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害得林音跟先行才正式认识了一个月，就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

“她太重视你的意见了，我已经吃醋好几次。”

昨天段先行竟然这么开玩笑。哈哈，当然啦，千语跟自己谁跟谁啊！她的男朋友不是我给她审查谁还担当得起这个重任？

“你应该谢谢我才是，不是我，小语老早被那些猪头骗走了，哪儿轮得到你？”

“这么说我算是及格罗？”

及格有余了。一开始还有点担心，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儿子，大钱未必有，小钱花起来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的，没啥责任又没啥目标，花边新闻倒是很多，很不可靠。不过相识一个月，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应该值得因他而对“花花公子”改观一点。

最重要的是他对小语的好，不是流于形式的。看他对待小语的好朋友——自己的态度，就知道他真的用心在融入她的生活圈子。而小语的幸福，更不用提了，看她花痴一样的甜甜的笑，林音都要腻了。

多了一个朋友，林音也挺高兴的。后天博物馆的帆船展，林音原以为这回要一个人去看了——打扰恋爱中的美女是罪过的，勉强不感兴趣的宋恒陪自己去也别扭。没想到小语前天跑来“哭诉”，她宝贝男朋友想看展出，自己要加班没法陪他去了……

从爱听的音乐到喜欢的模型，喜欢的书，甚至喜欢的酒和烟的牌子，做事风格……两个人的重合点多得让段先行又抱怨：我真要怀疑千语她是不是把我当作你的代替品……

哈哈。停车，拔出钥匙，林音突然扫到玻璃上映出的脸笑得有点甜。想到平时很酷的段先行因为千语的小毛病、小举动刺激出各式各样的表情，真是忍不住要笑。

恋爱中的人啊，都是小孩子。

二、躲不开

车头的电子表刚跳过十点半，在发呆的林音听到车子朝这边倒的声音，赶紧熄了车厢里的灯，掐灭烟，静静坐着。看着段先行挽着小语离开了，才又点燃了一根烟，吸了几口，烦了，还是掐灭了。

晚春的晚上还是有点冷，才发了一会儿呆，车窗上已经起雾了。林音有点无聊的在玻璃上乱划，看着自己的手指和脸，在黑色里发白，有鬼片的味道。林音好想自嘲，任谁主动去看半个月不见的男朋友，却打听到他跟一个女学生打得火热，还跑去乌镇两日一夜游了，都会不好受吧。这算什么心情呢，痛苦肯定算不上，跟宋恒一起将近三年，感情一直那么淡，偶尔有性，却不见得有多少激烈的爱。一心一意在工作上拼搏的林音跟在大学当助教的宋恒，本来就不是十分协调。只是他的性格比较软，不会让林音觉得为难，就这么不冷不热了三年。反正林音不愿意定下来结婚生子，谁耽误谁还真的说不清。

算了，一个人想这个问题也是无济于事。

林音刚锁上车门，转身要走，段先行刚好进了了车库往这边走。林音笑笑算是打招呼，不想多寒暄，要错步走开。段先行却跟着转身。

“这么晚了，我送你过去吧。”

老式小区，停车场后期加建的，跟住宅区隔了一条黑乎乎的小路。林音点头道谢，语气不是很亲近的，不过心里有点暖意，堵在胸口的酸楚有点骚动。这么一路沉默，她觉得不说话不好，很冷淡似的，又找不出话题，不想说话。段先行很体贴的微笑着，也没多话，一直走，要上楼了，他才说了一句：“刚才你在车里吧？”

林音没有太吃惊，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不要告诉小语。”

说着，已经到四楼了。正巧对门的千语拎着垃圾出来，看到先行，惊讶的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林音抢先笑着回答：“那个——秦路，原来他是先行的校友，我带了他的名片回来——刚才在车库遇到他，想起来了，就让他上来拿一下——”

说罢，看到段先行配合着点了点头，还朝林家看了一眼，林音暗地里松了口气。

“我马上去拿，小语正好陪着他等几分钟——我还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说着径自开门进屋。朝还在客厅看电视的妈妈打了个招呼，就到自己房间里去。突然脸上一阵热，有点心虚。这个小谎不算高明，只不过骗骗单纯的小语。给小语知道自己在车库里抽闷烟，又要好一阵唠叨，如果被她问出什么来，只会让她穷担心。

可是这个善意的谎言，让林音有点不自在。不知道为什么。

周日天气很好。晴天，太阳温暖得很，不热。风不大，吹得人挺舒服的。

段先行一改工作日的黑西装黑皮鞋，上身穿着白色的针织衫，配白色西裤，外边套了一件中长的灰色风衣，洗过的头发没有吹出造型，自然风干后有点凌乱，却让整个人的感觉柔和了不少。

林音笑眯眯的看着他，抚了抚被微风吹动的刘海，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展厅里父母带着小孩子居多。他们两个大人比其他人“狂热”多了，按照指示，一个个分区看过去，文字图片模型全部不放过。看了一半，已经接近中午了。这时博物馆才真正热闹起来，一团一团的学生团，还有游客。

段先行盯着“胜利者号”看了一会儿，回头对林音说：“这个模型版本比我的那个早，限量发行，现在绝版了，要不要砸开玻璃抢过来？”

林音没有留意他的话，盯着他头顶的空气发呆状。他站直了正对她说：“怎么？累了？要不先上楼吃点东西？”

林音这才回过神，摇摇头：“看完这半场吧。‘胜利者号’我也想要，以前南京西路那间店进过几套，没钱买，错过了。现在会自己赚钱买了，已经绝版了——等以后别人放出来炒卖吧。”

段先行动了一下嘴角要说什么，这时一个小孩突然从两人身后跑过，绊了林音一下。林音顾着回头拉了小男孩一把，自己没站稳，差点真的“砸玻璃”了。还好段先行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朝自己拉了一把。

小男孩的爸爸追着小孩过来，一边道歉一边把孩子抱开。林音伸手推了段先行肩膀一下，借力站稳，又退了半步，错开一点。只觉肩膀沾染了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暗香。那么淡的香气，不屈不挠往她鼻子里钻，骚扰她的视线和听觉。

到顶层西餐厅吃午饭，段先行非常有风度的朝她一笑，替她拉开椅子那一下，林音突然醒悟过来，刚才自己的心不在焉，以及原因。

影影绰绰的，不过有点预感。不太妙。

三、纯属偶遇

正好过了一个星期，林音才约到宋恒出来吃饭。在公司附近，最喜欢的茶居。吃饭不过是陪衬，茶倒是不错。宋还是那么儒生气质，人瘦瘦的，身上还穿着比较厚的毛衣，愈发衬得背有点驼，说几句话就要托托眼镜，隔一阵还要摘下来擦一擦。不过声音很好听，教书的人，语调很温和。林音先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对着他慢慢吃完饭，喝过两趟茶了，才开始琢磨怎么开口。

苦笑一下。三个男朋友，都是自己先开的口。下次一定要找个让自己痛苦流涕、被甩得万分痛苦的才行。

～～～

离开茶居才一点半，下午没什么安排别的事情，林音站在大街上发呆。也不想去取车——刚修好的车又出毛病了，用了五年多，大概虐待它虐待得太狠了，估计提前报废比一次次进车房经济。

没有车，不想麻烦段先行，可是小语固执起来，也不是林音说服得了的。尤其是没有上得台面的“正当理由”。有点伤脑筋。

信步走。心情不太好。真失败，来往了三年的男朋友，到最后一天才算认识。原来他也不是印象中那种懦弱的人，知道坦白承认，也知道倒打一耙——“倒打一耙”也不是恶言恶语，只是一针见血，把林音刺得有点痛。虽然私下能够承认这种局面主因在己，作为女人，多少希望他绅士一点，主动道歉或者来得祝福，让人好过一点。大概“知识分子”的性格气质就是如此，刻薄。

交往三年才认识他的刻薄，真好笑。

林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是不是很怪异，只是走着，看着四周成双成对的情侣，有点无奈。如果突然蹲下来、放声大哭，会有什么效果？哎，想想好了，被熟人看到，才真的没脸见人。

这么晃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生——哦，不，刚才好像不小心踩到一个人的脚。低头走路，狠狠踩脏了别人澄亮的皮鞋，哪儿敢抬头（上海男人有时候还是很小气的哦），赶紧道歉走开。

“…you know I be all right……to catch money buy your thing……”哼着Beatles的歌，对面的绿灯开始闪了，林音把手提包甩到身后，“提气”想跑过宽得有点夸张的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