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贝妃请愿(1 / 1)
瓦房殿内一片冷清,婆婆不知去了何方,雪奴也未归,她一个呆着,甚觉无聊,掠上殿顶,看到的是四面高墙,跳出下阁楼,依然是四面高墙,真正孤独的滋味,她总算是尝到了,以前那都叫做‘少年不知愁滋味’!殿里十八间屋子有十七间她翻了个底朝天,就剩婆婆住的那间没有翻,那间屋子里外都用黑布蒙着,婆婆出去前特意上了锁,明摆着不准她动!她坐在阁楼的飞檐角上,用脚拨弄着铜铃,瞪着高空飞旋的雀鹰出神,七八天了,怎么还不飞走?
王宫还笼着一片凄色,死了的毕竟是陪在乌王身边最久的女人,而且她脾气好,不轻易为难下人,真正为她伤心的人还不少。
贝皊妃憔悴了不少,以往觉得冷清,至少还有个人远远陪着,此时她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她一直在想,珏夫人倒底看见了什么,被吓成那副样子?尤珏胆子再小,也是浩月的公主,多少见过一点世面,难道曼纱比魔鬼还可怕?她想起珏夫人醒来时跟她说的一番话。
“你若想平安无事,就得去求陛下赦免王后娘娘的罪,接王后回宫,只有她才能对付曼纱,我们刚开始小看曼纱了。”
难道她真该去求陛下接那个贱人回来?不,她绝不能忍受那个贱人在宫里待一天,她是贝家的女儿,应该凭自己的能力斗倒这些外来的女人!陛下本来就属于她一个人的,为什么要和这些外来的女人分享?
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该听珏夫人一回。
她站起来,笑着折回内室换了一件衣裳,带了两名心腹去见陛下。
他应该在承天宫,还是在御书房?她在宫门口逗留了半晌,最后决定去承天宫。
夜昆仑在承天宫翻阅医藉,内侍进来禀报,说贝皊妃求见。
他放下医藉,心想:她来所为何事?
“让她到到前殿等候!”
内侍领命,正要退下传令。
“等等!,宣她进来罢!”他突然改了主意,自从珏夫人死后,他的心似乎软了许多。
“陛下,这里是承天宫!”珠子在一旁提醒道,她的意思这里除了王后之外,别的宫妃都不应该进来。
他冷眼望着珠子,道:“越来越没规矩!”
珠子低下眼眸,神情委屈,两颗泪珠挂在腮边。
“你们都退下罢!”
珠子扭身退下,气冲冲走在最前面,真子连拉也拉不住。
“贝妃娘娘,您今天真幸运,这可是只有王后才有的殊荣!”内侍恰到时候地说了一句恭维的话。
贝皊妃听得满心欢喜,脸也不似刚才在门口等候是那么难看,随同内侍走到寝宫门口,刚好撞见珠子。珠子听见内侍说的话,冷嘲道:“别以为乌鸦披上孔雀毛,就能变成凤凰!”
贝皊妃气得脸色煞白,双唇不停地颤抖,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还是一个奴才的气!她本想还口,想了想又忍住,跟在内侍后面进去。
他的耳力不错,门口的争执他又怎能听不见?以贝皊妃的脾气,不还口倒是件稀奇事,他睨了一眼贝皊妃,素衣素裙,神色内敛,眼眸里也有些许忧伤。
“臣妾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坐罢!”
夜昆仑指了指自己身旁的椅子,语气不似平日那么冷漠,贝皊妃暗自窃喜:陛下真的变了,珏夫人死后,王宫里还能有谁像她这样死心塌地喜欢陛下?戎稚吗?她国破家亡,早晚有一日会离开,她是冯怜的女儿,不值得陛下喜欢;曼纱?这个女人表里不一,看着温柔可人,其实最为邪恶,她只不过是草原部族送给陛下的一样东西罢了,说是侍姬,其实只是个床奴而已,她更没资格得到陛下的怜爱!
“臣妾谢陛下恩典,不过,臣妾今天来,是为求陛下一件事,还请陛下能答应,若是您不肯答应,臣妾愿意跪死在这里!”她依旧跪在地上,并不打算起来。
夜昆仑伸手扶起贝皊妃,道:“何必如此,你说罢,孤王能做到的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贝皊妃站起来,似看非看在瞟了他一眼,曼声说道:“自从珏夫人走后,宫里也冷清了许多,臣妾恳请陛下能把王后接回来,虽然王后有错,但她毕竟也是为了陛下着想,您何不原谅她,就像当初原谅臣妾和珏夫人一样!”
她请求赦免王后?这会是真的么?夜昆仑勾唇一笑,眸光繁杂,拧眉望了她一眼,疑惑地问道:“是孤王听错了还是你说错话了?”
贝皊妃被他那一眼望得浑身极不舒服,微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以臣妾的性格,绝对不会来求陛下,更何况,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臣妾与王后不合,臣妾又怎么会为王后求情,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就连臣妾自己也不敢相信。”
“那是为何?”夜昆仑十分不解。
贝皊妃眸光黯淡,神色戚切,道:“臣妾是为了死去的珏夫人,那天陛下遇伏的消息传到宫里,珏夫人听到后受了惊,才会发生那种不幸的事,当时在臣妾宫里,她醒来后担心自己见不到陛下最后一面,就托付给臣妾,让臣妾求陛下接王后回来。”
“孤王回来后,她为何不自己跟孤王说?”他回来后尤珏也不曾提起过。
“唉!能在弥留之际见陛下一面,换了臣妾,臣妾也会惊喜过头,说些别的都嫌时间不够!当时臣妾也以为她在里头跟陛下说了,所以才抛到脑后;再说,当时王后已经回宫,臣妾想想也没必要提,没想到第二天陛下竟然又把王后送回瓦房殿,这件事是珏夫人最后托臣妾办的,臣妾总不能为了自己,让她在九泉之下还心存不安!”
“那你为何不早点来?”戎稚在瓦房殿已经七八天了,为何这时候才来?
贝皊妃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冷声道:“陛下还不了解臣妾吗?臣妾心里不愿意,又怎么会巴巴地跑来,让她多吃几天苦头,臣妾再替她求这个情,心里也舒服些。”
夜昆仑冷笑了一声,这样子倒也说的过去,贝皊妃心胸狭窄,喜欢睚眦必报,若要她心甘情愿做件好事比上天还难。这几天他研读医藉,为的是能寻找解药,除去戎稚体内的毒,他突然很想要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戎稚不仅聪明有才气,最重要的是胸怀侠气,有情有义,做他孩子的母亲也很合适;至于康姬的事情,他总觉得有蹊跷,正在派人重新查明。
“陛下,难道您还不肯答应?臣妾几时求过您?”
贝皊妃身长六尺,是女子之中少有的高挑个头,她的身材绝对完美,腿足够修长,腰肢也比其他女子要长几分,那双湖水蓝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夜昆仑,他很不喜欢贝皊妃用这种眼神看他。相反,贝皊妃最喜欢用这种眼神看男人,包括夜昆仑!
他哼了哼,她是很少求过什么,她向来是威逼,要挟,要么用家族之势,要么用她自己的命!
“孤王可以考虑,但不是现在!”他捧起医藉,翻过一页。
“陛下大概几时能考虑好?臣妾心里也好有个数!”贝皊妃追问道。
他勾起唇角,笑道:“你不是想让王后多吃点苦头么,再关个七八天也无妨!”
“那臣妾先退下!”贝皊妃很快便走了,承天宫的繁华与贵气虽然很让她心动,很想多看几眼,但她觉得不是现在,总有一日她会大大方方地看一遍。
珠子在承天宫外徘徊,贝皊妃昂起头从她身边走过,神色极为鄙视,低声道:“别以守在天子门前,狗就不叫狗!狗东西!”
珠子摸出两枚透骨钉,对准贝皊妃的后心,正要扔出,被凌岗拦下,凌岗捏道:“贝皊妃这种人喜欢占个嘴上便宜,若跟她一般见识,不正好被她说中!”
珠子从凌岗手里挣开手,狠狠瞪了贝皊妃一眼。
珠子用右手摸针,啐毒,迅速而又连贯,凌岗盯着珠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感到莫名的哀伤,世间万象百态的人,最终难逃一个“情”字,因情而生,又为情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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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纱又一次从床上跌下来,痛得满地打滚,秀媚的脸拧成一团,汗如雨下,却拼命咬紧牙,一声不肯哼出来,她挣扎坐起来,看看自己的双掌,掌心纹路模糊,紫黑一片。又失败了!
她不仅暗忖道:我如此辛苦,到底是为了谁!
两张男人的脸在她心里交替,选谁更合适?她犯入两难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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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已蒙胧,戎稚跃下阁楼,婆婆窗上的黑布随着晚风飘荡,她一步也不动,好奇地盯着,像中了盅毒一般。
为何要用黑布蒙着?
为何要上锁?
到底要有什么秘密?
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去探听别人的秘密,脚却不由自主地停在婆婆门前。精致的铜锁闪着幽光,就像恶魔在招唤:打开罢,只要打开就会给你惊喜。
手触及冰凉的锁,她立刻紧张得双手发抖,但是越紧张,她反而越兴奋,七八天来她平静的心绪像海浪一般开始波动,只要她稍微用点力,锁会断裂,一个前所未有的神秘世界将出现在自己眼前。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扼住。
“探知别人的秘密,是要付出代价的!”阴森森的一句话传入她耳中。