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重现乌国(1 / 1)
夜昆仑挥挥手,翎支退下。
密须,少石,小未,尼卜四国的太后,竟然是惜日天绝门残存的女弟子,难怪这些小国要光复旧王朝;想来这些国君蠢得可笑,做臣子那有自己做国君来得痛快?若非如此,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落在他人手中,被迫做了傀儡。这些女人,连自己是天绝门弟子都不愿意承认,为何又要帮助异域旧王族?难道被抓住把柄的是这些身居高位的太后?
“陛下,阿灵顿大人传来书信!”
他展开书信,竟是血字,想必阿灵顿急忙之中咬破手指写成,睨了一眼,他立刻命人备马。
“我知道你是谁!”黑布包着头的人开口说话。
“我并没打算隐瞒!”
“久违了,姚兰!”淡定的声音,犹有些高兴。
姚兰怔了怔,没想到戎稚表现得如此平静,历经磨难,她也变了许多,不似当年莽撞,一别数月后的今天,刀兵相见,她能坦然地道声久违!是何等的心境?何等的气度?姚兰自愧不如,伸手撕开她的头罩,更觉呼吸一紧。
静静绽放在戎稚唇角的微笑,飞扬、不羁、嚣喧,犹如窗外的细雨,在她的心里漾起一层层涟漪。姚兰转头去看别处,趁势咽下泪意,她多想回到从前,一起在马车上说笑逗乐,一起风雨与共,可惜,她回不了头,因为踏上的是条不归路。
戎稚盯着姚兰看了许久,分别不到一年,她变老了,原先水嫩的光润的脸现在跟自己一样,苍白无色。听见别人称姚兰为甘丹公主,她想起以前在质子宫时的事情,禁不住叹道:“当初让你称奴是我的错,委屈你了!”
姚兰冷笑道:“我不是来救你的,好听的话不必多说!”
戎稚凄然一笑,道:“说这些并不是让你放了我!是还记的你哭泣的模样!这么多年,想必你过得也很苦!”
“你是真蠢还是假笨?有多少人在卢城设了陷阱等你,你竟然还敢去卢城!”
“戎稚不是早就死于火中了么,为何还有人在卢城设伏?”她从暗无天日的地洞里逃出来,目的就是直奔久别的卢城,祭拜死去的父兄,才走一半路,发现有人跟踪,但她没想到会是姚兰。她屡受重伤,功力大不如前,自然也不是姚兰的对手,姚兰的剑比她的魔剑十三花更霸道些,况且她还手无寸铁。
“哼,那你就是真蠢!”
“真蠢也罢,假笨也好,到你手里兴许就是死路一条!不过,我不想再喝毒药,你最好给我来个痛快点的!”
姚兰冷哼一声,道:“原来你早知道!”
戎稚点点头,在卢城王宫和鹿苑她中的毒,都是姚兰亲手下的,当时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你怎么不逃?凭你的轻功,我绝对追不上。”姚兰问道,她知戎稚内伤未痊愈,否则不会轻而易举地被她捉住。
“你几时见我被人追的像土狗一样四处乱逃?我情愿跟着你,是想见一个人,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姚兰冷笑一声,道:“土狗也是活狗,总比死狗强!我若是你,宁可像土狗一样逃命也不愿被人放血,风成人干!去了魔域,想见的人你自然能见到!不过,能不能活着到魔域,还得指望你呢!”
马车急速停下,姚兰掠出马车,几名黑衣人拦住了去路,她暗骂道:来得真快!这批黑衣人像魔鬼一样一路纠缠不休,她也因此折了好几位姐妹,路上三次更换马车,这此人的鼻子简直比狗还灵!
黑衣人中受伤越重的此时反更加兴奋,从他们扩大的瞳仁里便能看出;姚兰身后的几名女子面色恐慌,大坻是害怕这些鬼一样杀不死的男人。
“姚姑娘,只要你放了王后,我保证你们安全离开乌国!”
黑衣人身后闪出阿灵顿。当他看清被这伙人劫走的女子竟是王后时,惊讶不亚于佛祖现世,一时分不清是不是陷阱,还好,脚上那双靴子提醒了他,被劫持的是真王后,因为那双靴子是他托墨都最好的工匠修补的,还给王后时被她数落了无数遍的小气鬼。
姚兰粲然笑道:“你们的王后不是好好的在宫里么,跟我要什么王后?难道教我变出来一个不成?”
阿灵顿面色阴郁,冷道:“我劝姑娘好好考虑一下,看见我身后的人了么,这些都是幽门弟子!”
姚兰的脸煞时变得惨白,幽门弟子是异域江湖最没有人性而且也是最残忍的一帮人,噬血,杀戮,暂草除根,一但认准对手将是不死不休。她万万没想到这批人竟然是阿灵顿的,难怪戎稚嫁给夜昆仑,乌国江湖会风平浪静。姚兰转身从马车里拖出戎稚,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道:“放我们走,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戎稚抬起头,无奈地看了看阿灵顿,比起以前,阿灵顿的脸多了几分沧桑,沙场生死比起岁月魔手更为无情!
姚兰的剑已经在她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阿灵顿盯着那把七分宽的薄剑,兴奋的止不住颤抖,苍天有眼,他终于找到杀害清风和克罗依的凶手。试想,有谁对清风的暗标一清二楚?能画得惟妙惟肖,清风武功不弱,若有防备,怎可能让别人一剑封喉?克罗依人在深宫,若非熟人,她又怎会一声不吭?不到万不得已王后绝不会出手杀人,他不该怀疑她。
姚兰咬牙道:“阿灵顿,告诉夜昆仑,想要回戎稚,就放下刀剑俯首称臣,否则就等着给她收尸!你应该看得出,我的心并不软!”
阿灵顿冷笑一声,道:“姑娘真是痴人说梦,想要离开乌国,尚有八百里路程,幽门三百弟子,试问姑娘如何阻挡?”
姚兰转了剑风,狠狠一剑,刺穿了戎稚的肩胛骨,剑尖滴着血,狰狰闪亮。戎戎咬紧了唇,额头冷汗直流。
“现在你该知道我凭什么了罢!若再跟着,我刺的绝不会是这个地方!”姚兰恨恨说道。
阿灵顿握紧了拳头,挥手让出道,王后受的苦太多,单凭脸色就能看出她内伤不轻,又有幽门弟子跟着,不怕找不到她们。
姚兰拖着戎稚上车,大风吹起一层水雾,蒙蒙烟雨中戎稚冲着阿灵顿笑了笑,她圣洁的笑脸让没有感情的幽门弟子低下了头。阿灵顿盯着她的后背,她被缚的双手闪电般换了三个数字,他会意似地朝着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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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远道而来,何不进来喝杯茶!”
一身墨锦长衫,一柄乌鞘长剑,一张十年不变的笑脸。
“姜果真是越老越辣,本王才走到门口,便被你察觉,真是不甘心呐!”
“十年如一日,请坐!”
老人打坐于蒲团之上,矮桌对面亦是一个破旧的蒲团。
“狻猊,本王需要你的帮助。”
“我老了,担不起重任。”玄衫老者双目紧闭。
“抱歉,逼你更名换姓,并囚了半生,不过,本王已推算出天极星日现的时辰,莫非狻猊前辈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者神色微动,道:“难道孩们都在你手上?”
“前辈果然还有兴趣,他们都安然无恙,狻猊前辈,能不能过上儿孙满堂的日子尽在这次机会。”
“要老朽做什么?”
“杀了夜昆仑,夺回他手中的魔域地图!另外交出你手中的兵符,本王需要一支骠悍的重装骑兵。”
“她死后,我发誓不再杀人,不过,图我可以拿回来给你!”
“本王若见不到他的人头,你就会见到自己孙子的人头,自己选罢!”他从袖中扔出一张画,转身离开。
老人打开画展卷,一张稚嫩的小脸,乌黑如墨的眼睛里透出几分惧怕,他禁不住老泪横流,暗怪苍天,为何要将这无辜小儿也扯进迷局?
后堂转出一位年近四十的妇人,粗布衣衫,一双秀目温情脉脉,她胳膊上挎着一只篮子,篮子里是些祭祀用的黄麻纸钱,两壶清茶。
多年的相濡以沫,他们不是夫妻却胜夫妻,这条山道走了近二十年,没有那一次走得比这次还轻松。熏炉里的水脂香慢慢荡开,沿着墓周洒了一壶清茶,妇人跪在地上,叩了三叩,尔后倒出两杯,与老人各执一杯,一饮而尽。
老人望着断碑,哀声一叹。
万千情思尽在这一叹之中,雁鸣湖碧波氲动浪起千层,树木呜呜争鸣。墓旁一片剑兰绿枝犹带血斑,还似当年那个模样。戎薇血撒于此,魂归于此,长眠于此。墓旁边的每一株剑兰,都曾被她的血染红过。
妇人运功削落墓旁半片树身,写下一行血字:故戎国青城公主戎薇之墓,妹:伊尹。
老人上前,落下字迹:友:狻猊。
妇人痴痴望着几行字,半晌才道:“师兄,走罢,路途遥远。”
落日的余辉撒在他们脚下的小道上,他们彼此看一眼,大步踏上的通往天堂的小径。
风一阵阵抚过血斑剑兰。
咦,为何树身又多了一行字?
不孝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