
“我说不要他来，我快三十岁了，早就不要人照顾了！你也赶快走！”林音激动得浑身颤抖，秦路实在不理解她反应干嘛这么大。“你说什么啊，生病了就要人照顾，跟年龄有关系吗？！躺下！”
“从小我生病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什么时候要他照看过!我不要你同情！”
秦路瞪着她，突然明白这个女人有多么别扭。“胡说八道！什么是同情！你这个女人——”换了口气，“生病了就要乖乖躺着等别人来哄你吃东西你懂不懂？不舒服了就要跟所有人说要他们陪着你你懂不懂？不高兴了就要说出来让别人关心你你懂不懂？！一个人太无聊就要叫别人跟你玩你懂不懂——”他接不下去了，瞪着站得比他高的女人，感觉她的眼泪要落下，好像会落到自己的胸口，眼泪会灼伤这柔弱的地方。站起来拦腰抱住她，感觉她微微的颤动，轻轻放下她。
哄她躺好，摸摸额头，又烫了。她还是泪汪汪的，不过没有决堤。看到他看着她，把脸一偏躲开。“干嘛……不要不好意思……你啊，什么是坚强什么是固执，都没分清楚……什么事情不好说？对着亲人就要撒娇——你这么大了不会第一次在爸爸面前‘示弱’吧？”
“才不是‘示弱’！我……只不过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
“不会吧？！怎么可能！当爸爸的怎么会不喜欢这么漂亮可爱能干的女儿？！”
“根本就是……看海岚跟你，就知道你们家很和睦……你不懂……”
“我……哎，绝对不是！你肯定搞错了啊——所以你不理他？”
“是他不理我！……从小都是这样，吵架很少的，不说话，一开口就是指责。也不在乎我想什么……我不是儿子，他不高兴，从来不带我去实验室；我做模型，他不喜欢，参加比赛也不支持，说我一个女的做什么模型，参加野营训练也是，数理竞赛也是，到考大学了，本来我填了土木系的，分数也够了，他硬是把我转到管理系……我成绩一直很好根本不会丢他的脸！硕士也是，我都申请到上吊桥的见习课题了，他就是不让去！我都成年了！他……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我的男朋友他没有一个喜欢的，我做的事他没有一件看得顺眼……”
“我都习惯了，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